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关后，无限世界副本boss追出来了

　　“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都到我老家了，怎么没联系我？”

　　虚伪的笑容如同索命符，散发着危险信号。

　　提提脸侧挂上豆大的汗珠，它惊恐地吞咽喉中的口水，屏息静气，头带着脖子悄悄往外侧挪了几厘米。

　　颈侧寒气四溢的骨刃再一次追了过去，亲昵地重新贴上，刺骨的冰冷从骨刃相贴的地方灌入它小而强壮的心脏。

　　“上面那些邪教徒信奉的神是谁？”

　　陈烨单刀直入的问话方式让提提暗骂，但形势如此，它哪敢乱说，只模糊地说了句：“……别的副本boss而已，你你你冷静……”

　　尖足轻轻推在骨刃侧面，试图救下自己的脖子。

　　“你在说谎。”

　　陈烨坐在可以称为悬崖的崖边上，脚下踩着提提的柔软腹部，手上的骨刃又往上挪了一点，直到卡在提提脸甲缝隙中他又开口，“还想死我手上一次吗？”

　　提提双眼气得再一次凸出，没等它有所反应，下一句话劈头盖脸砸它头上。

　　“副本boss能让你复活吗？死虫子，再敢骗我，我就吃了你的脑子自己查，虽然味道不好，但也不是不能咽，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

　　提提的眼珠子又瘪了回去，黏黏糊糊地转动到陈烨的脸上，“……你知道了？”

　　提提试探道：“那我是怎么呃——！”

　　两条尖足飞上洞顶，碰撞后掉进卵山。

　　声音吸引一群护卫虫聚集，可空气中王虫受伤的气息让它们躁动却无法逾越生存的本能往洞中走进分毫，只能飞快扇动翅翼，发出阵阵嗡鸣。

　　骨刃顺着伤口重新回到脖颈间，别开脸甲紧贴软肉，锋锐尽显。

　　陈烨抬抬眼皮，“不要浪费时间等援军，这层的声音传不到上面。”

　　提提显然清楚陈烨的习惯，抽痛中它磨了磨满嘴尖牙，尬笑，“……哈哈，吾明白，只是吾如今身负禁制……”

　　“现在脑子也不想要了？”

　　谎话连篇的提提猛地合上口器。

　　*

　　滴答。

　　潮湿的洞穴溅满液体。庞大的虫尸被数根骨刺穿透固定在悬崖之上，光滑的断头处不停地往外汩汩流汁。

　　陈烨静静地在黑暗中注视虫尸，这一次，尸体没有变成‘石头’。

　　“……”同时在他身边一同沉默的还有一道消瘦细长的高个身影。

　　那道身影注视片刻后，摘下黑檐礼帽放在胸口，安静低头，片刻后，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上被它用笔画出代表疑惑的简笔画表情。

　　陈烨摸了摸鼻子，“……拜托你了。”有点尴尬，情绪波动的后果是做事考虑不周全。

　　他干掉这层的提提和它的子嗣之后才想起来要是提提其他的子嗣暴动，这些密集的虫洞会因此塌陷，也不知道这些虫子在地下挖了多少虫洞，万一引起地面塌陷就不好了。

　　不过还好……

　　“作家，这是最好的实战机会，”陈烨忽悠道，“文豪总是能很好地在作品里处理好这样的事，你也能做到，对吧？”

　　作家翻出本子狂写：【报酬，书！作家！】

　　陈烨看了看本子上的字，露出为难的表情，但很快，他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拿出手机打通了一个电话。

　　‘作家’弯腰全神贯注地盯着人，直到手机里传来接通的声音，“喂……”

　　秦越捂住手机，在办公室里其他人的注视下，叹声道：“逢生那边有‘人’能解决新发现的问题，但对方有要求，它要成为著名作家。”

　　“哪个‘它’？”局长问了一句，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秦越手中的电话。

　　秦越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说话都比以前费劲儿，“那个‘它’。”

　　所有人恍然大悟，局长直接拍板，“告诉他，没问题，简单，我们可以常年集体采购！”

　　秦越松了口气，连忙把手机放回脸边上，“可以。”

　　电话另一头，陈烨看到‘作家’在自己的脸上画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

　　秦家举办的私人酒会最后以匿名举报，监管员冲进地下室发现秦放侄子的尸体为结尾。

　　秦放本人在监管员搬出尸体后终于露面。

　　他站在秦易泉身边，苍老得不像六十岁的年纪，老态龙钟的样子仿佛比他的真实年龄还要老上二十岁，站在原地还要依靠身侧的拐杖和儿子的搀扶。

　　警灯在夜色中闪烁，刺眼又急促。

　　警笛声中，秦易泉脸色难看地瞥见监管员和法医来去匆匆，在没来得及离开的客人货隐晦或直白的审视中，一个鼓鼓囊囊的裹尸袋放置在担架上，从地下暗门中抬出。

　　匿名举报，到底是谁举报的？秦易泉百思不得其解，而且这小子怎么会摸到暗门里又把自己搞死了？

　　秦放侄子：正是在下。

　　事已至此，秦易泉只能忐忑地跟在父亲身边，故作镇定地看着堂哥的尸体从面前抬走，暗骂一句祸害，死了还要牵连别人。

　　陈烨站在树顶，身旁飘浮的‘作家’给他画出一条条刚才用创作‘填窟窿’时反馈回来的路线。

　　密密麻麻，以秦家为中心，蛛网式延伸的虫洞把看似完好平整的地底蚕食，随时都有坍塌的风险，只要提提的子嗣跟随虫王撤离此地，也将以此地为中心迅速塌陷，所有虫洞的上方，无论有什么建筑物或是人员面对和地震没什么两样的破坏性灾难。

　　陈烨盯着一眼看不透的夜色，星星点点的灯光点缀在这片土地上，每个灯光都代表着一个家庭，两人三人或者几代同堂，如果虫洞侵蚀的范围不止如此，那这种数量庞大的死亡足以动摇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

　　——世界意识？

　　陈烨眼皮猛跳。

　　他终于发现了缺位的角色是什么，原世界的世界意识为什么任由异种入侵破坏却没有任何反应？

　　这很奇怪。

　　陈烨产生了去找一找世界意识的想法。

　　他身边的‘作家’感受到一些变化，白面脸往那边拐了一次又一次，直到陈烨深吸一口气，‘作家’才收起它的随身本子，优雅起身。

　　果然，下一秒陈烨走进身侧刚开的漩涡，‘作家’连忙钻了进去，单方面联系就是这么麻烦，它可得把人看好了，免得它又说话不算话。

　　漩涡消失后，人群中的秦放这才缓缓松开了攥着衣兜的手，残留在掌心的灼热让他的手忍不住打颤。

　　“爸，你怎么了？”

　　秦易泉注意到秦放的手，赶忙问了一嘴，他爸可是秦家这艘巨轮的掌舵人，绝对不能出事的核心人物。

　　秦放缓缓摇头，“没事。”脸上的表情放松了许多。

　　护身牌刚刚一直发烫提醒他附近有能够威胁到他生命的存在，现在对方终于走了，他终于能松口气。

　　就算护身牌能保他一命，可他并没想这么早就暴露，感谢神的恩赐。

　　秦放闭上眼睛慢慢呼出一口气来，再睁开眼睛，那双虎目虽然稍显浑浊，但仍然冷光刺人。

　　秦越坐在车里，隔着防窥膜静静地注视着人群中的老头，突然嗤笑一声。

　　他见过很多这样的人，总以为自己能运筹帷幄，实际漏洞百出。

　　他掏出专项手机，其中重点人员数据登记一栏，秦放的名字已然标红。

　　警灯闪烁间，秦越的手机突然弹出临时会话，点开后，视频里，刚刚还在这边的陈烨正和他招手。

　　【嗨。】

　　平成一条线的语气，带着些许困倦，一看就是来应付的。

　　很快，一位工作人员接替视频：【秦长官，代号703要求检查‘游乐园’，是否允许通行？】

　　秦越点头：“游乐园？”他沉吟片刻，拍板道：“允许通行。”

　　另一端，陈烨打量四周。

　　被隐秘监管起来的土地像是重新进入开发环节，以一种不会让人警觉的装饰方法把这块地打造成了建筑用地。

　　实际交错的电流声在地下蔓延，无休止的低频震颤在脚下波荡。

　　看似普通的绿帐之后，陈烨走进一间废弃的电梯，结构完整的电梯将他迅速带走。

　　电梯停止，他看到了两年前他因为恐惧奔逃时误闯的小路，耳边突然幻听到当时急促的喘息声，过速的心跳在耳膜冲刺……

　　视线扫到小路尽头，那时候他身后有嬉笑谩骂，还有层出不穷的狗叫，当时的他不懂为什么只因为出身孤儿院就要被戏弄到这种地步，要承受这些不公。

　　现在他知道了。

　　秦越出于善意给他带来的那份来自戚承星的审讯报告里提到那些人是戚承星雇佣过来，为的就是把他引到戚家手上这片有待开发的荒地，让他在惊慌失措间自己走向死亡。

　　当时的戚承星的确成功了，如果他没有进入‘游戏’的话。

　　如今重回两年前的丧命地，陈烨心里难得平静。

　　电梯门打开，陈烨走出去，脑海中出现滋啦的声响，一直和小红厮混的系统终于捡起本职，【宿主！统回来啦！哇，这是哪里，这个气息……统好像回老家了？】

　　陈烨微怔，老家？

　　“你是说，‘主神游戏’？”

　　“是呀宿主，”系统无意识说出爆炸式的线索，它盯着前方，“往前一点，宿主，前面的味道更浓！”

　　陈烨深吸口气往前走，“那边是？”他询问跟在身旁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看了看他指的方向，“前面是凶杀现场留存下来的一面墙，我们在墙角位置发现了血液反应……”

　　陈烨听不进去工作人员的话，后面说的什么他只能隐约听到几个词，“……特殊原因……隔离戒严……”

　　凶案现场，再加上系统说的‘味道’，陈烨心底一沉，也许戚承星当初能成功弄死他还是因为正巧符合了主神给他设定好的剧本。

　　戚承星要他死，主神要他堕落，濒死才能进入主神游戏，进入主神游戏的人才能无休止堕落下去……

　　越接近那个位置，陈烨的脚步越沉重，胃里像吞了支楞巴翘的石头。

　　主神游戏里的玩家为了死而复生回到原世界的愿望进入副本不择手段，他们在一次又一次的副本任务者迷失自我堕落为满手血腥的恶鬼只为了能攒够积分。

　　从肮脏中获得的积分又代表希望。

　　那么踩着鲜血尸体得到的希望是真的‘希望’吗？

　　在这个过程中副本成百上千次积累的死亡带来的怨憎又会如何处理？

　　【为每一位玩家提供无尽的希望】是主神游戏中转站最显眼的招牌。

　　红底白字，挂在百强玩家榜最上方。

　　这块巨大的、永远崭新的招牌为每个玩家都注满强心剂。

　　沉默又格外张扬。

　　脚步在警戒线围住的干燥水池边缘停下，两年前就荒废的度假村有一个地下泳池，上方原本破碎的玻璃已经清理干净，夜色下，荒废的泳池边缘瓷砖碎的碎，翘边的翘边。

　　陈烨盯着翘起的瓷砖知道了当时自己为什么踩碎玻璃掉下来时会感觉后背被尖锐的东西刺穿，当时他以为是碎玻璃。

　　“是瓷砖吗……”

　　真的都过去了，副本中浪费的时间太久，虽然现实世界他只失踪了两年，但实际的时间消耗磨平了他濒死时的恨与痛。

　　想了半天记忆里的疼痛一词前面只能加上一个‘好像’。

　　好像挺疼的。

　　具体有多疼他已经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当时很冷，特别冷，冷得刺骨。

　　在意识还算清醒时，他能明确地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冷得打颤，尽管当时是一个夏夜。

　　可他如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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