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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诡谲留城(上)
越是靠近留城,苏娘心下越是不安。
袁家军内的伙夫有个十四五岁的小少年,一路南下都颇为照顾苏娘,在已到留城之时悄悄将苏娘拦下,道:“公子便到此处了罢,前方……还是不要涉足的好。”
“阿德你究竟是谁的人?”苏娘淡淡问道,“袁守璟……还是你们的皇上?”
那小少年屈膝下跪,道:“圣上特遣阿德护公子安危,此行凶险,还望公子三思。”
南下十二天,如今才拦住她,想来这过程中是又收到了什么信息,如今留城定不似十二天前袁守璟刚刚策马离开之时寥寥的一句“起千尸为兵”了。
“既然如此,我更要去看看了。”苏娘冷冷道:“圣上好意,苏某心领。”
言罢,上马继续随军,军队却并未入留城,而是尚未停歇,绕过了留城直奔沙坪原。
沙坪原乃是留城以外三十里地的一片荒原,当初两军对垒之地,正是祝融归衣打得华夜军队节节败退,炎国军队直接驻扎在了距离留城三十里地以外的沙坪原,要说华夜国差点就守不住留城了,所以姬无逾才临场换将。
然而,离开留城,苏娘却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城门……
那留城,不比当初的微城好多少,城的上空隐隐有漩涡一般的黑气缠绕纠结着,那黑气甚至已经明显到苏娘肉眼可见!
即使从留城外绕过,苏娘本能地感知到了城内怨灵成群、碎魂残魄成堆……
发生了什么?
两个半时辰之后,这一队袁家军先遣兵进入了沙坪原。
然而……看着眼前明显是战后废墟的地方,饶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们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战场之上,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炎国的战士,哪些是华夜国的战士,而穿着兵将服的尸体,不是断肢碎颅便是面目全非,整个战场犹如被单方面地屠戮了一般……
修罗地狱,不过如此。
参将滕跖一脸凝重,袁将军先行一步,但如今这战场上却一丝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滕跖知晓苏娘是个有本事的,策马行至苏娘身前,道:“公子……”
苏娘颔首示意她晓得要做什么,滕跖无须多言。
翻身下马,苏娘查看了几具尸体,再用断剑翻看了几具应当是被“起尸阵”唤来作战的枯骨……有些枯骨被拦腰甚至齐胸斩断,整具骷髅完好无损,切面整齐得令人咋舌,但苏娘明眼可见那被切断的地方,黑气缠绕……黑气之中隐隐透出一丝一缕的金色。
苏娘眉头皱得更深了。
越往战场的中心走,苏娘便愈加觉得压抑,犹如被扼住了心神一般……几个喘息之间,便见废墟中曾经应该是营帐的地方,倾倒着一张大桌,桌边散落着布阵的器具。
但看这模样,想来这阵法被破了。
苏娘绕过大桌,正欲前行,却倏然想起什么,连忙回头对身后的滕跖道:“不要再过来!立马吩咐所有将士撤回!撤回去!快!”
苏娘的声音异常凌厉,滕跖跟随袁守璟许久,见过苏娘也是多次了,倒是头一回见着她这淡然被打碎的模样。
知晓事情定然比较严重,滕跖连忙吩咐跟过来的那些将士原路返回!
纵是如此,紧跟苏娘和滕跖的数百人已然有些异样,混混沌沌中便见眼前突现敌方大军,连忙拔刀相向!只尚未开展,陡然闻得天地之间一片清冽酒香,如梦似醉的烟雾散去,却竟然发现自己拿着刀剑向着自家兄弟!
啪啦啦一片弃刀的声音传来,却又听得苏娘在一旁喊道:“还不快速速离去!”
滕跖方才算是心智比较坚定的,见着自己的士兵突然拔刀对着自己人,惊诧片刻后便见苏娘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瓶子来,拔开盖子后不消片刻便闻得一阵酒香,酒香之中夹杂着令人醒神的薄荷脑和道不出的香味……
滕跖不敢再做耽搁,立马翻身上马意欲离开,却见苏娘尚在其中,道:“苏……公子,快上马一同离去,这里太邪乎了!”
苏娘自然晓得,翻身上马却并未离开,而是骑着马绕着这营地走了一转,心中默默细数了一番,抬头见远方群山环绕连绵不绝,这里显然是一个双龙合抱护心之地,但如今却始终觉得阴风阵阵。
这战场上没有袁守璟,没有祝融归衣,更没有本应该镇守在这里的袁守瑄等人……莫非,战争已经结束,纷纷回城了?
可是……那留城。
想到那个将自己拦在留城门口的伙夫,因为此行前来乃是为了增援,所以伙夫之类的小兵就都留在留城并未跟过来这里。苏娘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滕小将军,快回留城!”
留城外,城门已经大开,想来是留下来的袁家军已经进城。
可是城门口,一个守卫都没有,浓浓的血腥味从城内传来。
苏娘连忙策马上前,却被滕跖拦了拦。
“你!”苏娘不解。
滕跖却道:“此间有异,苏公子既然是袁将军的人,我等自然要护好苏公子的性命……”
话刚说完,却见城内官道上一匹良马驮着一人飞驰而来。
待看清了来者面容,滕跖松了口气,远远喊道:“童岳,怎的你一人出来了?两位袁将军此刻可在城内?”
来者正是袁守瑄身边的参将童岳。
然而,滕跖唤了对方姓名后,那童岳却一丝半点反应都没有,一张黑黝黝的脸上甚至一丁点表情都没有!
“童岳?”
战马飞驰,从远及近,眼见着要到众人面前了,却似乎一点都不想停下来,直直便冲撞而来!
滕跖立即觉出了不对劲,连忙抽过旁边士兵的长枪横扫过去,直扫在马腿上!
战马被迫屈膝跌滚于地,而它背上的童岳也从马上摔了下来。
这一摔不要紧,却让看清了童岳的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童岳正面完好无损,可是后背却是从肩到腰的一道大大的口子,深可见骨,脏器什么的似有缺失,俨然已经是空壳一具!
滕跖连忙绕了绕马,将苏娘挡在了身后。却没看见苏娘脸上不是惧怕,而是一脸的肃穆。
回过头去,看着身后犹如野兽张口般洞开的城门,苏娘对滕跖道:“滕小将军,你与袁将军……如何相识?”
滕跖不知道为什么苏娘会突然问这个话,便老老实实答道:“袁将军投军之时我便有幸得遇将军,数年来与将军同进同退,同生同死。”
“嗯。”苏娘喃喃道:“那么,你便随我进城,另外的人……留守城外,十日……十日内只允出,不允入。十日之后,若是你我二人皆未出来,便让他们火攻留城,将此间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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