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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往篇 疑问
关迹那凝聚了极致寒气的一刀,毫无花巧地斩击在怪物粗壮的脖颈上!
刀锋切入皮肉,发出“咔嚓”声,坚硬的鳞甲在绝对低温下变得脆弱,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瞬间出现,边缘立刻被厚厚的冰层覆盖,封住了喷溅的墨绿色血液。
然而,令人心悸的是,即便承受了如此致命的创伤,那怪物竟仍未倒下!它那被冰封的伤口下方,肌肉仍在诡异的蠕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冰层下挣扎。
失去了头颅与躯干的连接,它剩余的身躯和残存的触手反而陷入了更无章法的攻击之中,像一架彻底失控的战斗机器,疯狂地挥舞、拍打、践踏着周围的一切,将本就狼藉的废墟再次搅得天翻地覆。
关迹轻盈地落在一块巨石上,他的发丝在狂风中飞扬,眉头微皱,看着那庞然大物的脖颈处分明已经断裂,却依旧凭借本能疯狂肆虐。
怪物仅剩一只的眼瞳正空洞地映照着昏暗的天空。关迹看着眼前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
一道带着血腥味的触手残根横扫而来,关迹足下一点,身形向后退去,原先立足的巨石在触手的拍击下轰然粉碎。他被这波疯狂的攻击暂时逼退到一片断墙形成的角落。
但退缩只是瞬间。关迹眼神一凛,身形再次动了起来。
他不再与这无意识的怪物硬碰硬,而是将身法施展到极致,在狂乱挥舞的肢体间穿梭游走。
他踏在怪物的背脊上,借力于崩落的碎石向上攀去,每一次移动都尽量避开了怪物致命的拍击,同时手中长刀不时挥出,凛冽地削砍在怪物脖颈的伤口周围,加深着创伤,扩大着冰封的范围。
几个起落间,他再次跃上了怪物那剧烈摇晃的头顶,站在原本镶嵌着核心的位置,那里如今只剩下一处坑洞。
脚下的怪物发出最后的疯狂挣扎,身躯的震颤传递上来。
关迹低头,看着这头由恶意与扭曲力量催生出的庞然巨物,它曾经或许也是某种存在,如今却只剩下痛苦与毁灭的本能,实在是可悲。
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怜悯,又似是决然。
他轻声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对着脚下的怪物说道:
“我会为你带来解脱,送你往生。”
“所以,请好好休息吧。”
话音落下,怪物没有一丝感应,只是在一阵更加剧烈的挣扎后,一条完好的巨足猛地向上抬起,想要摆脱花海的控制。但又无法挣脱而出,只能控制着残缺的触手攻去。
关迹身形一晃轻盈地避开,随即触手落空,反将怪物自己的头顶都砸出一个凹坑。
他不再犹豫,身形急速后退,与怪物拉开一段距离,悬浮于半空之中。双手在胸前凝聚灵力,周身寒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汇聚,空气中的水分瞬间被抽干,凝结成无数细小的冰晶,环绕着他飞舞。
“他这是在做什么?”
拾眠与在远处看得心惊,忍不住上前一步。关迹这架势,不像是要发动最后的攻击,反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鹤也也微微眯起了眼,但眼中的神色分明透露的不是担心,而是一丝兴奋。
只见关迹身前,那磅礴的寒气迅速凝聚起来,最终形成了一把长约七尺的冰剑。
这把剑与他之前凝聚的任何冰刃都不同,它通体晶莹剔透,宛如最纯净的水晶雕琢而成,散发着极致的寒意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圣洁之感,美得惊心动魄。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目睹之人瞳孔骤缩,心神巨震!
关迹右手握住那柄晶莹冰剑的剑柄,但他并没有将剑锋指向那仍在疯狂咆哮的怪物,而是猛地调转剑尖,毫不犹豫地、狠狠地朝着自己的脖颈刺了下去!
“!!!!!!!”
此刻拾眠与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他顿时什么话也喊不出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愣在了原地。
他看到那冰剑精准地没入关迹颈侧,却没有预想中的鲜血喷溅,而是从脖颈里流出一股蕴含着生命气息的蓝紫色灵力,如同决堤的洪流般顺着剑身疯狂涌出!
那灵力的精纯,远超他认知范围内任何一次出手。
拾眠与目眦欲裂,再也顾不得其他,周身赤红色灵力轰然爆发,就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阻止。
他无法理解,更不能接受!为什么要用这种自杀式的方法?他要干什么?!
鹤也的手再次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力道重若千钧,想要压制住拾眠与此刻不受控制的行为。
“拾门主,我理解你的心情。”
“但这是他一向的攻击方式,你只是还没有习惯而已,多看几眼就适应了,这没什么。再说,要是你现在强行打断,他很可能会立刻遭到反噬,魂飞魄散。”
“去他*的!!!”
拾眠与怒吼着,挣脱了鹤也的钳制,双眼愤怒地瞪着对方,“用他的命去换所谓的成功?这就是你们乾昔教的作风?!我算是见识到了,贵教还真是个无用无能之辈满地爬的地方啊!”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鹤也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双眼眸却深邃如渊,紧紧锁定着关迹的身影,“相信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算拾门主不认可我教一贯的作风,也应该认可那把剑的选择吧。”
“毕竟,要是现在贸然阻止,我可不知道会导致什么结果,还请拾门主自己三思。”
“……”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那股从关迹体内涌出的灵力,已然和手中的冰剑融合,血液流入冰剑体内将原本白色的剑身染成蓝紫色。
关迹拿起那把盛满自己鲜血的剑,精准地注入到怪物脖颈那巨大的伤口之中!
“吼——!!!”
怪物发出了震彻天地的咆哮,剑身的灵力流入怪物体内,灵力逐渐将怪物伤口处蠕动的不祥粘液迅速冻结。
那几乎断裂的脖颈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直至断裂!
与此同时,霜月红与桑沃的战局也发生了变化。
原本,因为紫铜手中那枚水族灵物的压制,桑沃一直无法动用灵力,只能凭借武技和那柄诡异的骨杖与霜月红周旋。
但此刻,她不知动用了何种秘法,周身突然荡漾开一股阴冷的力量波动!暗紫色的荆棘虚影在她身后一闪而逝,她手握中骨杖,一道道由纯粹灵力构成的黑色荆棘凭空出现,缠向霜月红!
“终于舍得用了吗?你那丑陋的荆棘。”
霜月红双剑舞动起来,凌厉的剑光斩断数根袭来的荆棘。
九桑学院历代领主皆为自然系灵力,多是繁花瑞草,象征生机与守护。
唯独桑沃,她的灵力是代表不幸的荆棘,所有人都认为她不应该站在这个位置,这并非是因为她治理不善或灵力弱小,仅仅是因为这不合适的象征,便让她在位期间饱受非议,甚至在家族内部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但她现在确实已经站在这个位置,同时她这么多年将九桑学院治理的井井有条,这一切非议也因为她这么久以来的努力而消散直至今日。
“毕竟是我的女儿在认真问我话,我总得认真一点回答。”
桑沃的声音依旧带着那种诡异的温柔,她一边操控着荆棘形成密不透风的防御网络,并伺机反攻,一边如同闲话家常般与霜月红聊着天,仿佛完全没意识到霜月红是来取她性命的。
“这些年,在外面生活得怎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霜月红挥剑格开一道刺向她肋下的荆棘,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还不错。乾昔教福利待遇还行,包吃住。就是工作危险了点,任务多了点,习惯了就好。”
“是吗?这样啊,那你觉得开心吗?”桑沃问道,手下荆棘的攻击却愈发凌厉,数条粗壮的黑色荆棘从不同角度抽向霜月红。
“至少我觉得还不错。”霜月红身形灵动地穿梭在荆棘的攻击缝隙中,双剑斩击着将要袭来的荆棘,“不用每天待在同一个地方,看着那些虚伪的嘴脸,也不用东想西想,揣测别人笑容背后的算计。”
她的话语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两人身影在剧烈晃动的怪物脊背上快速交错,剑光与荆棘碰撞,发出“噼啪”的脆响。脚下的怪物身躯因为关迹的行为而抖动得越发厉害,使得两人的战斗平台变得极不稳定,随时可能倾覆。
桑沃试图移动到一个更稳妥的位置,但霜月红显然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双剑攻势如潮,剑招连绵不绝,紧紧缠住她,不让她有丝毫喘息之机。
“那么,你能回答我当年问你的那个问题了吧?”
桑沃突然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和……颤抖?她操控的荆棘攻势微微一顿。
霜月红脸色一沉,但很快被更加坚定的冰冷所取代。
她荡开面前的一片荆棘,冷声道:“啊,应该吧。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在执着于那个答案?”
桑沃温柔地问,那温柔的背后仿佛有着化不开的执念:“你认为,究竟怎样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活着?”
霜月红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带着几分嘲讽,几分释然,但更多的是不屑。
她手中双剑一振,剑尖直指桑沃心口,声音清晰而坚定:“我的答案,还是和两百年前一样。按照自己的意志呼吸、战斗、存在,就是活着!”
桑沃笑着摇了摇头,眼神复杂无比,无奈与怜惜的感情一闪而过,最后只剩下那刻入骨髓的悲哀:“还真是个……任性的孩子啊。”
她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陷入了更深的迷惘,“不过,我也没资格说你。因为我的答案,也还是和当年一样,从未改变。”
她的目光仿佛变得悠远,望向了不存在的未来,“活着是责任,是背负,是为了更重要的事物……甚至可以牺牲包括自我在内的一切。”
“我要将自己刻在神所写的命运上,不再是简单几句的描述,而是刻骨铭心的改变。”
两人对视着,脸上都带着笑,但那笑容背后,是两百年的隔阂,是无法化解的执念,也是母女亲情与理念分歧交织成的痛苦,以及注定背离的道路。
下一秒,两人同时动了,更加猛烈的战斗爆发开来!霜月红每一剑都带着决绝的杀意,桑沃的荆棘则疯长起来,妄图对霜月红进行着绞杀。
战斗中,霜月红猛地荡开一片荆棘,剑尖刺向桑沃的肩膀,厉声质问,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和你说着话!我的剑已经刺入了你的身体!你能感受到我的愤怒,我的恨,我的存在!就算如此,你还是认为我并非活着?你的标准,你那套为了家族、为了责任就可以抹杀一切自我的理论,究竟有多荒谬?!”
“你难道忘了吗?我当时问的怎样才算真正的活过。”
桑沃用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此刻正望着霜月红,那双眼睛充满了无尽悲伤与疲惫。
她灵活地旋身避开剑锋,同时数条荆棘罩向霜月红,试图束缚她的行动:“这个答案我想了很久,久到我已经为所有可能的未来铺好了路,却依然……还在思考。”
她的声音变得固执起来,“我看着你,看着你们按照自己的意志行走,受伤,成长……我有时会想,或许你是对的……但……这是不被允许的。”
霜月红嗤笑一声,剑势越发狠辣,双剑交错斩出,将袭来的荆棘绞得粉碎:“是吗?那你还真是……老糊涂了呀!思考了两百年,就得出了这个但是?”
桑沃苦涩地笑了笑,更多的荆棘从她身后涌出,在她身前形成一道坚实的壁垒:“对啊……老糊涂了……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问那个问题,也不该……奢求你的理解……”
脚下的怪物抖动得越发厉害,巨大的冰层正在覆盖全身,使得立足点不断崩塌倾斜。
桑沃正准备寻找新的落脚点,霜月红却完全不给她机会,双剑带着冰冷的杀意,紧紧纠缠,剑锋几次擦着桑沃的衣角掠过,留下细小的裂痕。
就在霜月红终于寻得一个破绽,双剑一左一右刺向桑沃无法兼顾的两处要害,剑尖那一点寒芒几乎要触及桑沃的衣衫之时——
“锵!”
一声清脆而突兀的金属交击声响起!
一柄闪烁着银光的击剑,突兀地从斜刺里伸出,挡住了霜月红的攻击。
那把剑身之上,缠绕着几朵娇艳欲滴红玫瑰,美艳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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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沃:孩子究竟怎样才算活着,我算是活着吗?你又算是活着吗?你觉得………………

霜月红:吵死了!废话真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