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阿甄那些年[三国]

作者:比格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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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占梦


      说来惭愧,季蘅当夜破天荒地梦到了谢容允,那双“视万物如生资、视一切为商机”的吊眼梢,叠在了某只棕毛花枝鼠的圆脸上。

      显然,这是个绝无仅有的恶俗之梦!

      小杰瑞吐出拇指那么长的红舌头,舔着灯芯转圈圈,且速度越绕越快,越绕越快,直到它像枚铜币飞了出去。

      鼠币在蓝湛湛的穹顶划过一道亮晶晶的弧线,向着南边天际继续进发,最终成功抵达渚汀上的红松树枝桠间,卡得安稳。

      是莫名其妙出现的季蘅探手将它摘下。

      然而就在触碰的那一瞬,世界忽然摇晃起来,霎时日月无光,飞沙走石,她定睛看去,那东西居然变回了谢容允,正亮起尖牙,用力咬住自己的指头——

      “滚开!”

      季蘅惊醒,顺势扬了一巴掌。

      啪!

      ……可怜的枕边人。

      “力气何时变得这般有劲了?”第二日晨起,袁熙拿着个剥了壳的熟鸡蛋滚脸,“大半夜险些将你夫君拍清醒。”

      季蘅实在无法描述,大冬天也没法赖给蚊虫,她饮了口牛乳,支支吾吾:“都说是做噩梦了。”

      “什么梦?”

      “不想记得。”

      袁熙笑了笑:“那真可惜,邱太璁近日宣游至邺县,合该找他解梦算卦看面相才是。你应当听过此人的名号吧?”

      季蘅下意识嘟囔了句封建迷信,不过转念一想,自己都抽中穿越的彩票了,还有什么是完全不可能的呢。

      “隐约有些印象,好像听兄长提过……他很准么?”

      “准,非常之准,特别之灵!”袁熙笑说,“谢容允最忌讳这个,总找他占梦,禳邪却祸什么的。”

      哦,原来老鼠也爱做梦。

      汉代人好像普遍笃赖这类怪力乱神的方术士,当然,排除极个别的无神论者,比如杀于吉的孙伯符。

      季蘅的心里于是酝酿起一个计划:“好啊,赶明儿等咱们有空,也去请那位邱先生测测运势祸福。”

      她一介女流,素日活动限制于内院,即便将嘴皮磨破,也没人会当回事;

      可若是名气响当当的邱太璁呢,圈了几个不轻不重的人名,说他们命犯大煞,有碍于争战,邺侯再独断,岂能不妨?

      粮草乃重中之重,至少也得把著名的“乌巢酒仙”淳于琼给换下去吧!

      至于邱老道能否被收买……

      却见身旁的袁熙在开始享用早饭之前,不动声色地将那敷完脸的鸡蛋直接扔进了奓斗。

      当真是“朱门酒肉臭”。

      待至除夕当日,季蘅循例雇人在昭德门外施粥赠药,细宝、绫戈和阿鹫领命监莅。

      流民比预计要多,队伍排得很长,她们也都没什么架子,抿着笑脸,挽袖添上几勺热腾腾、稠乎乎的白粥。

      唯独细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只盯了半刻,便消失在人群中。

      不远处的吉阳里,有一间喧闹的酒肆,听说邱老道每日有大半,都在此处醉生梦死。

      这天,他刚要了两壶冬酿,屁股还没捂热呢,对面就坐下位捏着鼻子的陌生姑娘。

      “我要看相!”

      好似一声喝令,叫邱老道身后那竿立靠柱边的破旗忽然砸向地面,没得叫人一激灵。

      惊吓归惊吓,好在来者穿戴齐整鲜亮,口袋应当宽裕。他的灰眼珠骨碌转了两圈,遂满意闭上,双手依然兜着松松垮垮的袖,瘪嘴嘬腮,也不言语。

      细宝最瞧不惯这副故弄玄虚的怪模样,耐不住性子地朗声问:“老翁头,你耳朵不好使吗?”

      沉默半晌,她又高喊,“该不会是个聋子吧!”

      闻此,邱老道岂忍继续漠置,轻蔑地嗤了声:“瞻相,不靠耳,亦勿需眼矣。”

      “那用什么?”

      他却又不答话了。

      “臭毛病。”细宝不由眯起双眸暗骂了两句,直到听见隔壁桌招呼小二结账,她终于反应过来,这人是要先给润金,才肯窥天机啊,也罢,娘子的吩咐不能违拗,于是讪讪掏出颗成色不错的银块,变了脸色,恭奉至案前。

      “请阿翁笑纳。”

      实则心里对此人更加鄙夷。

      果然,邱老道这才缓缓睁眼:“嗯,还算孺子可教。”

      话音刚落,细宝感到面前迅速扫过一阵妖风,拂歪了她的刘海,那银块也消匿无踪,悄地落进某人的袍管。

      半个时辰后,细宝独自离了酒肆,看神色,可谓五味杂陈。

      “好险,我那钱袋子差点都交代给邱老道了!”回府路上,天空飘起了薄薄雪花,三人挤在同一把伞下,她绘声绘色地跟姐妹们抱怨。

      阿鹫甚好奇:“莫非是个江湖骗子?”

      “不!”细宝却反驳,“诚如娘子所言,那是个神算子。他说我人中深,耳垂厚,额宽颔丰,皆属健康高寿的面相,若无意外啊,这辈子不愁吃穿,能活到八十九岁哩!”紧接着,又羞赧起来,“往后嫁的郎君是个横刀立马的武夫,纳忠效信,坚贞不渝,待我……亦然。”

      绫戈不免调笑:“所以姐姐一高兴,就想把钱全打赏他?”

      细宝摇头:“当时我正听得起劲,谁知老道突然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连饮两盏酒,再不肯泄露天机!”

      “那娘子交代的,姐姐可记得提?”阿鹫急问。

      “哎呀,你俩先听我把话说完,”细宝直起背,眼睛左右各一瞥,“他喝完酒,抬手比了个‘二’,直接怼到我面前,刚开始以为是想续酒,东拉西扯了半晌,才搞明白原来要加钱!哼,那钱袋到底是娘子给的,我总得问清楚,是按次数给,还是人头,不能随便乱花啊……结果他居然说,两块金饼!”

      “多少?这么贵!”

      “我也吓了一跳,忙追问,难不成看人下菜碟,碰见小姑娘,就改明抢了?你们猜他怎么说,非也非也,这钱只要今次咬牙舍得了,往后就是尊贵的上上客,再找他相术那都免费,至于占梦算卦驱邪招魂,统统打对折!”

      阿鹫笑道:“果然无商不奸,那老翁还挺有想法的。”

      绫戈却越听越耳熟,喃喃着:“怪,倒像某个人的手笔。”

      “对咯!”细宝一激动,一跺脚,“你也想起颍川那位谢先生是不是?我直接就问了啊,果不其然,正是谢容允送的点子!真要命,他们俩居然还是无话不谈的忘年之交。”

      “那你的身份没有暴露吧?”

      “不好说,但也不打紧。反正我问的都是自个儿的事,没敢牵扯娘子,即便被人知晓也无妨。”

      好消息,邱太璁爱财,大概率是个有钱能使磨推鬼的主儿;

      坏消息,他与谢容允交往过密,就怕编造的谶语还没传到邺侯耳朵里,“上上客”先被抖搂出去了。

      季蘅肯定没傻到实名造谣,此事还需求助一位邱太璁不想或者根本不敢出卖的人物……

      “袁熙。”

      镜台前的美人忽将手中挑剩的金簪扔回妆奁。

      “袁显奕!”

      软榻上,横卧着祭完祖回来的男子未有应答,似乎已经悄然睡去。

      季蘅支遣身旁服侍梳妆丫鬟,去准备热水,而后翩翩行至榻边,她抬起那桃红宽袖,轻扫袁熙的面庞,歪头看去。

      对方果然没忍住,扬起一抹笑:“好香。”

      他抓住袖袪,这才睁眼。

      “还愣着干嘛,睡糊涂了?”

      “啊,这是哪儿的仙境,竟让我瞧见如此貌美的神仙姐姐,简直死而无憾!”

      “酉初了,快些起,”季蘅懒得多打趣,“除夕晚宴可不能迟。”

      “知道,”袁熙却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我方才是在养精蓄锐,就等着夜里的鏖战。”

      季蘅撇过脸,佯作没听懂:“你好好说话,什么战不战的,邺城里可没年兽,还想拿爆竹吓唬谁不成?”

      “岂敢岂敢,”袁熙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坐起身,“是为了陪伴夫人守岁,这总行了。”

      他早已换好今晚穿的新衣——玄色交领曲裾袍,领口饰有铁红蟠螭纹——待会儿洗把脸,再简单打理下发冠,就能直接出门了。

      “啧。”季蘅微微含笑,将人由头至尾地脚打量了一番。

      “怎么了?”

      “当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她说,“突然发现,你还挺俊的。”

      闻此,袁熙不自觉倾了倾身躯,想努力装出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嘴角压不住的弧度,一直传到了眼睛,从那里流出浓浓的欢喜。

      他郑重点了下头:“好。”

      “好什么?”季蘅接过丫鬟递来的暖手器物。

      袁熙是情不自禁,不顾周遭还有数名婢仆伺候着,轻轻捧住季蘅的脸颊,在她额头留下一吻。

      这动作很快,蜻蜓点水般。

      还没等季蘅反应过来,袁熙便疾步迈向屋外,在穿门时,几乎像只猴子,轻快地跃过了高槛。

      “我在廊下等你!”

      好生幼稚……

      年夜饭布置在拂光台,离他们的景明院不算远,傍晚无风无雪,夫妇俩沿那未央湖并肩走着,身后只跟了两名婢仆,仓庚与缦双。

      虽是私家筵席,赴宴的人头数却不少。

      “元才这几日就借住在高柔府上,你要有什么吉祥话想转达给辛氏,待会儿直接找他。”

      所提之人正是敏成姑母的独子,并州刺史高旰。

      在与男士社交这方面,季蘅目前比较势利,要么后世名气大,要么能对官渡之战发挥点影响……区区一个高元才,她可没多大兴趣结识,除非来者是什么“元让”“妙才”。

      “算日子善印也快临盆了,我还是大年初一亲自带着礼物登门,给她拜年吧。”季蘅婉言道。

      “辛氏的面子这么大?”袁熙打趣,“那你明天可不许恋枕,有得忙活了。”

      “反正今晚靠你,咱俩坐一块儿,夜宴上的应酬都替我挡了。”

      说到座次,邺侯与刘女君自然处于尊位,坐西朝东,他们左下方的席位分别属于袁谭、文悫君、袁熙、季蘅、袁尚、袁买以及携眷的高旰;

      而右边依次是敏成夫人、大娘子明宣、宿夫人、越宫、识羽、采商、应徴、吕角乃至多名眼生的新妾,而刚解除禁足的伊茹娜悻悻坐在末尾。

      除此之外,还有不计其数的宴侍、舞伎和乐工。

      热闹归热闹,隆重归隆重,季蘅一入座便觉天塌地陷了——

      讨厌的袁尚就待在她左手边,眼角余光所能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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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章 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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