[HP] 烈焰淘沙

　　拂晓远远未至。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薄雾慢慢将场地笼罩起来，无形之中为空旷的死寂又添几分阴冷的气息。愁云重压在所有人心头——这还不够。

　　离那“一小时”只剩下二十分钟。

　　再度灯火通明的大礼堂，气氛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年轻的战士们重新整理着装完毕，一个个英姿勃发。虽然大家排成了整齐的队伍，但他们完全没有按照学院划分站位。在决定留下战斗的那一刻，他们已是一家人。

　　阿不福思·邓布利多将私人酒窖中最好的藏品悉数分与众人。在火焰威士忌交映的暖光中，所有人肃穆举杯——

　　“致敬……”

　　星河迢迢，每一位阵亡勇士的姓名回荡在漆黑夜空下，空气震颤不已——

　　一些同学忍不住泪染衣襟……重整旗鼓之后，在场的每一位更坚定了慷慨赴义的决心。一切准备就绪——不为别的，这一回生死较量，他们要雪耻，雪恨！

　　格拉狄斯有些出神地盯着手中的金酒杯，杯身镶嵌的细碎绿钻历经多年未曾黯淡……她又忽地想起赫斐斯特·穆尔塞伯的那枚蛇戒——他也许一直把它拴在那块外观如同星盘的金色怀表外。

　　大家一齐干了杯中酒。火焰威士忌在胃里灼烧，将悬于心头的仓皇不安驱散不少——

　　刚才坠入黑湖，她恍惚瞥见水下有一些类似雕塑群的东西，怪石嶙峋……大抵在托起城堡的山崖之下……她想多了吗？

　　除了神奇生物聚居地，黑湖深处到底还有什么呢？也有可能，她只是在疲于奔命的过程中看走眼了……

　　思绪纷纷乱乱……礼堂里的人群开始分散。

　　赫斐斯特·穆尔塞伯操控内鲁家的遗孤意在塞尔温，另一手暗中对付屡次三番与他对抗的人，为此格拉狄斯他们也没少跟着受牵连。可是现在来看，那毒又怎么可能只下给他们几人……

　　眼下，瑞娅仍然不省人事地躺在校医院。如果不找到他人，那这生蛇蛊，谁又能解呢……

　　从开战到休战，格拉狄斯并没有在冲进来的食死徒堆儿里见着穆尔塞伯的人……其实考虑到他做的一切，这也不算在意料之外……

　　可现在，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伏地魔大军压境，他到底去了哪儿——

　　格拉狄斯顺着撒满碎石瓦砾的走廊飞速奔走……越过通往庭院的石拱门，她径直来到那扇熟悉的房门前。

　　三号门几近毁了一半。厚重的木门已从合页上脱落下来。她用力掰过歪斜的房门……

　　屋内，一面墙壁几乎完全裂开，书架凌乱不堪，茶几和座椅也翻倒过来。在距书桌不远的地面上，除了飞散的几沓羊皮纸外，还混着不少玻璃碎片——

　　碎片之下，一双浅色眸子正远远地望着她。

　　格拉狄斯走过去，把那张父子合照小心翼翼地取出来……

　　如果他所言不假，卡拉努斯自幼身弱……如果他确确实实接手了当年晖夜集团的研发……她突然意识到赫斐斯特·穆尔塞伯扮成卡拉努斯·卡尔加、接受炼金术教职的真正原因……

　　虽说他曾是伏地魔的心腹不假，但两人似乎一直貌合神离。那魔头的种种妄念与穆尔塞伯想做的东西其实在大方向上完全背离……不过，就他们不仅拿自己当试验品、而且止不住地残害他人而言，天网恢恢，总有罩下来的一天。

　　一开始，她竟肤浅地认为穆尔塞伯只是为了帮那魔头续命才去做这些事。然而，年后在霍格莫德的那次偶遇、尤其是艾尔芙伊德的话点醒了她——

　　当时穆尔塞伯拿了一副寄名锁……

　　至于他要拿它做什么……格拉狄斯再度联想起他之前说的一些话……原来——直到今天他都没有彻底接受卡拉努斯已死这件事。

　　她太后知后觉了……

　　格拉狄斯移走翻倒的扶手椅、掀开房中央那一小块地毯——

　　地炉完好无损。

　　赫斐斯特·穆尔塞伯实时监控城堡各处的炉火，可不光是为了方便快捷地筛查反对者。无论他是否真正拥有这项特权，他都可以随意在火中穿行。

　　格拉狄斯再度慨叹……如果她能提早发现——哪怕只早个一、两天，事情都会有所好转……但现在，有点晚了。

　　也不过是“有点”！

　　在纷乱思绪一闪一过的间隙，格拉狄斯已返回礼堂与艾尔芙伊德、阿莉莎和奈莉相聚。此时，同学们已各就各位，振奋精神拿出最好的状态迎战即将迫近的食死徒大军。

　　“我大概知道穆尔塞伯在哪里了。只要能及时阻止他——”

　　“那我们快走吧！”

　　转眼，她们围在了地炉边。格拉狄斯掏出穆尔塞伯当初给她的那个盛满钻石般澄明溶液的魔药瓶，然后将里面的药水悉数倒了进去。

　　地炉瞬间燃起一圈青白色火焰，高高的，但并不灼热——

　　她们不假思索地迈了过去，在身体触碰火焰的一刹那，四人一齐消失在当下！

　　漩涡之中，阵风涌动——

　　像是乘坐四壁透明的观光梯，她们缓缓沉入位于城堡之下的水底世界……格拉狄斯本以为水下一片漆黑，然而莹莹绿光环绕，她不知道那是奇异的水草，还是某种不知名、会发光的水生生物……千姿百态的游鱼时聚时散，间或还有格林迪洛——像皮皮鬼那样朝她们做着各种鬼脸……

　　她们持续向下——

　　在水底豁开的巨大峡谷之中，似乎也有一座悬崖峭壁，往里去尽是晦暗的无底洞——

　　就在这时，她们面前赫然呈现出一座巨大的雕像——乍眼望去，宛如传说中的水怪之王“克拉肯”……但细看之下，那漂浮在面部周围的须发——无一例外——全部是蛇。

　　苔衣蔓蔓，水波悠悠。打造雕像的巨石受到时间和湖水的冲刷，已变了原有色泽，其上遍布雕刻得密密麻麻的符文——远看犹如连接成片的蜂窝状凹痕，章法整齐划一，夹杂其间的图形既像怪鱼又神似猪龙……实乃巧夺天工之作！

　　再往下去，她们意识到这些雕像群原来刻画的是一位正端坐冥想的巫师，在这深不见底的世界中沉寂了不知多少个世纪。

　　那巫师的五官依旧清晰可辨，右眼在昏暗的湖水之下泛着绿莹莹的光芒——凸起的眼珠仿佛正从各个角度打量着她们，一条衔尾银蛇盘住瞳孔。

　　可是他的左眼是空的——本该是眼球的位置空无一物。

　　轰隆……

　　随着一声发闷的钝响，升降梯终于到了底。

　　门一开，她们仿佛来到了一座巨大的溶洞之内，周遭一片昏暗潮湿。她们点亮魔杖，担着亿万分小心。

　　过了洞口，朦胧辉光倾泻而下——

　　她们寻光而望——头顶高悬的弧月之上，竟是模模糊糊大半个骷髅——似乎察觉有人来到，骷髅开始转动，最后与弧月融成一个完完整整的玉盘。

　　一时间，银光漫涨，望之极盛！

　　与此同时，沉重、带回音的闷响隆隆而过——就在不断敞开的石门之外，一面高墙迥然入目。艾尔芙伊德带头走了过去，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字符。

　　“当沙利叶的羽翼轻抚大地，”

　　“七星归位，水底之月冉冉升起——”

　　“它将苏醒，为大地带来新的生机——”

　　“紫黑鸦……白尾鸢……”

　　“珍珠母……猩红血——”

　　“黑夜即将终结，去探索那更高的存在……”

　　“在东隅追逐雄狮，于南方寻猎苍鹰，”

　　“到那玫瑰园中采摘金色的橡叶……”

　　“凤凰涅槃之时，所有渴望将会实现——”

　　就在这时，石碑顶端突然洇开一片银光——那也是“月光”吗？她们不能确定。

　　“这到底在说什么？”奈莉轻声问道。

　　“与‘炼金’有关就是了。”艾尔芙伊德回答，目光仍不离碑文分毫。“听说霍格沃茨当年暂停炼金术的教学和研究是由阿不思·邓布利多一手主导——”

　　“原来是这样——”

　　“而且——听纳威讲，七年前，尼可·勒梅的魔法石正是被保管在此处。”格拉狄斯喃喃道，“重重机关阻遏，那魔头终究没有得手。”

　　格拉狄斯收回目光。“死神的主人”真的存在吗……“死去”还有存活的可能吗？现在看来，“可能”不仅有，而且似乎不只一种……在她们视线外的某个地方，流水淙淙。

　　“……但他仍然找到了别的办法，重新恢复了肉身。”艾尔芙伊德继续说道，“真正的原因——除了邓布利多，想必那位‘救世之星’同样知晓。”

　　“也不知道这地方存在了多久。”奈莉惊叹，转而又惊觉，“那穆尔塞伯到了这里，岂不是说明他早就接手了那传说中的‘伟大工作’——”

　　“不如说‘几近完成’。”想到这里，格拉狄斯的心又沉了下去。

　　“但你说过，穆尔塞伯的想法与那魔头的并不一致——”阿莉莎向着未知的前方极目远望，“难道不能为世人所知的‘秘旨’就藏在这洞穴深处？”

　　“可是，能操控天地灵火的巫师堪称凤毛麟角。至于‘地脉’一说……《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中也只模糊地一笔带过。”艾尔芙伊德又说，语气变得更加急促，“这里位于苏格兰西北，地处山川交汇处——山止水聚，又为乾阳之数。由此来看，城堡兴建于此，不仅仅源于罗伊纳·拉文克劳的美梦……”

　　片刻恍然过后，她们不禁对几位创始人生出些许敬畏之情。

　　“山水有形有势，魔力场也变幻万千，其中灵力核心汇集之处，人称‘吉穴’。如果没记错，它在炼金术中曾被隐喻为——”

　　“‘贤者之眼’。”格拉狄斯轻语。

　　“就是说——当年为了以防万一，”奈莉接了下去，“从很早就开始提防那魔头一伙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封印了‘贤者之眼’。只不过——”

　　“赫斐斯特·穆尔塞伯为了一己之私——准备再度开启它？！”阿莉莎已是不能更惊讶。

　　奈莉腰一叉：“你别说，他看着就不是什么忠厚本分的人——”

　　可是，要重启“贤者之眼”至少要等到下一次满月……难道只是为她们行动所迫，穆尔塞伯才选择提前下手？还是因为他决心叛出食死徒队伍？她们不知道，过后到底会有什么东西将从那“永恒的睡眠”中苏醒……回来的仍是从前的那个？

　　“不过那魔头应该早已预料到，今夜在霍格沃茨打响的这一战只在于时间早晚。要是他一直抱着唯我独活的疯狂念头，为了所谓的‘巫师大一统’，不惜拽所有人上路……”

　　伏地魔与哈利·波特之间究竟存在多少纠葛——再到食死徒与凤凰社，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她们看似对其中的很多事情了如指掌，实则大多道听途说。

　　这座不知由哪位先祖打造的魔法试炼窟……会藏着别的出路吗。

　　她们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

　　再往里走没多远，一个巨大的洞口映入眼帘，洞内仿佛充盈着迷蒙的雾气，看不清内里。艾尔芙伊德挥动魔杖，一圈白色光点从中心慢慢向外扩散，最后变为浅绿色光环。

　　“走吧——既然能顺利下到这里，想必不会立刻要我们的命。”

　　她们几乎同时步入那团雾气当中——

　　在周遭瞬间变得空旷的同时，身体不觉轻盈，草木芬芳，时有熟悉的鸟鸣与花香……待雾气渐渐散去，这里更是没有任何炼金装置和仪器。

　　与之前的想象大相径庭，她们仿佛来到一个与现实完全不同维度的世界当中——

　　眼前的秘境高得望不到顶，同时也深不见底。天光映照之下，到处都是流转的金色光影，宛如身处仙洲之中……正中亭台巍峨，薄薄的云雾在白玉似的廊柱周围漂浮，邈远而空灵……她们聚在围栏边，紧握魔杖，一刻也不敢放松。

　　“如果‘贤者之眼’同时又是‘镇物’……一旦开启，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往下望去，眼中只有幽幽一座断桥，被云雾环绕。她们的咒语根本无法将它周围的雾气驱散干净。

　　“我们得想办法过去，然后再——”

　　“多么勇敢的小家伙——”

　　森冷的讪笑陡然一落！赫斐斯特·穆尔塞伯白袍加身，手持金蛇杖，正站在正中的高台上俯视着她们。虽然他此时看着比先前要憔悴许多，但那双金红金红的眼瞳却是魔力暴增的表象。

　　“要是阿不思·邓布利多知道他的牵线木偶们这么努力地替他完成心愿，他也该含笑九泉了！”说话间，他已飞身落到中层的礼台上，与她们视线齐平。

　　格拉狄斯毫无惧色：“你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几时不见，你竟变得这样缩手缩脚。”穆尔塞伯看着她，轻笑道，“怎么，三个半不够拿住我，现在变成四对一……就会扭转战局么——”

　　“但至少能拦住你！”艾尔芙伊德果敢地说。

　　穆尔塞伯高声大笑。

　　阿莉莎和奈莉都把魔杖攥得紧紧的——当下，几声轻轻的吟颂飘过耳际，浮云之上却几不可闻。

　　“可惜，你们来了也是白白送死！”穆尔塞伯的笑容愈发阴恻恻。

　　阿莉莎：“若是能阻止你继续作恶，死又何妨！”

　　“‘魏因贝格’小姐！”穆尔塞伯打趣道，“我若执意铲除反对者，你和你母亲安妮·温亚德早在威尼斯时就已是两个死人——”

　　阿莉莎面色一沉，魔杖却攥得更紧。

　　“亏你空活这么久！”奈莉忍不住大喝，“‘善恶到头终有报’——你总该知道！”

　　“你们只管尽情地骂吧！”穆尔塞伯依旧云淡风轻，“要是一会儿后悔可莫要怪我——”

　　他袍袖一挥，缭绕的云雾消散大半，露出穹顶葱郁繁茂的枝叶来，每一片都带着淡金色的光辉。此次赴汤蹈火，格拉狄斯的决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停手吧，穆尔塞伯！”

　　话音未落，她们这边咒语齐出！魔咒的光交织在一起，令人目不暇接。

　　穆尔塞伯神色一凛，挥杖直上——

　　“主动送上门的祭品——我求之不得！”

　　无数红龙焮天铄地，奔涌的热浪“姹紫嫣红”，胜似人间千年焰火——陡然间，火蛇首尾相连筑起万丈高山——量她们纵有上天入地的本领，也难跨越这火做的叠嶂层峦——

　　但她们丝毫不落下风。在睫毛颤动的一瞬间，一道宽阔的冰河分切而出，瞬间将那火壁一分为二！

　　在不断奔涌的白浪之中，格拉狄斯浑身裹着铁甲咒——趁着缺口、顺势跃向那白玉似的亭台之上，落脚处与穆尔塞伯仅有十步之遥。这时，她终于看清了脚下——

　　金色圆弧之内，七芒星下，堪舆拢着某种奇异的法阵——其中有熟悉的炼金符号，细看却又不全是……就在法阵中央——双圆环内日月交合，随着时间不断流逝，那弯弧月渐满——

　　这里……已然启动了倒计时……

　　奈莉大吼：“尽快想办法缚住他！”

　　穆尔塞伯又大笑起来。“几位的法力我大可忽略不计——”

　　十步……只有十步！格拉狄斯却如何也近不得身。她的左肩有些吃痛，湿热的不适感告诉她，未及愈合的伤口再度崩裂——

　　难道，他真的打算让河流倒转，四季紊乱——山崩地裂？！城堡里、周边的村庄还有那么多人——

　　怎么办……

　　在阵法的强大攻势下，她们四人合力也只能勉勉强强招架……可是以太似乎已经溶解，白玉开始慢慢升华——

　　格拉狄斯拼了命地往前冲！她知道自己已过了极限，任肩上鲜血汩汩地流——在第无数次荡开她的咒语后，穆尔塞伯的面色忽又一凛，闪闪发光的眼瞳也像是要滴出血来——

　　脑海深处，极具穿透力的水声如万马奔腾，浩浩汤汤，不知从何处奔涌而至！那些“枝叶”——本就不是枝叶……

　　难不成——！

　　直到此时，她们才意识到穆尔塞伯究竟要做什么——

　　“超强盔甲护身！”
　　“超强盔甲护身！”
　　“超强盔甲护身！”

　　格拉狄斯只知道自己飞了出去！全部的力量都给了手中紧握的小小木棍——终极铁甲咒仍是没念完——

　　在银辉满溢的刹那间，遥远而刺耳的痛呼仿佛从天渊传来——水天相接处，突然猩红一片——什么东西四分五裂，碎成了一片一片——

　　伴着来自湖底深渊的悲啸，惊涛翻涌，地动山摇！威力比守卫城堡的古老魔法还要强上百千万亿倍——

　　支撑礼台的廊柱轰然倒塌！

　　星辰摇落——焚烧的是血肉！滚滚浓烟祭天——

　　灼不净的骸骨！

　　今夜的霍格沃茨城堡是这些永无归处的生灵的栖魂之所。

　　一只剔净皮肉、已成白骨的手从白化的枝杈间伸出！其中一根手指金光点点——炼狱之火尚未止息，天使亡魂失魄——

　　与此同时，那有些陌生、但极其尖锐的嗓音再度呼啸而来——今晚第无数次震碎耳膜，在脑海中翻搅，痛得几近魂离七窍——

　　供养一万代的泉水正不断汽化，刺鼻的腥气灌进五脏六腑——仅存的意识被滚滚热浪高高卷起！呼气尚未落地，冷冽的暴风席卷而至，玉柱成冰，仙山宫阙瞬间化作万顷寒川！

　　然后，世界淹没在了一片分外耀眼的白光之中——巨大的吸力令人无从抵御！顷刻间，万物归墟——

　　整座祭坛灰飞烟灭！

　　天渊之水再度澎湃之时——

　　星河之上，流光飞溅——是雨水，是泉水，是露水——犹如万千珠玉倾洒——

　　碧霞当空，清辉似月，“金”的种子生根发芽——

　　一柄手杖斜插在地。盘绕的金蛇已乘雾归去。

　　润物无声——

　　天界的雨仍然在下，绵绵密密，薄如轻纱……春草勃发，四下里到处是万物萌动的声息，浑如天籁——

　　最后，一切重归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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