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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漫天灰雾
当怀宸经历着这个血色之夜的同时，天胤的其余城市也未能幸免，虽然没出现百鬼夜行的恐怖场面，只是零星几个小鬼加上一些突然发疯的普通人，掀不起太大的风浪，但依然在人们的心头投下了一片惊恐的阴霾。
只有昆翰，这个本该是天胤最为混乱的城市，却度过了一个最为平静的夜晚，唯一的意外是在刚过午夜的时候，发生了一场小规模的地震，几乎没有造成任何的人员伤亡，但昆翰南部靠近沙漠的一处私人建筑却完全崩塌，灰蒙蒙的雾气从废墟中涌出，覆盖了附近的整条街道。
由于此处地处偏僻，大多数居民都去了市中心狂欢，而且奇怪的是，那高达六层的大楼崩塌时竟是无声无息，连惊鸟都没飞起几只。当有人注意到这灰雾时，方圆数百米之内都早已在其笼罩之下，有胆大好事之人想进去看看，却都一去无踪，便仿佛石沉大海，连个水花都没溅起。
在无人可以窥视的灰雾中，到处都是死一般的沉寂，根本不见一个活物，街道上，楼房里横尸遍地，而最早塌陷的那栋建筑废墟中，在其最下方竟然有一处尚未完全崩塌的房间。叶尧满身鲜血，右胸偏下之处被一根钢管完全贯穿，正人事不省的斜倚在满脸愁容的叶子阳身上，而柳冬言正猫着腰在四处敲敲打打，想找到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
就在这时，一声闷哼从叶尧口中响起，他身体稍微动了动，原本就微微蹙起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几分，但却慢慢睁开眼睛，总算是醒了过来。
“尧哥，你醒了？”柳冬言迅速无比的窜回了他的身边，又惊又喜的叫了起来，双目通红几乎就要流下泪来，“我真怕你就这么……”
“死了？”叶尧笑了起来，即便此刻无比虚弱，却依然还是那副骄傲张扬的模样，他有些费劲的抬手拍了下自己这小舅子的肩膀，“想多了，我没这么容易死的。”
而叶子阳更是满脸的愧疚，手脚都有些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的感觉，“四哥，我……你没必要这样的……”
“别说废话，也别把我想成是舍己为人，我还没这么伟大”，叶尧一脸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原来尚有些茫然的双瞳重新便又恢复了神采，若不是脸色依然无比苍白，几乎让人看不出他受了这样的致命重伤，“我救你是因为我体质跟你不一样，我有机会活下来的伤势却可能会让你们死掉，我能撑一个礼拜的伤你们可能三天都撑不过，而且看看咱们身边这些灰雾，要不是我伤了，你们恐怕早就被它吸干。”
他身边两人都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刚才灰雾涌来的时候，他们几乎是瞬间便觉得意识一片混沌，特别是柳冬言，他作为阴魂似乎天生被这东西克制，毫无反抗的能力。幸好这灰雾似乎有些畏惧叶尧的鲜血，才探过来却又很快退开，才保持了这一方小空间的暂时安全。
“对了，刚才手机信号应该恢复了一会儿吧，你们联系外头了么？”叶尧喘了口气，抬眼看向柳冬言。
“恩，我打电话给昊哥了，但话还没说完就断了……”柳冬言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几分遗憾，“而且这儿完全被堵死了，我检查过，没有任何可能出去的路。”
“没事，他们知道了就好，就算翻过整个昆翰秦昊也会找到咱们的，更何况之前为了以防万一，我完全没有隐藏行踪，”叶尧毫不在意的笑了起来，声音尽管很低，语气中却依然充满了自信，似乎即便重伤却也丝毫不会折损他那蓬勃的生命力，“放心吧，我还没这么容易死，而在我死之前，你们俩谁也死不了。”
……
秦昊和上官俨乘坐的飞机刚一降落至昆翰机场，他们便接到了来自于市警局的案件通报，叶尧他们三人来到昆翰之后便住在当地极为著名的燕城酒店。之后几天似乎都在到处吃喝玩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但就在第三天上午，他们突然离开酒店，开车前往昆翰南部近郊靠近沙漠的一处私人住宅，之后便行踪不明，似乎从未离开过那里。
“那是谁的房子？”秦昊皱了皱眉头，他一边将车开得飞快，一边转头看向坐在后座的昆翰警察局刑警队长钱修。
“是……是张鑫正的一所私人住宅，”在昆翰这个地方，连警察说到张鑫正这个名字都会略有些踌躇。
“果然是他，”这次不仅是秦昊，连上官俨的眉头都忍不住蹙了起来，在昆翰，这个名字便代表着棘手。
作为昆翰，甚至整个天胤都鼎鼎大名的毒枭，张鑫正几乎控制了这个国家近三分之一的毒品网络，他父亲当年只能算是昆翰一个□□的小头目，控制的毒品线也不多，但自从张鑫正接过这生意之后，便凭着他无与伦比的聪明头脑和绝对心狠手辣的手段迅速的壮大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最后化作不可阻挡的洪流，短短不到三十年时间，这个男人便在昆翰这个罪恶之都中占据了最显赫的几个位置之一，成为这个城市里无数传奇的其中一段。
但与他的赫赫恶名不同，张鑫正学历极高，外表看起来温文尔雅，就算杀人时也从不会失了风度。他喜欢别人叫他教授，所以在昆翰，如果不带姓的提到教授这两个字，那绝不会是某位学术大佬，而是这名□□枭雄。
之前在怀宸时，赵杰就提到过，那鬼驿的符号便是张鑫正提供给他的，梦这种毒品也是由这位大毒枭所提供，而叶尧便消失在他的别墅之中，这一切都证明，这所有事情都与他有着绝对的关联。
但几年前因为一起案子，秦昊曾与张鑫正有过几面之缘，并不觉得这人身上有任何灵力气息，而上官俨当年在昆翰当职业杀手时，更是与他合作过好几次，也同样没发现任何异常。
所以要么张鑫正真的灵力强到了秦扬那种程度，让他俩根本无从发觉，要么就是他作为一个普通人，却因为某种原因在和秦扬合作，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在天胤将梦铺开，从而导致了昨日晚上的惨案。
“没想到他胆子大到这种地步了，在昆翰当惯了土皇帝，就真以为什么都能做了，”秦昊冷笑了一声，即便没有叶尧的事情，光梦这种毒品造成的后果，就足以让他的黑暗帝国从此倾覆，“我们直接去找他，看教授先生怎么解释。”
“不，张鑫正也失踪了，而且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昨天昆翰有小规模地震，从卫星的实时照片来看，唯一倒塌的房子就是叶先生他们失踪的那处私人住宅，之后就有奇怪的灰雾从里面涌出，现在已经将附近整条街道都完全覆盖了，我们一开始派了两个同事进去探查，可直接一去不回，”钱修叹了口气，脸上显出一丝忧伤，“现在军方已经完全接替了那边的守卫任务，但目前依然没有解决方法。”
“灰雾？”秦昊和上官俨对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答案，这么大规模能被普通人直接看到的灰雾，只有一种可能，梦神的本体就在那里。当下秦昊再无犹豫，又是猛的一脚踩下油门，将本已经开的飞快的警车竟又硬生生的提了一档速。
当他们赶到目的地时，一眼便看见了那仿佛铺天盖地的灰雾，强大的灵压从其中散发出来，带着强烈的幻术气息。四周全是荷枪实弹的军人在守卫，其中一名看起来二十多岁，相貌普通，但身上铁血气质极浓的年轻军官迎上前来，冲着两人敬了个礼，面色平淡的跟他俩介绍着目前的情况。
“两位，我叫楚漠，目前是这起突发事件的负责人，之前上峰命令提到，会有专业人士来解决这个问题，应该就是二位吧，”楚漠语气虽然客气，但却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哦，楚中校，早有闻名，”秦昊会意的冲他点了点头，将自己和上官俨的证件都交了过去。
在天胤这一代的年轻军官中，楚漠可以算是大名鼎鼎，空降兵出身，在天胤与邻国的几次摩擦中战功卓著，一路高升，后来被调到昆翰这情况最为复杂的城市附近作为驻军军官，年仅二十八岁就有了中校军衔，行事作风以雷厉风行闻名，可以说在同年龄段的军官里，他是唯一名气能力能与叶铎相提并论的。
楚漠仔细的检查了两人的证件之后，才终于点了点头转入了正题，“钱队长的人陷进去之后我又找了两条军犬用绳子拴着，但也同样一进去就没了踪影，绳子那头莫名其妙的就空了。更糟糕的是，目前这灰雾还在扩散当中，虽然速度不快，但我也不得不提前做好疏散附近居民的准备，这边就交给二位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目送着楚漠离开，秦昊突然笑了笑看向上官俨，“你听说过军队里有一帮高层一直持续着一个培养计划么？”
“培养计划？没有啊，”上官俨脸上露出一丝疑惑，“这是什么？”
“就是有这么一伙人，想在军队里培养亲信，所以从小就在孤儿院里挑特别有潜力的孩子，给他们最好的军事教育，寄希望于他们能成为日后军队的中流砥柱，楚漠就是其中最出色的一个，”秦昊顺口给上官解释了几句，“你不也是孤儿院长大的么，怎么当初就没被选中呢。”
“我？”上官俨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懒洋洋的笑了起来，“大概从小就太懒了吧，一看就不是当兵的料，谁知道最后竟然还是参军了。”
“恩，我也奇怪呢，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愿意当兵，”秦昊也跟着笑了起来，说着话两人已恰好走到了灰雾面前，便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咱们怎么办，进去看看？”上官俨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那片灰雾，便觉得一阵眩晕，脑袋里异念丛生，仿佛心底的七情六欲都被挑起，几乎让他凝聚起所有精神力才堪堪压下，“太厉害了，这都多少年没听说出过这么厉害的鬼兽了。”
“反正自打我进部里来之后，从没碰过这个级别的东西，”秦昊摇摇头，他也从未有过对付这级别鬼兽的经验，“不知道跟二十年前那东西比起来哪个更厉害些。”
在十三部，甚至在整个天胤的灵力者中，二十年前的事情都几乎是个令人闻之色变的禁忌话题。当时天胤西部的一座大城市长刃，突然出现了一只叫做赤妖的鬼兽，这东西是秉承着血腥和杀戮气息而生的。长刃当年是古战场遗址，地下埋尸无数，虽然经过清理，但杀戮之意却凝而不散，最终化为这只鬼兽，在整个长刃掀起了一片血雨腥风。当时十三部总部全体出动，最后竟只有年轻最轻却实力最强的江越痕活了下来，这也就是为何现在十三部的成员在年纪上出现了断层的缘故。
“希望别这么厉害吧，要不就咱俩，可基本就是送菜的，”虽然形势不妙，但上官俨脸上倒没显出多少紧张，“要不我先进去探探，你在外面用精神力给我当个灯塔，万一迷了方向还能退出来。”
“还是我进去吧，你在外头等着，”秦昊却拒绝了上官俨的提议，看着对面那人眉头一扬十万个不同意的模样，他笑了笑抢先开口解释了自己这么做的理由，“你的精神力特性比较方便追踪，我利用各种古物应对手段多一些，这样是最合适的。”
上官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承认秦昊的办法相对更加合理，纵然心里有千万个不情愿，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秦昊拿出自己那面专门破除各种幻术的铜镜，精神力提至极点，向前踏了一步，就在上官俨的担忧的眼神中消失在了那片灰雾之中，而几乎是同一瞬间，上官俨眼里的忧色便转为了惊慌，他原本加在秦昊身上的精神烙印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在他的精神映照中，已经再找不到秦昊的身影。
而就在进入灰雾的那一刻，原本安静的铜镜猛一下便从秦昊手中跳起，青色的光芒耀眼刺目，可旋即灰雾涌上，镜身发出一声哀鸣般的震颤，又重新变得黯淡无光起来，落回了秦昊手中，竟已暂时失去了作用。
这灰雾中蕴含的力量之强让秦昊根本无法阻挡，意识之外的精神屏障瞬间便被打破，无数的幻梦从灵魂深处涌出，眼前耳畔尽是一片嘈杂，七情纷起六欲丛生，让他从身体到精神，都仿佛失去了控制权，即便想要退出也力有未逮。
就在灵魂将要坠入无边黑暗的刹那，秦昊凝聚起全部心神，引动了意识深处的一丝烙印，仿佛某个藏于虚空中的通道被打开，连接到了遥远的未知之处。
正当上官俨犹豫着要不要追入灰雾之中时，却惊讶的发现一股强大的灵力突兀的从虚空中降临，以他的追溯能力竟也找不到这灵力的源头，仿佛来自无穷远出，却又似乎近在咫尺。
而当这股外来之力狠狠地撞击在灰雾边缘上时，原本仿佛凝固的灰雾一下便被搅动了起来，一条暗色的通道似乎从深处被打开，秦昊的身影有些狼狈的从其中退出，步态踉跄脸色苍白，不过这一分钟不到的时间，竟好像已经受创甚重，而那突如其来的强大灵力也在同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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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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