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台班子，但统治星际

　　路问夏被这个不装了仿生人气得冷笑两声，下达了逐客令。
　　“既然你不是我的男朋友，那还是请从我的病房离开吧。”
　　乔伊斯没有要走的意思，继续气定神闲地给花瓶里新插的花修剪枝桠。
　　然后冷不丁地说道：“我和你是地下恋爱，维拉她不知道也正常。”

　　维拉再次瞪大了眼睛，瞳孔地震地看看乔伊斯，又看看路问夏。
　　“？？？”
　　路问夏觉得不装了之后的乔伊斯变得如此陌生，且歪理一大堆。

　　由于乔伊斯整个人太过淡定和笃定，维拉反而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用疑惑的眼光质问着路问夏。
　　路问夏很想说她突然恢复记忆了。
　　但乔伊斯继续开口胡诌：“我知道你没打算把我介绍给朋友，但我不在意。”

　　路问夏：？
　　这话怎么还带着点儿茶味！
　　但她真的不能再任由乔伊斯诋毁她的名声了。
　　而且，她总觉得乔伊斯这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是在逗她！

　　“你......”维拉还在欲言又止。
　　“我想起来了。”路问夏立刻进行澄清，“乔伊斯和我没有任何你不知道的关系！”
　　维拉拍了拍胸脯：“那就好。”

　　乔伊斯也没有被拆穿的尴尬，
　　“那恭喜你恢复记忆。”
　　路问夏哼了一声。

　　接着，乔伊斯一秒切换风格，讲起了正经话题。
　　“不过，你真的不想知道秘密基地的幕后掌控者究竟是谁吗？”
　　乔伊斯的那双看什么都深情的眼睛落在路问夏的身上。

　　路问夏挑眉，直截了当地反问：“你查到了？”
　　“有点儿眉目了。”乔伊斯点头，“不过要找机会看看鱼儿咬不咬钩。”
　　路问夏拍手：“不愧是大名鼎鼎的调查记者永冬，消息就是灵通。”

　　话音刚落，这回发愣的人就轮到乔伊斯了。
　　“你什么知道的？”
　　“一直？”
　　路问夏眉眼弯弯，找到了自己的移动终端，给永冬发了一条消息。
　　「坦白从宽。」

　　下一秒，乔伊斯的移动终端屏幕便闪烁了一下，印证了一切。
　　路问夏笑着说道：“看来你但是坦白得还是不彻底呐。”

　　失去了一切马甲的乔伊斯沉默了片刻。
　　半晌，他继续坦白道：“现在是彻底了。”

　　路问夏成功扳回一城。

　　-

　　三个小时后，署名为永冬的新报道上线W99网站。
　　「禁令形同虚设，德洛马斯的试验品竟是仿生人？」
　　一如既往一针见血的笔触，一如既往支撑有力的内容。
　　以及，一如既往引起轩然大波的舆论。

　　这可是永冬成立W99网站以来，第一次对星际最庞大最有势力的德洛马斯开炮。
　　在德洛马斯面前，其他的公司规模完全没有可比性。
　　德洛马斯除了在义体市场上受到廉价仿制义肢公司回声的冲击，只有60%的市场占有率，其他科技品类都占据着超过80%的市场占有。

　　更别提近十几年来，德洛马斯直接从行业龙头化身天使投资，为市面上各行各业的公司进行孵化。
　　有钱任性的海投战术之下，一些公司自然而然地冒出了头，逐渐成长为其所在领域的头部公司。
　　因此，德洛马斯所拥有的地位和声望，在全星际来说，那都是独一份的高。

　　报道下的评论更新得飞快。
　　「这是我能看的东西吗？！永冬竟然敢单挑星际最大资本！」
　　「你别说！如果报道句句属实，我觉得德洛马斯真的很可怕......」
　　「我都多久没见到仿生人了，德洛马斯竟然把它们当耗材，牛啊！」
　　「回楼上的，你多去一下黑市就知道仿生人还是能搞到的。只是德洛马斯作为大公司这行径真的不违法吗？不能因为是资本，就真的藐视律法为所欲为吧？？」
　　......

　　作为永冬问路的那块石头，这篇报道所触及的德洛马斯，只是他调查到的冰山一角。
　　他很好奇德洛马斯会怎么回应这件事。
　　是无视冷处理，还是找公关说辞来回应，或者是粗暴删帖。

　　乔伊斯坐在路问夏的床边，等待的时候下意识地敲击着柜子。
　　咚咚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
　　落在因为医嘱而只能半躺在病床上刷移动终端的路问夏的耳朵里，有些恼人。

　　“那个，如果你实在没事的话，不然给我削个苹果？”
　　路问夏理直气壮地差遣起乔伊斯。
　　乔伊斯立刻停下了敲击的动作，真按照路问夏的意思从果篮里挑了一颗红彤彤的苹果，清洗干净后削起了皮。
　　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握在苹果上，潮湿的气息莫名给病房整天了一抹暧昧。

　　大概是仿生人的缘故，乔伊斯削的苹果很完美，果肉的形状饱满，果皮完整没有断点。
　　路问夏接过苹果，啃了一口。
　　挺甜的。

　　“你对我这么好？”路问夏问道。
　　乔伊斯嘴角上扬：“毕竟是你的地下——”
　　“诶！”路问夏赶忙打断施法，提高了声调，“我记忆都恢复了！”
　　乔伊斯：“嗯，薛定谔的失忆。”
　　路问夏：“......”

　　德洛马斯的反应还是很快的，不一会儿，关于这篇报道的评论区就刮起了一阵新的风向。
　　「其实德洛马斯用仿生人做实验也没什么吧？总比拿真人好？」
　　「就是！反正仿生人也没有人类的情感，之前还想搞事闹独立，作为小白鼠的存在算是便宜它们了！」
　　「为人类社会做点儿贡献咋了！评论区圣人咋这么多？」
　　......

　　人类很难在大规模的舆论的裹挟中，保持完全不变的姿态。
　　通俗来说，考试后学霸们一致认为最后一题的答案选C的时候，选A的你不免自我怀疑。

　　乔伊斯和路问夏自然也看到这些评论。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
　　“德洛马斯这算是全身而退了？”路问夏的问句，带着点儿笃定，“试探的话，肯定不可能没后手吧。”
　　乔伊斯微笑：“巧了。德洛马斯这解题思路，和我的下一篇报道的事实正相反。”

　　乔伊斯在终端上完成了简单快速的修改。
　　在按下发布键前，他突然抬起头，对路问夏说道：“我猜，德洛马斯这次会直接删帖。所以，守住帖子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路问夏挑眉：“我还是个病号呢。”
　　虽然，路问夏现在顶着一张气色如常的脸，气定神闲地把苹果啃完。

　　“作为苹果的报酬？”乔伊斯的话是在果核落入垃圾桶的同时响起的。
　　路问夏挑眉：“是金苹果啊?”
　　“反正你都吃完了。”不装了之后的乔伊斯，连笑容都更显狡诈。
　　路问夏冷哼：“一个不够，这一周的你都得承包了。”
　　“成交。”

　　总之，路问夏快速做好了迎战准备，乔伊斯这才按下了发布键。
　　第二篇报道正式上线了。
　　「向深渊跌落，德洛马斯地下实验室现非法人体实验。」
　　只从标题来看，这次的主题更触目惊心。
　　这直接从不痛不痒变成了触及到了市民核心关切的程度。

　　不出乔伊斯所料，这一次，德洛马斯的回应更快。
　　几乎是在发布后的一分钟内，就对网站发起了攻击。
　　“它们来了。”路问夏立刻迎战。

　　路问夏面无表情，手上的动作却飞快。从这敲击的频率来看，这可是一场硬仗。
　　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删掉这篇报道。
　　路问夏的目标也很明确，建起一道道防御墙，设下一个个陷阱，带对方在外面兜圈子，上演防守的一百零一种方法。

　　虽然路问夏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的，但双方斗法的激烈程度却是一点儿也不低。
　　德洛马斯不愧是星际地头蛇，找来的技术人员比之前遇到的都要强。
　　而且，对方的人数似乎在不断增加，一整个财大气粗的模样。

　　路问夏一开始应对得还算可以，但随着对面进攻的强度越来越大，她渐渐觉得有些吃力。
　　她的眉头不禁皱起，手上的动作继续加速，整个人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里。

　　路问夏可不是会主动投降的人。
　　只是，对面是团队车轮战，而她单打独斗，确实落了下风。

　　十分钟后，路问夏气得大骂一声。
　　“Shit！”
　　屏幕上，W99网站刚上传的第二篇报道页面显示出硕大的「404」。

　　乔伊斯看了一眼，幽幽道：“看来，我之后的苹果债说不定不用还了。”
　　路问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但，她现在无法反驳。

　　和德洛马斯的第一次正面交手，路问夏就败下阵来。
　　她现在很不爽。
　　路问夏手上的动作没停，噼里啪啦又干了一堆。
　　“我制作了自动上传和更新程序，不仅可以反反复复把这文章上传到网站，而且在网站受到攻击时会自动更新备份，达到一个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效果。”

　　说完，路问夏抬了抬下巴，示意乔伊斯。
　　“你看文章是不是又回来了？”
　　乔伊斯低头刷新，发现果然又出现了。

　　“对方发现删不掉，接下来就会直接针对网站。”
　　路问夏话音刚落，W99网站就应声黑了屏。
　　“五秒。”
　　路问夏倒数五下，什么都没操作，网站就又重新出现了。

　　“我这程序可不好破解。”路问夏挑眉，笑道，“他们这不是人多吗？那咱们就纠缠上呗。”
　　乔伊斯点头认可道：“厉害。”
　　“你也看到了，这委托难度，削苹果可是不够的。”
　　乔伊斯：“你想要什么？”

　　路问夏思忖片刻，摸了摸肚子。
　　“营养液和病号餐都太难吃了，病房也很无聊。我现在需要去外面呼吸新鲜空气，顺便吃一些垃圾食品，治愈我的心灵。”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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