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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兵临城下
北疆大营，坐落于一片开阔的平原之上，背靠连绵山岭，前扼通往内陆的官道，城墙高厚，箭楼林立，营盘连绵十数里，旌旗招展，甲胄鲜明，不愧为镇守大渊北门的雄关重镇。
然而，今日这座雄关的气氛，却与往日截然不同。一种无形的紧张与压抑，如同厚重的阴云，笼罩在每一个营帐、每一个垛口之上。
新任北疆大营统帅，**夏侯桀**，顶盔掼甲，面色阴沉地站在最高的瞭望塔上，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远方地平线上那逐渐清晰、并不断扩大的滚滚烟尘。他年约四旬，面容狠戾，左边脸颊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更添几分凶悍之气。他是萧煜宸真正的心腹，以治军酷烈、手段狠辣著称。
“来了……”他低声自语，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冰冷的杀意。尽管早已收到墨城与草原部落异动的密报，但当真看到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敌军时，他心中仍不免一震。对方的声势，远超他的预估！
那不仅仅是叛军，更像是一股裹挟着血海深仇与滔天怒火的洪流！
“统帅！叛军前锋已至十里之外！看旗号，是墨城的墨甲卫！”一名副将急匆匆登上瞭望塔，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慌什么！”夏侯桀厉声斥道，“不过是些藏头露尾的逆贼和不知死活的蛮子！传令下去，各营按预定方案进入防御位置！弓弩手上墙！骑兵于两翼待命！没有本帅的命令，谁也不许擅自出战！”
“是！”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大营内顿时响起一片杂沓而紧张的脚步声、兵甲碰撞声以及军官的呼喝声。数万守军如同被惊动的蚁群，快速而有序地奔向自己的岗位。城墙之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张弓搭箭，闪着寒光的箭簇对准了远方。营门紧闭，门后堆满了鹿角拒马。
夏侯桀看着迅速进入战备状态的大营，心中稍定。他对自己一手操练的军队有着信心，更对这座经营多年的雄关有着信心。叛军虽众，但多是乌合之众，想要攻克他的大营，无异于痴人说梦！
“韩承呢？”他忽然想起那个平日里还算得力的副将，今日似乎未曾露面。
“回统帅，韩将军一早就去东门巡查防务了，说是要确保万无一失。”亲卫回道。
夏侯桀冷哼一声：“算他识相。告诉他，东门若有失，提头来见！”
“是！”
……
与此同时，大营东门。
副将韩承一身戎装，按剑立于门楼之上，看似在巡视防务，目光却不时扫向远方那越来越近的烟尘，以及营内某些特定的方位。他手下最信任的一批军官和士卒，早已被他以加强防卫的名义，安插在了东门及附近的武库等关键位置。
他的手心微微出汗，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与紧张。成败，在此一举！
“将军，看！墨城主力！”身边一名心腹校尉低声提醒，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
韩承凝目望去，只见那黑色的洪流最前方，一面巨大的、绣着“慕容”二字的玄色大纛迎风招展，旗下，一银一黑两道挺拔的身影并辔而行，正是慕容清羽与慕容渊！
来了！他们果然准时到了！
韩承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对身旁校尉使了个眼色。那校尉会意，悄然退下。
……
大营之外五里处，墨城大军主力停下了前进的步伐，开始列阵。
慕容清羽勒住战马，清霜剑遥指前方那座如同巨兽般匍匐的军营，声音清晰地传遍三军：
“将士们！前面，就是北疆大营！里面，有构陷我父、屠戮我慕容家满门的帮凶！有萧煜宸派来屠杀我北疆子弟的刽子手！更有我们洗刷冤屈、讨还公道的希望！”
他的声音带着内力，在旷野上回荡，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兵的耳中，点燃着他们胸中的火焰。
“此战，没有退路！唯有前进！用你们手中的刀剑，告诉那些高高在上的窃国者，北疆儿郎的血性未冷！慕容家的冤魂，需要血来祭奠！”
“血债血偿！”
“清君侧！靖国难！”
震天的怒吼再次响起，士气高昂到了顶点！
慕容渊在一旁，冷静地观察着大营的布防。他抬手，制止了士兵们的呐喊，对慕容清羽道：“时辰快到了。按计划行事。”
慕容清羽点了点头，对传令官道：“传令前锋墨甲卫，盾阵前推，弓弩手掩护，向大营东门缓缓逼近，做出佯攻姿态！其余各部，保持阵型，随时准备突击！”
“得令！”
战鼓声再次擂响，节奏变得急促而充满压迫感！
前列的墨甲卫立刻举起巨大的塔盾，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移动城墙，迈着沉重的步伐，如同黑色的潮水，向着大营东门压迫过去。盾阵之后，数千名弓弩手引弓待发，冰冷的箭簇在阳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
大战，一触即发！
城墙上的夏侯桀看着下方缓缓逼近的墨甲卫盾阵，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想靠盾阵消耗？天真！传令东门守将，待敌军进入三百步内，床弩、投石机齐射！给我把他们连同盾牌一起，砸成肉泥！”
然而，他的命令刚刚传出，异变陡生！
大营东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绝非弓弩或投石机发出的轰鸣声，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兵刃激烈交击的声音！
“怎么回事？！”夏侯桀脸色猛地一变，厉声喝问。
一名浑身是血的传令兵连滚爬爬地冲上瞭望塔，惊恐地喊道：“统帅！不好了！韩承将军……韩承他反了！他带人打开了东门，正在与守军厮杀！武库……武库也被他们的人控制住了！”
“什么？！韩承！！！”夏侯桀目眦欲裂，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倚重的副将，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从背后给了他致命一刀！
就在东门陷入混乱的同时，大营之外，慕容清羽眼中精光爆射！
“东门火起！韩将军得手了！全军听令——”
他清霜剑猛然前指，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石破天惊的怒吼：
“**杀——！**”
“杀——！！！”
蓄势已久的墨城大军，如同决堤的洪流，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呐喊，向着洞开的东门，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总攻！
慕容清羽一马当先，银甲如同一道闪电，冲在了全军的最前方！慕容渊紧随其后，黑色的身影如同来自幽冥的死神！
战争，在这一刻，彻底进入了最血腥、最残酷的贴身肉搏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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