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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诞收场
东方余悠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美国了。她这次醒来身边再没有一个人,她不得不自己按钮护士过来。
Maria没把事情做绝,也没有因为东方余悠的大发雷霆而置其不管。相反,她把她送进了一个很是高档的医院,光从装潢和护士的态度中就可见一斑。
她四顾打量着,看到床边的柜子上摆着一张贺卡。
东方余悠很是疑惑,事情这么突然,谁会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谁又会对她关心?
她打开一看,原来是Maria给她的留言: I hope you’re feeling a little better now. I’m so sorry for what happened. I understand how much you’re suffering, and please know that I am too. Right now, all I can do is to try my best to take care of both of them. Please give me a call when you feel ready, so that we can discuss the details of the funeral. I know he wouldn’t want it t without you.(我希望你现在已经感觉好些了。我很抱歉发生了这一切。我理解你很煎熬,但是请知道我也一样。现在,我所能做的一切就是尽全力照顾好他们两个。当你准备好了的时候请给我打个电话,我们可以商量一下葬礼细节,我知道他想要你的参与。)
东方余悠的手早已颤抖。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滴到硬卡纸上,发出清晰的“啪嗒”声,晕染了字迹。
真是好手段,东方余悠也不得不佩服:她假装和她一起缅怀,站在她的一侧。但是她忘了她们是敌人、是仇人!这虚伪的伪装让她作呕!到现在她都没有道过一次歉,说这是她的错、是她弟弟的错,是他们杀了他! 她没有,一次也没有,她只是说抱歉!可这是不对的!任何人对任何人的死都可以抱歉,可是她需要的是她的忏悔、是她承担起这个罪责!
她不想参加这个葬礼,她怕她控制不住自己:她可能会想伤害别人,也可能会想伤害自己。
很多人急匆匆地闯入她的生活,随即又毫无预兆地离开了。他们总是先填补她的空白,接着又给她留下更大的空虚,而自始至终没有一次她被给予一种形式来告别、哀悼、以及怀念。
可也许她应该感恩,感恩他们的关系停留在了一个最美好的节点,他们无愧彼此。也因此,她回想起所有的过往都是美好,而那些崎岖和险峻,也都只变成了共同的来途。这是对她心灵唯一的安慰。她可以笑着望向他,让他们变成永恒。
她不能不送他最后一程!
病房安静得瘆人,比之前所有的醒来都更像一场梦。
如果这四年就是一场梦该多好!
她打电话给了Lena,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做,也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不是对的。但是她现在很想要和她说话,她再想不到别人了。她要告诉她这个消息,不是因为她觉得Lena应该知道、会想要知道、有权利知道,而是若这世上还有谁能真正懂得、同频她的悲伤和回忆,那人只能是Lena。
她的眼泪在谁面前都太过荒谬,只有在面对Lena时才能够自由地流。
所以即使要伤害她,她也不得不为了自己这样去做。
Lena听到这个消息后半晌没有说话。她应该很震惊,却好像并没有东方余悠设想得悲伤。也许她只是在掩饰,也许连她也不在乎了。
东方余悠在那一刻真正意义上成为了世界上最孤独的人。
但是Lena承诺她会来参加他的葬礼,她也有一些事要回国来办。
所以,这就是人生的结局。生前热闹一场,身后无尽荒凉。
东方余悠过热的头脑慢慢平静下来,她的思维走向了另外一条安慰的道路:她想起Maria弟弟残破的后半生也许还不比这样一个结局。她笑了,这种绵长的折磨对她、对正义、对Jayden的在天之灵又何尝不是一种告慰?
这种时刻要求她的体谅便是看客的不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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