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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相思两处闲愁
小院里一直有小童看守,屋子里时常打扫,院子里也干干净净,一切如旧,只那株桂花树凋落成了枯枝。
刘飓站在桂花树下驻足了片刻,小童从屋里抱着一个大木盆,盆里放着刚换下来的被褥袱子跑过来道:“王爷,火炉点着了,榻上的铺陈也都换了,王爷随时可以歇着。”
“……”
刘飓走到门口又顿了一下,这里有太多自己和她的回忆,想看到那熟悉的景色,但又怕看到……
顿了片刻,大手从两扇门的中央一推,随着木门“咯吱”一声,那个坐榻、那个桌案映入眼帘,倏忽间似看到了她坐在那里吃果子的样子。
顿了片刻后又进了里室,妆台上依然摆着她的妆奁,妆奁里各个样子的小盒子那样小巧可人,刘飓拿起一盒打开闻了闻,多么熟悉的香味,闭上眼像她在身边一般。
坐在腰鼓凳上,铜镜里却是一身黑衣,孤单影只的自己。
初春的时令,天色依然黑的早些,此刻暮色已经向大地铺陈而来,屋内也渐渐影黑了。
姜彦进来叫刘飓吃饭,需要掌灯,刘飓却沉沉地道:“莫要点灯,就这样甚好。”
“王爷,饭好了。”姜彦收起火绒道。
“你先去吃,我不饿。”
“……”
姜彦关上门出去,刘飓一手拿着那盒面脂膏,一手支着前额伏在妆台上不知不觉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梦里又梦到了他的小兔子,她跪坐在榻上正冲自己笑,一会儿又坐在坐榻上与自己要冰吃,努着嘴,一脸不开心。
“阿芷……”他笑着低喃。
*****
日月星辰,斗转星移。
冰雪消融的春季已过,转眼又是一个夏季的开始。
万物正属旺盛生长时节,北魏皇宫传来一阵婴儿强有力的啼哭声。
芷萱殿内稳婆宫婢都喜笑颜开,“生了生了,是一位小皇子,母子平安!”浅画从里室出来,开门向外面的公公道。
公公听得顾简生了位小皇子,只应付地挤了个笑,便去往贤政殿。途中自己一直歪嘴叹气:这生的竟是个男婴,算怎么回事呢!明明不是皇上的种,难不成顶替了大皇子?且这口口声声的芷娘娘至今还未得正式的位份,于情于理也不能顶替了大皇子的位置啊!
一进贤政殿,魏清璃便盯着公公看,公公弓着腰,“皇上,是个男婴。”
魏清璃持着折子的手指捏紧了一下,若有似无地呼出一口气。公公所想的便是魏清璃心中所想,他盼着顾简生个女儿。
双眸空视着手中的折子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默了好久,魏清璃道:“阿芷她还好吗?”
“母子平安的皇上。”
“嗯。”
放下手中的折子,魏清璃起身。公公急忙道:“皇上,芷萱殿刚刚产子,血气过重您不该过去。”
公公说着话,魏清璃一步未停直冲着芷萱殿去了。
将要走到门口时,一个稳婆端着一盆血水出来,远远看见魏清璃便转了个身将那盆血水挡到了一边,快步地走了。
身后公公一直嚷着:“皇上,皇上,不能进去!”
刚走到门口时,石飞燕从屋内挡了出来,“皇上!阿芷她很好,皇上何必急于这一时进去,您可是一国之君,万万要慎重行事。更要为我们的孩子着想才是,他可是我们大魏的皇子。”
石飞燕的后一句话说得极低,只有魏清璃自己能听得见。
魏清璃的视线从石飞燕身后的木门上移到石飞燕还未隆起的小腹上。
石飞燕抿着嘴一笑,“皇上,孩子定是饿了,皇上陪臣妾去吃些东西吧。”
石飞燕双手环上魏清璃的手臂,轻柔的拉着魏清璃离开了。
芷萱殿内,一个女子手臂长的婴儿被包裹着放在顾简的枕边,顾简无力地抬着眼皮看着那个粉嘟嘟的肉团子,双眼紧闭着,也看不出长的什么样,直觉着毛发是初生婴儿不常见的浓密,那两道眉毛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样子,与他父亲的别无二样。
一会儿浅画带着一个稳婆进来,“女郎君,奶母来了,先喂喂小皇子吧。”
奶母看起来三十岁左右,身形、面色看似都很健壮,是宫中严格挑选的,这一点顾简很安心。
“叫忆安,不要叫小皇子,这样孩子好养些。”
忆安,取一生平安谐音,又为忆安平郡之意,是顾简为孩子取的乳名,他不愿别人称呼孩子小皇子,他是世子,是他刘九恒,九王爷的世子。
浅画和奶母为难了,虽说浅画也知道这孩子可能不是魏清璃的,可名义上不可争议的,直呼其名怎么敢呢?
顾简见几人愣在那里,便向奶母道:“去喂孩子吧。”
“……哦,哦,好。”奶母上前轻缓的抱起孩子,背对着众人坐在了睡榻边的胡椅上撩起衣裳开始喂奶。
小忆安小嘴像一个小吸盘,“滋滋”的发出婴儿有力的嘬食声。
浅画“呵呵”地笑:“听听忆安小皇子这吃的声音,一听便觉着有劲。”
顾简也笑,“是。”
喂完孩子,顾简也吃了些软羹,便长长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是夜半。
奶母又喂了孩子,也去外室睡觉。
本来按规矩来说孩子是要被抱去与奶母同住的,可顾简坚持要将孩子留在自己身边,一刻也离不得。
最终才在外室隔间里给奶母加了一张睡榻。
顾简也吃了些宫婢端进来的红糖清粥,外加一盅蒸蛋,醒了半个时辰,见身边孩子睡得安稳自己也踏实,因为生完孩子消耗太多体力,很快便又睡着了。
翌日午后魏清璃来了芷萱殿。
他先看了看孩子,此时孩子两只乌亮的眼睛已经开始无目标地乱转。
“他现在想是看不到人的。”魏清璃笑着道。
“是,才出生第二日。”顾简半躺着回。
“忆安?我是你的父皇。”
“……”顾简的一抹笑当即消失了,“你何必这样,你已经有了你自己的皇子。实在没必要认一个他人的孩子。”
轻松的气氛又陷入沉寂,魏清璃看着孩子地眼睛顿了顿,后移到顾简脸上,沉着眸色道:“阿芷,皇后她是我坐上皇位必须取的女人,我只你们两个,今后定不会再收别人入后宫,我们今后……也可以生我们自己的孩子,如果我们生了皇子,我定会立他为太子!”
魏清璃说的恳切,顾简却有些酸涩,“你误会了,我没有要管你收多少女人在后宫,我只想带着我的孩子去找他的父亲,我要去找他,找刘飓。”
“……”
霎时间感觉一种莫名的冷气,魏清璃本温柔的双眸突然变得阴厉,“阿芷,已经过去这么久,你这样的执念怎么还这么深?我说过,我不可能让你离开我。”
他不想再与她继续这个不愉快的话题,起身要走。
“魏清璃,你要逼死我吗?”顾简哭声向他喊。
魏清璃蓦地顿下脚步,未回头,淡淡道:“你若非以死要挟……那也只能做我的魂,伴在我左右!”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简怔着望向魏清璃离开的方向,随即眼泪汪汪,不停而下,一会儿便抽泣起来。
屋外的浅画闻声忙跑了进来安慰:“女郎君快莫要哭,月内呢,当心哭坏了眼睛。”
这时小忆安也跟着哭起来,“呜哇呜哇”的,浅画又劝:“定是忆安看到女郎君难过心疼女郎君了,嗷嗷”浅画轻轻拍拍孩子,“忆安不哭,母亲也不哭了啊,嗷……”
顾简看着孩子哭,抽泣了两声怕吓到孩子,渐渐克制了自己的情绪。
魏清璃与顾简生了闷气又好多日没来芷萱殿,直到弥月时魏清璃才去看了看,此刻小忆安已经大变了样,两只眼睛如紫葡萄一般滴溜乱转,鼻梁也高了些,较刚出生时长大了一个头,蹬着小腿时不时笑,哭的也越来越少,很是喜人。
石飞燕与魏清璃前后脚来,她如今也显出了孕肚,看着忆安的可爱模样,石飞燕笑道:“皇上,我的孩子出生了也像忆安这样好看我就满足了。”
魏清璃并未回应,只问抱着孩子的顾简:“真的不去前殿么,宴席是专程为忆安设的,孩子不去,你去就可以。”
顾简微笑着逗着孩子,“不了,皇上实在不必为了我们母子做这样的事,今后不好说,对皇上不好。”
顾简不要去,去了便是明着承认了自己是魏清璃后宫的妃子,孩子也就成了魏清璃的皇子。
魏清璃步步紧逼,顾简步步为营。态度永远是坚决的,她一定要离开!
“……”魏清璃有些颤抖地深呼吸了一下,而顾简依然微笑地看着孩子。
身旁的石飞燕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妙,忙挤了个笑:“皇上,阿芷不去的话,就说庆祝臣妾怀胎四个月为由设的宴席,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说着向门外的公公道:“去吧,就这样说。”
公公弓腰颔首:“是。”
正转身要走,魏清璃却冷喝了一声:“回来!”
公公又忙忙转回来,“皇上。”
“只说大皇子弥月宴!”
大皇子?
顾简蓦地看向魏清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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