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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梦第二十六章（三）
（三）
提要：不是冤家不聚首。
二年后，杨林又被提升当附属医院党委书记，张华进修回来后当了内科呼吸病房的副主任。从部队转业下来一位干部当行政副院长。
这位转业干部副院长和他夫人上任那天，关山做梦也不会想到，竟然是他的老冤家李晓峰和老同学秦凯音。十多年不见，李晓峰发福了，大腹便便，一付当官相。而秦凯音形容消瘦，憔悴苍白。秦凯音被分配到妇产科当副主任。
真所谓“不是冤家不聚首”！
杨林这两年真是时来运转，处处逢源，与在西南山区时相比，真是天上人间！他没当几天医务科副主任就被提升为副院长。他当副院长时主持盖得主治医师每户七十多平方米的住宅楼今年完工。恰好，他当了医院第一把手，不但分到了房子，而且楼层是最好的五楼。连他自己做梦也没有想到，“苦尽甘来”来得这么快意，来得这么精彩！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他应该得到的。经历了在西南山区那七八年的风风雨雨艰难生活，使他深切体会到当老百姓做一个普通医生的滋味，是那么苦涩、压抑和无奈。而如今，他扬眉吐气，事事得心应手，而且大多是别人有求于他。
原本从小那种他不如关山的感觉早已烟消云散了。反而渐渐觉得关山不入时不入世，一心钻在业务中。而关山这几年来，因为家境屡遭不幸，心里苦苦思念章雯母女，没有事儿不找杨林，也很少与杨林沟通。这在杨林看来，以为是关山自命清高。两位老同学渐渐有了隔阂……
关山虽然带着义子小翊在身边，但仍算是单身汉，仍旧住在一套三十多平方米的旧楼二楼，有一间小厨房和二间小卧室。那还是古院长照顾了他。因为他妻子凌淑芬是农村户口，所以他不算有家的人。
李晓峰和秦凯音夫妻是转业干部又是副院长，因而医院留着新房三楼一套房子给他。
而李晓峰与杨林相比，这几年却是时来运蹇。
自从那夜李晓峰在吉普车上强行霸占了秦凯音后（详见第七章），对秦凯音发誓要真心对待她。次日，他就和秦凯音一起，回浙江省找他父亲，解救了秦凯音的父亲。他父亲替他的老部下老秦平反后，从劳改农场重新调回部队，安排在军垦农场当场长，后农场改为军队“五七”干校，老秦当了校长。双方父母同意了李晓峰和秦凯音的恋爱关系。那位旗手查上海藏书楼“516□□分子”时，他父亲为了保护李晓峰和秦凯音，把他们俩一起借调入伍参军，让他的宝贝儿子李晓峰在部队的运动领导小组当联络员，让秦凯音到野战军部队医院当实习医生。
李晓峰大学毕业分配后，他父亲安排他到野战军部队医院政治部当副主任。69年春节正月初三，李晓峰和秦凯音结婚，年底，秦凯音生了女儿英珊。不久，李晓峰又升任该医院的党委副书记，党委书记。秦凯音被派往京城大医院进修妇产科一年。回院后，她当了妇产科的副主任。
那段日子里，李晓峰对秦凯音的感情是真实的。他似乎诚实地爱着秦凯音，处处样样都要依着秦凯音。从那夜后，直到结婚前，李晓峰都不敢再去碰秦凯音一根头发，而且也不再拈花惹草。
李晓峰风流倜傥，聪明能干，洒脱灵活。当了几年党委书记，确实做出了一些成绩，加上父亲的背景，更是处处逢源，春风得意。要巴结他的人越来越多，暗恋他的女人也不少，他成了许多女孩子梦中的情人。有如花似玉娇俏婀娜的秦凯音在他身边，那时，他还把持得住自己。就在秦凯音进修期间，女儿英珊又由外婆照顾。他又旧病复发，拈花惹草，毫无顾忌，不知被他玩弄过多少女人。
其中一位有夫之妇，十分漂亮。她与李晓峰难分难解，要求李晓峰离婚与她结婚，自己也天天与丈夫闹离婚。她的丈夫是野战部队的团长，发现妻子与李晓峰关系后，写检举信告发了李晓峰。李晓峰被党内记过处分，撤职调离该院，下放到军队“五七”干校劳动一年。
秦凯音得知后，立即提出要与李晓峰离婚。
“913”事件后，李晓峰父亲的官不降反升，权力更大。他又把宝贝儿子调到另一家部队医院当了院长，严厉教训儿子，不要再犯错误。同时也劝说秦凯音与李晓峰重新和好。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李晓峰好了没几年，老毛病又犯了。上头看在老将军面上，只是警告呀，记过呀等处分而已。这年，李晓峰父亲被提早离休了。于是，李晓峰被转业到地方了。
在决定转业到哪里时，李晓峰征求妻子意见，说：“音，从部队转业，是人生的转折点。我过去做了许多孟浪的错事，而今要从头越。请你再相信我一次，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你说我们转业到那里我就跟随你到那里！”
对秦凯音来说，她与李晓峰的夫妻关系早已是名存实亡，她们早已分屋住了。只是看在她公婆和女儿的份上，还保持着夫妻关系。秦凯音听了李晓峰话后，淡淡地说：“我要去天涯海角，不想留在此地。你要不要去，随你的便！”
秦凯音从林俊夫妇那儿，得知关山和杨林夫妇在滨海省城滨州市，就要求部队把她一家安置到滨州市，举家南迁。
当晚，杨林在新家里请李晓峰夫妇一家和关山父子吃饭。
杨林的新家装饰得大方豪华，采用时下装饰三星级宾馆的材料装修。客厅宽敞，地板铺设云南的大理石，大吊顶，挂着琉璃大吊灯。卧室地板是进口的桦木板。二间卧室，一间书房，一间卫生间。厨房和餐厅各有4～5平方米。可称得上时下一流的居家，与对门的古院长比，古院长要逊色得多了。
杨林陪同李晓峰参观自己的杰作，因为李晓峰的新家还未装修，他要向杨林取经。秦凯音到厨房帮忙张华做菜。关山和三位小朋友一起玩。
李晓峰疑问地问杨林说：“小翊是关山儿子？这么大了？”杨林简要地向他讲述了关山这些年的家境和婚姻。李晓峰心里暗自敬佩关山的孝义和同情他的家境。
在厨房里，张华也向秦凯音简要地介绍了关山这些年婚姻和家境。秦凯音暗自心伤，默默无言。
小英珊已经十周岁多了，长得和她母亲相像，十分可爱。一双丹凤眼水汪汪的，特别精灵。
关山问：“小英珊，你读小学几年级？”
小英珊说：“关叔叔，我读小学四年级。”小华林笑嘻嘻说：“英珊，你才比我大一岁，怎么比我多读了二年级？”英珊说：“小林，你要叫我珊姐，我比你大二岁。”小华林不服气说：“你才比我大一岁，我干嘛要叫你姐姐？”小翊笑着劝和说：“小林，别吵！我比英珊妹妹大了二岁，我才比她多读一年书呢。”小华林说：“小翊哥，那为什么？你比她笨？”
小翊看着义父说：“爸，你说吧。”
关山笑哈哈看着三位小朋友说闹，他想考考英珊说：“小英珊，你说说这是为什么？”
小英珊立即回答说：“关叔叔，小翊哥和小林弟弟都是7周岁后才上学，而我呢，是6周岁上学。”
小华林还是不服气说：“关叔叔，英珊为什么偏偏说她大我二岁？”
关山逗笑说：“你这小家伙是不是喜欢上小英珊？我告诉你，英珊年底生的，她只比你大一岁多，你也得叫她姐姐喏。”
小华林红着脸说：“她长得漂亮，我就叫她姐姐嘛。”
关山说：“你们三人都在同一个学校，要互相帮助，要成为好同学好朋友。小翊当大哥的要带好头。噢！”
三个小朋友都答应：“好！”
关山发呆着想：“女儿文珊比英珊小一岁。小文珊，你可知道？爸爸想你们母女呀！”
小华林拉着小英珊到他房间，他打开日本《SONY》收录放的三用机，邓丽君唱的《夜来香》流行歌曲从三用机里汩汩溢出，那甜润柔美抒情的歌声一下子弥漫了空气间。
小英珊说：“我家也有！”
这时，杨林和李晓峰也走过来。李晓峰说：“杨书记，你这三用机是地道的日本货，音质好。”
杨林笑着说：“是我一位朋友从香港捎回来的。”
小翊依傍关山，羡慕地看着小华林他们。关山拍着小翊肩膀悄悄地说：“小翊，爸明年给你买一台。今年，我们得支持小兵结婚嘞。”
张华在秦凯音帮忙下已张罗好晚餐，丰盛的海鲜和家常饭菜。杨林取出茅台酒。杨林坐在首席位，左侧依次是李晓峰，关山和小翊小华林。右边依次是张华，秦凯音和小英珊。
杨林为男人们酌酒，女士和小朋友们喝可口可乐饮料。
杨林举杯说：“今天，我和阿华准备了家常饭菜，薄酒一杯，不成敬意。为老朋友李副院长和夫人我们老同学秦凯音接风洗尘，咱们一起先干一杯！”说着他先喝干了酒。大家都干杯了。
张华笑着说：“大家都是老朋友，不必客气，随意吃菜。”说着，为小英珊夹了一条九节虾。又对秦凯音说：“凯音，小英珊长得好飘亮呀。”
秦凯音笑着说：“珊儿，还不起来谢谢阿姨？！”小英珊连忙站起来，用可乐敬了张华说：“谢谢张阿姨！”
李晓峰拉着秦凯音一起举起酒杯，说：“我们俩敬杨书记和张主任，感谢你们的盛情款待。我们初来乍到，今后还请多多关照！”双方都干杯了。
杨林说：“李副院长，我们都是老同学老朋友，别说客气话。现在又在一起共事，今后要相互帮助和相互支持嘛。”
李晓峰说：“今后杨书记要多帮助和指点我呀。”
杨林说：“李副院长，西南边境自卫反击战取得了决定性胜利。你刚从部队来，你给我们说说那边情况。”
关山听杨林和李晓峰俩人书记长院长短地互相恭维，心想：“本来都是老同学，叫着职务多别扭。人一当了官，为什么连说话的语气也官腔十足。”他实在没兴趣听他们讲话。他一边默默地瞧着英珊和华林小朋友说笑，一边又想：“好同学一个个都当官，林俊李荣都是副院长，杨秀玉已是卫生处副处长。不知他们是不是也官话连篇？”但听说要讲边境反击战的情况，顿时来了精神。
小英珊说：“杨叔叔，我们学校老师给我们讲了好多边境反击战的英雄故事呢。”
杨林笑哈哈对着李晓峰说：“李副院长，那我们就先听你家小英珊给我们讲故事嘛。”
李晓峰瞧着宝贝女儿，笑得很灿烂。看得出，他十分疼爱女儿。
小英珊看着父母鼓励的目光，信心更足了。她说：“我讲一个英雄团长的故事好不好？”关山首先拍手叫好，大家异口同声说：“好！”
于是，她侃侃而谈。
在西南边境，中国军队总反攻前夕。先头部队向311高地发起攻击，屡攻不下。敌人在311高地多地段设有暗堡，我军攻上半山腰，敌人设在半山腰的暗堡机枪响了，攻上去的战士全牺牲了。我军反复多次攻击都失败了，伤亡惨重。眼看离总攻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前线指挥首长心急如焚。这时，指挥部一位团级参谋主动请缨，他愿带一营战士从右翼那条小溪悄悄地包抄过去，从311高地后山即敌人背后打他个措手不及。指挥部首长同意他的方案，命令他带领小分队务必在总攻之前拿下311高地。同时，正面仍然佯攻，火炮轰平311高地，让敌人抬不起头来，掩护他的小分队突袭。
傍晚，他身先士卒，带着5位战士在夜幕掩护下悄悄地先出发，沿着那条小溪摸索前进。小分队战士紧随其后。他和战友们排除了溪水中的□□，干掉了敌人的暗哨，顺利地到达了311高地背后的悬崖峭壁。二个小时后，他们突然出现在敌人背后，占领了311高地，捣毁了敌人各处暗堡。我军终于按时发起总攻，大部队迅猛地向前推进。
指挥部首长因他一夜未休息，命令他带着小分队战士留在311高地打扫战场。就在他们完成任务后回营地时，暗处的敌人一颗冷枪子弹击中了他，他牺牲了。
小英珊边说边哭了。众人被这位英雄感动得泪花飞洒。
杨林擦干了泪水，问李晓峰：“李副院长，你知道这位英雄叫什么名字？”
李晓峰说：“全军官兵都知道他的名字，他叫魏岩秋！”
关山听后，手中的筷子掉落地下，失态地冲口而出：“魏岩秋？！”
李晓峰十分敏感地问关山：“你认识他？”
关山苦笑着，摇头说：“我不认识他。”他又掩饰似举起酒杯对小英珊说：“珊珊，你的故事讲得真好。来，关叔叔敬你一杯！”他一饮而尽后，说：“为什么大地春常在，英雄的生命开鲜花！”
回家后，关山的心潮久久难以平息。魏岩秋为祖国为人民的和平和安宁而英勇献身。他是无愧的英雄，死得光荣。他的英雄事迹深深地感动了关山。关山想，世上同名同姓者甚多，即便是和章雯结婚的那个魏岩秋，他与他的个人恩怨算得了什么！他敬佩魏岩秋！
关山立即给杨秀玉写了封信，询问她有没有章雯的信息。半个月后，此信被退回关山，信封背面上写着：“杨处长已调离此地。”
十年过去了，关山至今没有章雯母女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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