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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家主的房中。
宋清鹤对着宋坚质问道：“你昨日是怎么答应我的，为什么又不让人走？”
宋坚容色平静，脸上那两道八字纹一如既往的冷硬：“因为事情有了变化，事关阿瑜的怪病起因。”
宋清鹤的表情顿时便有些不同：“当真？此事竟跟她有关？”
宋坚道：“没错。原来阿瑜根本没有什么怪病，而是姜柚的血出了问题，她不是真正的月主，这个叫苗因的人才是。”
宋清鹤却有些怀疑：“谁说的？有证据吗？”
宋坚说：“姜柚亲口所说。我也去月家那边调查过，苗因的确进入过月阁的密室，当时姜柚也在场。”
宋清鹤道：“那她一开始为什么没说？”
宋坚说：“也许是怕失去现在的地位吧。”
可她又心系宋瑜，眼看着宋家就要放人走，才不得不说了出来？
宋清鹤沉吟良久，才道：“若真是这样的话，那的确该试试，只是……阿瑜已然这样了，再用血只怕效果不佳。不如，就让西樵……”
宋坚却立刻反对：“不行，只能是阿瑜。”
宋清鹤叹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西樵，但他也是你的儿子，你不能对他太不公平了。”
宋坚不为所动：“他是我的儿子，可也是预言中的灾星。”
宋清鹤道：“那不过是一人之言罢了，又如何作得准？他不是还说西樵在十岁，十八岁，二十八岁时均有大灾，九死一生吗？但现在看来，分明就是没有的事。”
宋坚道：“他一直住在月家那边，有些事发生了或许我们也并不清楚。而且，当年那卜师卜完当时就受反噬吐血而亡，难道他竟还会拿命来骗我们吗？”
宋清鹤道：“那也说不好。为了残害我宋家子弟，这点代价也不算什么。”
宋坚道：“就算说不好那也有可能。我们为什么不选更妥当的阿瑜？”
宋清鹤道：“因为西樵还没到三十，身体要好得多，明显更有希望，更何况那个苗因本来又是西樵的心上人，选他才更合情理。再说他这些年也一直规规矩矩的，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我觉得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宋坚似乎有点失去了耐心，本来就冷硬的声音变得更冷硬了：“不管父亲怎么说，我都决计不会选他。”
宋清鹤也不肯退让：“既如此，那我们就召开族老大会，投票决定吧。”
宋坚定定地盯着宋清鹤，眼眸逐渐阴冷：“你不要忘了，现在，我才是家主。”
这神情，哪儿像是一个儿子在看父亲？
宋清鹤看着这样的宋坚，却并没有感到很意外，他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坚毅的神情：“我就算不是家主了，但这样重大的事情，也不能够不管。”
宋坚的眼里闪过一丝十分危险的光。
*
姜柚等得有些着急，因为苗因是被宋坚的人带走的，也没让她跟着，只说有需要了会叫她过去。
可是，不应该直接把人交给她吗？取血的事，还有人比她更懂更适合吗？
正着急间，一名属下匆匆赶来报消息：“姜秘书，那边恐怕短时间之内不会叫你过去了。”
姜柚不解：“为什么？”
属下说：“老家主不同意家主的决定，要展开族老大会投票决定，看到底要把那个月女分给谁。”
姜柚一脸莫名：“还能分给谁？”
家主只有一个儿子就是宋瑜啊。
下属说：“好像说是要分给衫少爷。他……好像是家主的私生子。”
什么？
姜柚腾地起身！
如果宋衫真是宋坚的儿子，那大概率会赢得更多的票数，毕竟他的身体条件比宋瑜好太多了，起效的可能性更大。
苗因必定也更配合。
而月主供血是要举行一系列仪式和契约的，定下了以后就只能供给一人，若是分给了宋衫，那就不能再给宋瑜了。
她真是怎么也没想到，宋衫竟然是宋坚的私生子，难怪得之前宋老家主会帮着宋衫，非要她把人交出去。
她这一波，是帮他人做嫁衣了吗？
不行，绝对不行，她不惜坑了自己的亲妹妹，可不是为了给别人做好事的。
宋瑜，只能是宋瑜。
她这样焦急地想着，突然心中一动：“去，把周棋给我叫过来。”
很快，又有人来回：“周棋已经被家主叫过去了。”
*
宋西樵跪在宋家祠堂里，终于点完了最后一道香。
今日一早，宋坚突然让人通知他，要他在祠堂拜祭祖宗。
宋家拜祭祖宗的仪式非常繁琐，到现在拜祭完已经是一个小时过去了。
他最后拜了拜，终于起身往外走去。
然而，有人拦住了他的路：“衫少爷，您暂时还不能出去。”
宋西樵蹙眉：“为什么？”
对方没有告诉他原因，只说：“这是家主的吩咐。”
宋西樵却不听他的，再次迈步：“我有事必须出去。”
对方见状便喊道：“少爷，衫少爷！你不能出去，再走的话我们就只能动手了！”
宋西樵冷瞥了他一眼，跟在边上的阿五便开始捋袖子准备打架了。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这时，又有人来了：“老家主请衫少爷过去一趟。”
两边这才罢休。
宋西樵进房的时候，看见宋清鹤闭眼靠在太师椅上，花白的须发，颓败的精神，很有些沧桑无力之感。
听见宋西樵的脚步声，他睁开眼，指了指身边的椅子：“过来，这边坐下。”
宋西樵没有坐：“祖父唤我有事？”
宋清鹤也没有非要他坐，而是对着门一挥手，门便“咣当”一声关上了。
他又做了个手诀，房里突然变得安静非常，外间的声音顷刻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这才说：“现在没有人能听到我们说话了，我有些事要问你，你务必老实回答我。”
宋西樵没说话。
宋清鹤问：“你和黑山的人有联系？”
宋西樵说：“有点。”
宋清鹤倒没有责怪他：“好，你肯说实话就好。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八大家族多多少少都在私底下和黑山有点联系，只要不摆到明面上来就行了。”
他又问：“听说你在外面还培养了一些自己的人？”
宋西樵再次点头。
宋清鹤仍没有追责的意思：“你现在大了，有点自己的人手也好。”
他的重点其实是最后一件事：“还有，上次业界大会的时候，明家的那些人是你杀的？”
宋西樵的目光停在桌上的茶杯上，过了一两秒，才说：“不是。”
宋清鹤道：“可是，周棋说是。”他顿了顿，又说，“他们本来就怀疑你，现在就算你真不是，也没有人会信你了。”
宋西樵沉默了。
宋清鹤心里大概有了定论：“不过也不必担心，这件事不会传出去的。只是……”他揉了揉眉心：“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他说：“代价就是，苗因，她走不了了。”
宋西樵本来只是一副淡淡的例行回话的模样，听闻此言，整个人的状态顿时就变了，他猛地抬眼，看着老家主：“放她走。我自己的事自己承担。”
宋清鹤叹气：“可你父亲已经决定了，这件事，只能就这样了。”
宋西樵紧盯着老家主，一字一句道：“我、绝不同意。”
宋清鹤无奈地摇头：“可这不是你能选择的事。你应该明白，你父亲执意要做的事，你不同意也没有用的。”
宋西樵胸口起伏非常明显，他似乎在强忍着怒气：“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留下她？就因为姜柚那屡次失败的实验？”
宋清鹤道：“这你就不必问了。”
他看了一眼宋西樵握紧了的拳头，语重心长地劝道：“西樵，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答应我，无论如何，一定不要和你的父亲作对。”
“他的实力，比所有人想象中还要强，你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他的心，也比所有人想象中还要硬，即便是自己的孩子，只要跟他作对，也可能会丧命。”
*
宋西樵走出老家主的院子时，在院门口遇见了周棋。
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到他时，叫了一声：“少爷。”
他却好像没听到她的声音，也没看到她这个人似的，既没有回答，也没有扫她一眼，只径直往外走。
跟在身后的阿五对周棋打了个眼色，用嘴型无声地说了句：“他心情不好。”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老板打从老家主房里出来之后，浑身温度就肉眼可见的骤降到了冰点。
阿五不敢问也不敢说什么，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还是少多嘴为妙。
周棋看着宋西樵从眼前走过去，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像往常那样，跟在了后面。
宋西樵好像并没有管，周棋不由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她跟到宋西樵的院门前，正要进去时，院门却在她面前“咣当——”一声关上，差一点撞到了她脸上。
周棋的面色顿时惨白。
院内，阿五不解的声音传了出来：“老板，周秘书她……怎么了？”
宋西樵冰冷的声音回答：“以后她不再是这院里的人了。”
周棋嘴唇抖了抖，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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