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双开

　　柴火乱七八糟的，青蝉丢了根柴火：“看来烧火有用，把两位姑娘引过来了。”

　　瞿辰刚才卖力，手臂这会儿又疼起来。她垂下手不想让应于心发现异常，应于心没多讲，拉了她的手替她看看骨头有没有事。

　　“没有大事，一点也不疼的。”

　　应于心抬眼瞧她：“嗯，不疼。”她又垂眸，去翻了药，给她上药，拿了绷带给她绑好。

　　虽说没有断裂或者如何，但是这样处理好的快些，也容易压制痛，还方便使上劲。

　　明兆摸了摸手臂，她是没受伤，可她要是能和姚无秋这般面对面坐着就好了，这样她也能受到照顾。应于心果然是见色忘友，见了瞿辰就不管她了。她似乎忘了应于心刚到下边就问了她如何的事，凉飕飕地丢过去一个她没有察觉到的捻酸带醋的眼神，很是忮忌了两下。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疼不疼哪能不知道。”明兆还是没忍住，开口带着冷意地嘲讽道，“你这么紧张的模样，还以为她是你儿子呢。”

　　依照明兆诞生的日子来算，她做姚无秋的儿子都成了。应于心时不时将姚无秋当晚辈看，明兆更是孩子一样的存在了。

　　“瞿辰是做不了我儿子了，你若是想，可拜我为母。反正，我本就是你姨母。”

　　“啧，你可别乱认亲。姚无秋认你是姨母，我可没认过。”

　　瞿辰想到那种小孩子和姊妹们争风吃醋的场景，她凑近应于心，轻声问：“她是不是吃醋了？”

　　“大抵是的。”

　　两个人在她眼皮子底下议论她，当她听不见么？明兆气地咬了咬牙，谁吃醋了，她只是看不惯她们。

　　瞿辰知道的，明兆嘴硬罢了，应于心想着去哄哄她，还是不能把这种容易炸毛的孩子惹气了。

　　明兆眉眼低垂，应于心疑心不对，她再瞧，姚无秋摸了摸脸出来了。她顿时明了，明兆身子不舒坦，缩回去了。

　　“身子如何？”应于心来到姚无秋身侧。

　　“没事了。”

　　那就是方才有事，应于心没有说出来，看来明兆是真的身子突然不舒服了，害怕有异常的举动，便缩了回去。

　　青蝉瞥了眼，若有所思地继续烧火。下头的夜晚要比沙漠上冷些，她们进屋子睡是最好的。可屋中有许多鬼沙蚓，睡着后会不会成为它们的盘中餐犹未可知。

　　明兆缩了回去，四下静了些。蓝允打了个哈欠，她一天半夜没睡，白天还风打了无数个耳刮子，吃了不少沙子。今晚有火，有屋子，风是吹不进来了，是不是能睡个好觉了。

　　没找到几个人，应于心和明兆是主动过来的。明日得探查探查城里的东西，还得无聊地走一天。

　　天大地大，吃饭和睡觉最大。她们热了点吃的，吃饱喝足拿了东西垫着，互相依偎地睡觉。

　　在这地方守夜和不守也没区别了，青蝉还是坚持守夜。蓝允挥了挥手，后半夜老样子，她来守。

　　也许是火堆暖和，守着守着，青蝉眨眼时闭眼多闭了两秒。她起身，动动筋骨，一直坐着也不是个事。

　　此地屋舍俨然，一副人烟安然，深夜静谧的模样。她们在屋外歇息，不好意思惊动屋里的人。

　　后半夜换了蓝允守夜，她瞧这里住着的人应该也不是难说话的人，她们白天怎么就不好意思问问主人家能不能借住了。

　　青蝉拉住她：“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她毫无睡意，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我们为什么不去借宿？”

　　“啊……明兆说她们屋子里养了鬼沙蚓，稀奇古怪的不想进去，也让我们别进去。你当时在生火，是不是没听见？”

　　好像是这样的，青蝉回想，是了，是这样的。她没多问，顾着收拾了，尽管没什么可收拾的。

　　黑城里的人家瞧她们是外来人，态度既说不上友善，也说不上恶劣。她们问什么，她们只是警惕地瞧着这几个外来人，不肯和她们交谈。

　　这里的人们瞧着是在黑城里自给自足那么多年，不太与外头交流，对外来人挺排斥的。走运的是没有恶语相向，也没有阻止她们在黑城里走动，有种放任的心态。不幸运的是，也没告诉她们哪里能出去，真令人苦恼。

　　蓝允把火挑旺了些，火比她睡前小了：“你去睡会儿吧，白天还要问路呢。”

　　“她们会告诉我们出路吗？”

　　“问问再说呗。”

　　只能这样了，青蝉再睁眼，天已经蒙蒙亮。她又眯了会儿，直到屋子里的人有动静，她立刻睁开了眼睛。另外几人也睁开了眼睛，天亮了该起了。

　　她们老老实实的在外面睡了一晚上，屋子的主人有些诧异，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蓝允笑了笑，这是个好兆头，对方想和她们讲话了。

　　屋里的小孩子能憋半天不错了，她探了探脑袋，偷看自家妈妈一眼。妈妈一时半会不会注意她，她赶紧飞跑出来给蓝允塞了包东西。她怕被妈妈讲，又飞快地跑回了屋子里，在门后边露出个脑袋看着她。

　　东西尚热，甚至有点烫手。蓝允依照她的手势，背过身子打开一看，是热乎乎的饼子，刚从炉子里拿出来的。

　　蓝允回身竖了个大拇指，从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个木头做的指环，丢了过去。女孩堪堪接住，笑弯了眼睛。

　　第一个拿到饼子的蓝允没来得及尝，瞿辰从纸包里拿了三块，一块给应于心，一块给姚无秋。蓝允眉头一斜，嚯！

　　吃着女孩给的饼子得避着点大人，明晃晃的岂不是挑衅。

　　这家的顶梁柱一回头，见儿子探头探脑的，回屋一看少了几张饼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轻轻看了孩子一眼，孩子缩了脑袋，把手背到后头。

　　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开口：“外头的大姐姐给了你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孩子见瞒不过去，把东西摆桌上，女人拿起来瞧了瞧，一个雕刻精美用心的指环，没有什么特殊的。她摇了摇头，把指环还给了女孩，扯了块布，过去拍了拍门口的灰。

　　“几位客人……”她开了话头，又不晓得说什么。

　　问她们是从哪来的？昨儿个她们自报家门了，说是从外面来雪漠寻宝的，宝没寻到，先遭遇沙暴和沙坑，掉进了黑城里。

　　“哎呦大姐，您这饼子怪香的。”蓝允抬着脑袋就冲到女人面前了，她生着一张年轻柔软的脸，让人瞧了就知道年纪不大，还是孩子心性，“就是一张不够吃的，我们能不能问您再买几张？”

　　女人乐笑了，还有自暴出来的姑娘。瞧她年纪不大，昨儿个也是叽叽喳喳在那里讲话，不晓得家里人怎么放心她进沙漠的。

　　“买是用不着了。”女人也有点不好意思在的，“哎……我……我去再给你们拿几张。”

　　她欲言又止的，蓝允拉住她：“大姐，您是要说什么不？您要是不想让我几个姐姐听，您悄悄和我讲，我保证不告诉她们。”她一派纯然的模样，说着说着当真把声音放小了。

　　模样总是有欺骗性的，蓝允拉住她便松了手，女人这边便松了口。

　　“也没有不好说的，是我们这儿打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头天有生人进来，不能跟生人讲话，也不能和她们多有接触。”女人说到这儿不好意思的就多了几分，“昨儿个不是故意不理你们的，事出有因呐，你们多包涵包涵。”

　　“就这事儿，没什么的，我还没谢过您二位送给我们的饼子呢。”蓝允手指碰了碰了，一副良好青少年不好意思的模样。

　　“这也没什么，我去给你们拿。”

　　“好嘞，谢您。”

　　她们说话声音不大，但是没有避着她们，几个人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如此，这规矩倒是稀奇。”应于心摇了摇头，她们入乡随俗就是了。

　　看这位大姐的模样，并不是冷心肠的人。瞿辰心想好奇怪的风俗，回头问问或许有收获。

　　大姐拿了饼子，蓝允像是想起什么：“对了，大姐，我叫蓝允，几个里个儿最高是我朋友，还有三个是我家里的姐姐。敢问大姐您怎么称呼？”

　　“我们这儿不好告诉姓名的，可没个称呼也不行。嘶……你管我叫萝姐好了，萝卜的萝。”

　　“您这儿的风俗我头回听，怪有意思的。”

　　“哎，你是不知道，从前也不这样的……”萝姐眉宇间多了点惆怅，很快就被她打散了，“不说这个，你们吃着，我先去忙了。你们有事，就和我儿子讲。”

　　“小萝卜！”萝卜喊了声，她儿子就出来了，“呐，你替我照顾一下几个大姐姐，别胡闹了昂。”

　　小萝卜跺了跺脚：“阿妈，你放心吧，我已经是个大人了！”

　　素来没有大人会说这种孩子气的话，只有小孩子会讲。萝姐笑着戳了戳她的脑袋，满脸宠溺。

　　“对，你是个小大人了。好了好了，阿妈要忙了。”

　　小萝卜这回没有大声讲话，等萝姐进屋，她嘟囔：“阿妈就是这个样子，大人就是大人，加个小字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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