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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能怎么办
棕马扬蹄踢来,李孜反应极快,当即后退堪堪避开了马蹄。可这马十分暴躁,挣扎着想要摆脱缰绳的牵制。牵马的马监扯着缰绳与它角力,却被它甩得东倒西歪险些横飞出去。周遭的马监慌忙将手上牵着的骏马带离现场以免受惊一同作乱。侍卫们上前将棕马团团围住却无人敢伤它分毫,这可是上供皇帝的宝马,说起来可能比他们的性命还要宝贵。
另一边,众人纷纷上前将李孜拉开的拉开、把他挡在身后的挡在身后,早已乱作一团。
忽听得那匹棕马引颈嘶鸣,却见一人抢过马缰吹着哨子硬是将棕马勒紧抱得它不能动弹。
众人提着的一口气终于卸下,要是皇帝今天在演练场出事,估计在场人都得遭殃。
李孜推开太仆寺众人打量降服棕马的能手,那人高大健壮轮廓深邃,不是翁禅又是何人!
棕马的马监伏地叩首瑟瑟发抖:“陛陛下......臣罪该万死,只求陛下饶过我家人。”
太仆卿杨延年也伏地拜道:“陛下,是臣失职,臣不敢求陛下恕罪,但请陛下不要殃及无辜的家人。”
一匹经过层层筛选上供皇帝御选的宝马,竟对皇帝狂躁起脚,事情未免过于巧合,但这又怎么可能会是这小小马监故意动的手脚?
李孜隆起眉头:“都下去吧,别碍着我骑马。”
这是……放过他们了?杨延年与那马监面面相觑。
李孜也不管他们什么反应,径直走到翁禅身前。
“翁卿能驯马,自然会相马,可教我否?”
“臣遵命。”
翁禅的父亲翁叔丛是乔冠军当年大败匈奴后,被投降族人俘虏进中原的匈奴王子。听说因为养马养得好,渐渐为元光帝所倚重。翁禅虽然是在长安出生长大的匈奴人,但自小受家族熏陶的缘故,对马性十分了解。
经翁禅科普了选马的注意事项,李孜最后选了一匹通体雪白的宝马,取名小白龙。现在李孜不仅拥有了人身的第一匹马,还多了一个骑马的小伙伴。
练了一天的马术,正要回昭阳殿洗浴,却见陈瑞俯身拱手:“陛下,太常卿刚刚差人提醒,祭天前须斋戒沐浴。”这是委婉地提醒不要去嫔妃殿里夜宿了。
李孜脸色不变:“好,回温室殿。婕妤也当一道斋戒沐浴在宫里祈福,去昭阳殿里传话,让婕妤抱上孩子一道来温室殿用斋饭。”
陈瑞有些迟疑,李孜笑道:“饭后散步,然后各自回殿。”
“奴婢遵命。”
斋戒三日后,执金吾许延寿率五百金吾卫缇骑开道,右中郎将乔丰率五百虎贲郎护从,乔孟的五女婿骑都尉张定率五百羽林郎策应左右,前后三十六辆副车乘载朝中各臣随行,每车数十仆从护卫簇拥,皇帝仪仗连同伴驾近三千人浩浩荡荡离宫出城逦迤东行。
天子专用的六驾玉辂安车缓缓前行,车轮裹了皮革防震,车舆座板铺了厚厚的茵席很松软,李孜稳坐车内终于不再晕车。他挂起窗帷观看沿途跪拜的路人,只有满地叩首的发顶,看不到民众的脸色,顿觉失望。这还是他身份改变后第一次出宫,如今看来皇帝的出行确实很扰民。
一个多时辰后抵达长门宫,各自整顿继续斋戒沐浴。第二日一早,太常卿蒲侯苏昌主持祭天礼,庄严的曲乐佾舞,冗长的祝词祷文,李孜诚信实意地祭拜天地,心中祷告:既然命中所定让我接下这大任,还请皇天后土护佑我,我......必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世间开太平。
祭礼结束后通常君臣共飨食,李孜与一众伴驾朝臣一同用餐,下首左右分别是张敞与乔孟。众人默默吃食,气氛有些沉闷,不时传来张敞的咳嗽声,李孜漱口净手。
“丞相吃了裴医令的药感觉如何?”
张敞以丝帕掩口:“臣已有好转,谢陛下关心。”
李孜抿唇,又看向漱了口正在喝茶的乔孟:“大将军不吃鱼?”
“非也,只是挑鱼刺费事,臣不想吃。”
李孜一副恍然。
好不容易熬到飨食结束,各自回殿歇息。刚换下常服,大司农陈忝在殿外求见。李孜呼吸一顿,故作镇定:“宣。”
陈忝大步入殿,身后尾随三女一男,五人伏地叩首。
“陛下,臣偶得四名编曲写剧的艺人,特献予陛下赏幸。”
即便心有准备,李孜看到四张熟悉的面孔时,心头还是忍不住涌起一阵酸涩。视线定在那张明媚消瘦的娇颜上,内疚爬满了李孜的心田。
陈忝见皇帝眼色如许,忙领着其余三人躬身退出。陈钺守在殿外,独余皇帝与那明媚女子在殿内。
李孜上前扶起女子:“玉好姐,我离开成衣店后,都发生了何事?你......过得如何?”
申玉好抬眸痴痴地看来,露出一个苦涩的笑:“你走后,我便马上离开躲起来,一直在香室街附近徘徊。后来听说新帝登基,章台被封了,我便偷偷潜回章台,没多久便等来了苏公子的人找上门。”
“申琼那鬼丫头当日去找苏公子,没见到人又赶去给许大家报信,让乐府那帮人一并锁了吃了不少苦,后来还是苏公子从官奴里把她给寻回来的。”
“是我连累了你们……我会好好补偿你们的。”李孜看着她,“玉好姐你......愿意进宫吗?我可以许你一生荣华富贵。”
申玉好垂下眼帘:“像栗芾那般以乐女身份进宫独霸皇帝立为皇后吗?”
李孜顿了顿:“皇后之位我给不了姐姐,但我会把我能给的都给你,不让其他人欺负你。”
“要是欺负我的人是你呢?”
李孜苦笑;“那你告诉我,我检省自己,能改则改。”
“我若不进宫,你待如何?”
“我会给你安排一处别院,让你一生锦衣玉食生活无忧。”
“你会时常来别院看我吗?”
李孜摇头:“我现在很难有机会出宫。”
申玉好笑道:“所以我会被你遗忘在宫外的某个角落......”
李孜沉默。
“平哥,我不想被你遗忘,也不想进宫,我......我还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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