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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圣瓦伦丁的赠礼 四
“你是蜜般莹白的月亮。”
阿普尔比抓着迪亚波罗的手低语，试图把脸贴上去。
“请怜惜你枯槁喑哑的仆人吧……”
英国绅士就要吻到对方手背时，哗啦碎裂声突然破坏了暧昧空气。
阿普尔比带了些怒意看过去，发现一株绿色的藤蔓爬上了白色大理石阳台，蜷曲茎干刚好带翻了香槟杯。
……这家餐厅不知道把花园修剪干净吗？都长到客人面前来打断约会了！
与此同时，阿普尔比好不容易抓到的手灵活抽了回去，一抬头就是迪亚波罗平静无波澜的表情。
“阿普尔比，今天先到这里吧，你想谈的事我已经清楚了。”莹白的月亮单手扯顺外套，利索起身戴回墨镜，一副要离开的架势。
“别，我还没……”
阿普尔比想挽留，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求来的机会啊。
但迪亚波罗在躲避别人追逐上似乎格外有天分，他头也不回地出了大门，把英国人丢在身后。
……
乔鲁诺确认迪亚波罗没注意到自己后，才从餐厅背后走了出来。
他原本不打算介入老板的私事，但当他意识到自己正在仰望二楼发呆时，脚边花丛已经被小小失控的替身之力刺激到，像魔豆一样直挺挺长进阳台带翻酒杯，中断了晚餐的暧昧氛围。
糟糕……会被老板察觉到。
随着酒杯碎裂声响起，乔鲁诺就想到了这点，他闪身灵巧地躲到了餐馆背后，直到看见粉发男人单手搭着外套出了门。
从老板离开的速度来看，他并不是为了与阿普尔比约会才来吃饭的，只是刚好被那家伙抓住了手占便宜而已……
少年悄悄想着。
等等，自己为什么下意识要躲？
还没等想明白，卡洛就从背后猛地伸手一拍。
“你刚才怎么了？”
“没什么……”
乔鲁诺一向显得游刃有余，但他刚才的失控实在太过明显。
“刚才那是迪亚波罗吧？你难道是在躲他吗？”
卡洛怀疑地问他，出于对热情老板的警惕开始延展联想。
“你脸色很奇怪，难道他私下欺负你了？！你得告诉我！”
糟糕，再这样发展下去就要误会了。
乔鲁诺没回答，而是把目光移向街对面的一名正在捂嘴咯咯笑的少女，迪亚波罗刚好从她背后经过，径直走进那条有黑猫出没，摆着绿漆花架的石板小巷，几步间融入了阴影。
“哦～原来你看到那个小姑娘了～”
卡洛顺着视线轨迹看了过去，如预料般误解，以为对方注意的是那个女孩。
乔鲁诺完美地操控着表情，令自己看起来像个暗恋对象被人看到后面露尴尬的少年，没有“否定”卡洛的猜测，这才缓解了遭逼问是否受委屈的燃眉之急。
然而，即便成功把刚刚的失态从“不小心干扰老板和另一个男人用餐”掩饰为“看到心仪女孩”，被卡洛打趣也已经是不可避免了。
“乔鲁诺，你怎么能躲躲闪闪的！？对待女人得主动出击，既然看上她了，就要不惜任何代价把她搞到手！”
卡洛心情很好，相当好，大手拍着金发少年的背，告诉他如何追求心仪对象，挽起袖子露出依旧在锻炼的上臂，开始比划起来。
乔鲁诺有些无奈，尽管卡洛早就退休了，对自己也堪称上心，但举手投足间总时不时会暴露出“在那个世界呆过”的痕迹。
具体表现为——他到现在都随身配枪，进餐厅遇到吵闹又招人嫌的青少年，会恐吓并抢走他们的座位，还常不小心溜出各式黑话。
他此刻展示的“追求方式”，仿佛对方没有拒绝权，就跟匹马或者兔子似的，而他那粗鲁的黑手党语气……
除了街头小混混蹦出的脏话外，乔鲁诺听过最不堪入耳的话，基本都来自生气的卡洛和多比欧。
“我想恋爱还是得尊重对方意愿的好，万一她看不上我呢……”乔鲁诺只想转移话题，结束大人对自己感情的过度讨论，减轻这种成长期尴尬。
“那有什么关系？！就算她喜欢别的男人又怎样？恋爱里除了讨好女人之外，干掉竞争对手也很重要！我当初为了追到我老婆，把追她的娘娘腔混蛋打到爬不起来，她一看到那家伙躺在街上尿裤子，立刻就决定跟我好了。”
卡洛丝毫没有停下的样子，反而开始回忆昔日辉煌，显然能给乔鲁诺当情感导师令他很兴奋，而开启了错误话题无法收尾的乔鲁诺只能忍耐。
少年有苦难言，难道要承认刚才在不知不觉期间，黄金体验擅自启动了吗？目的居然还是为了把老板和那只英国孔雀分开？！
就算替身是精神力或者潜意识的代表，他也已经不是管不好替身的小孩了，他刚才只是稍微有一点点激动而已！只有一点！
天渐渐黑下来，酒吧餐厅里越来越热闹，经历数小时情人节粉红气息摧残，还被迫听了一箩筐长辈野蛮情史的乔鲁诺，总算以做作业当借口逃离。
卡洛说出“我送你回去”时少年只感觉如蒙大赦，掏出随身听表示自己还要练习西班牙语，塞上耳机后就在退休黑手党的车上保持着安静，比进教堂都安静，并且拒绝再回答“在哪里认识的暗恋对象”、“她多大了”、“准备什么时候告白”等问题。
……
直到拿出钥匙开门回家前，疲惫的乔鲁诺都以为今日尴尬已经结束了。
然而没有。
他前几天带回来的妖精公主正在家里上蹿下跳，像童话故事里那样。
这个替身把对迪亚波罗的恐惧忘得一干二净，正拿茶几上的水果开宴会，在茶杯里捉迷藏，打开音响播放音乐。
当乔鲁诺看见替身把自己书柜里的东西弄得乱七八糟，咖啡粉撒了一地，冰箱开着没有关，甚至拖出一本杂志翻开进行认真品评时，他突然感觉像老板那样凶神恶煞一下也不错……
“给我住手！”
乔鲁诺叫出了黄金体验，变出一张藤网闪电般罩住了妖精公主。
“呀！好好玩！好好玩！”
这个替身吃准了乔鲁诺不会对她做什么，发出尖细笑声。
乔鲁诺把藤网打了个结，挂在衣钩上，让公主面壁思过，自己头疼地去收拾房间，然后就看到妖精翻开的杂志，以及上面跨页超大幅热情老板的街拍照……
迪亚波罗站在海边，可能只是热了想敞开上衣衬衫，但相机依旧拍到了他胸口的网状黑色蕾丝，百合花般的粉色头发随海风舞动，呈现出与摄影棚一致的造型感，闲适气质与奇特的瞳孔，总令他的表情显得有些迷茫。
而这个拍摄角度……
除非以几十节高速驶过海平面抓拍，再或者潜伏水底只靠呼吸孔等待，否则不可能从这种角度拍到热情老板的上身图！
他们为了得到迪亚波罗的私生活照片是有多努力？！
被视觉刺激后，乔鲁诺也回忆起了这本杂志的来历——是萨拉给的。
她那时刚刚知道乔鲁诺的生活费来源是迪亚波罗，这个大胆女同学不仅没有嫌弃乔鲁诺的出身，还贴上去问他能不能搞到迪亚波罗用过的手绢、化妆品或者餐巾纸……
考虑到迪亚波罗死死保护个人秘密的努力，乔鲁诺严词拒绝，但同意告诉她热情老板的工作模式。
交易达成，乔鲁诺的校园地位自此节节攀升，背靠舆论核心、黑暗金融人、时尚界新秀迪亚波罗，同学看到他都隐隐有献上尊崇眼神的意思。
“后面还有别的，他谈过好多场恋爱，羞羞～”妖精公主在藤网里四处乱撞，兴奋尖叫。
乔鲁诺翻过那一页，后面居然是对迪亚波罗情史做总结的特辑？！
“印度洋惊情20日旅游！热情老板曾与SPW法籍工作人员共度远洋船甜蜜二人世界！”
“这就是热情！迪亚波罗与法国夜总会股权人的激烈一夜！”
“绯红帝王为俄罗斯财团爱女包下花园！他难道已经遗忘了旗下女明星？！”
“热情老板反复出入陶尔米纳酒店是否另有隐情？！”
乔鲁诺一页一页地翻，他过去从未对毫无真实可言的八卦感兴趣过，但今天这个仿佛发疯了的日子里，却让他第一次注意到迪亚波罗的魅力有多奇怪……
为什么人们对他哪怕每一根头发丝，每一次涂抹的口红颜色都那么关心？！为什么可以只从照片就推理出迪亚波罗的腰围？！
乔鲁诺抓着杂志的手微微颤抖，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卷进了一场集体狂热中，而风暴中心就是刚刚被男人抓住手想亲吻的老板。
“童话里大家都喜欢公主！”
尖细声音从乔鲁诺耳边传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看着杂志入了神，忽略了逃窜的妖精公主。
公主的迷你王宫里钻出了许多和她一样长着人类身体，却又带有昆虫翅膀的妖精，在乔鲁诺的房间里上下乱飞起来。
“而公主一定会爱上王子～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这就是写好的故事。”
妖精公主在空中振动翅膀转着圈，手里是小小的魔法棒，还落下几粒疑似鳞粉的仙尘。
“英国人把我送给了恶魔一样的人，他收下礼物的那一刻起就踏入了故事，科学仙境（The Fairy-land of science）讲述的故事，因为故事都是从一个约定开始的～”
“水孩子，穿靴子的猫，风精灵……我们是一百年前童话故事作者留下的精神力，是作品，是妖精，也是替身～”
“阿拉贝拉·巴克利、玛丽·德·摩根、夏尔·佩罗……”妖精公主念出一大串名字。
“英国人在祖母的老房子里发现了我们，他恳求我们帮他恢复家族荣耀，于是我们为他编织故事，让一个又一个‘公主’与他相爱，为他掏钱，帮他还债～”
乔鲁诺听得背后发毛。
“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恶魔承诺了情人节会有奖励，话一出口，契约达成，接下来一切都会如童话故事那样发展～”
妖精们在房间乱飞，乔鲁诺心下压不住烦躁，他这次不再客气，用黄金体验变出一大片捕蝇草，把这些飞来飞去叽叽喳喳的替身们全部粘住。
“说清楚，你们要对老板干什么？！如果你们还想捣乱，我不介意用螳螂和蜘蛛对付你们！”
人形小虫子们尖叫起来，被天敌吓得死命挣扎。
“当，当条件达成时，故事的主角就会相爱，因为公主一定会爱上王子！也就是第一个当面向她发起追求的人！”
线索在乔鲁诺脑内连成一片，他明白了一切。
妖精公主被送给迪亚波罗时，替身就开始生效了，追求，参赛，吻手……这一切都是科学仙境起效的苛刻条件！
迪亚波罗会被替身之力影响，被迫爱上别有用心的追求者吗？！
“……要怎么阻止替身能力生效，你们最好赶快把故事停下来！”乔鲁诺毫不留情地开始恫吓这些妖精，脸黑起来与卡洛发狠时不相上下，黄金体验蓄势待发。
“呀啊啊啊！停，停不下来的！故事就是故事，你只能顺着剧情走，要么参与竞争，要么书写另一个结局，故事必须有结局，否则就会无限持续下去！”
妖精公主在巨型怪兽般的黄金体验面前一边逃窜一边解释，随后反身钻进了缝隙里不敢出来，然后又开始用尖细嗓子补充。
“你也不可以中止情人节竞赛，这是故事里最关键的篇章，如果打断就是违背承诺，就会被故事报复，曾经有人拒绝接受科学仙境的结局，然后她就消失啦，被困在油画里一百多年，直到老死也没能出来……”
……
半小时后，乔鲁诺终于把公主连同她的仆人一起打包好了。
这次他彻底忽略王宫，直接把妖精们塞进了空果酱瓶，还用保鲜膜封上，仅仅留下几个牙签扎出的气孔。
公主和仆人抱成一团哭泣，抱怨这小小的囚室，而乔鲁诺无视了这群捣蛋鬼替身，翻出Passione联合康泰纳仕旗下推出的意大利版杂志，找到发布寻宝线索的那一页。
寻宝比赛不仅发布了谜题，还附有一张迪亚波罗的照片，镜头里被抓拍到的热情老板口红唇线干净鲜明，呈一个柔滑弧度，缓冲了下颌骨的棱角。
晚归的金发少年伏在桌边，打起十二分精神，回忆着女同学提到的寻宝细节，开始在笔记本上写画。
如果老板是在正常状态下进行了自由恋爱，乔鲁诺·乔巴拿没有理由干涉。
但这次不是！这是混合了阴谋与替身之力的特殊情人节，科学仙境是个极其危险的替身，如果违背写好的故事，根本不知道会遭到什么样的攻击。
乔鲁诺必须在“童话结局”到来前阻止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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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心境变化：
傍晚。
卡洛：你恋爱了对吧？
茸：我……要做作业。
卡洛：好吧，没想到你一心只想学习……（送勤奋青少年回家）。
到了晚上。
茸：我必须出手！我如果不出手，寻宝大赛就要被一群花里胡哨直的弯的奇怪家伙扑上来包围了！而且还有替身攻击，我也要参赛！
关于不同年代人的恋爱观：
卡洛：我们那个年代的人谈恋爱都很简单，哪有你们年轻人那么多花花肠子（豪放黑手党语气），你应该直接把喜欢的妞拉出去开车兜风，一瓶酒下去什么都解决了，可以哔——然后哔——最后生米煮成熟饭等着结婚吧。
茸：……能别老说这么露骨的话吗？而且我还没有自己的车呢。
（大部分情况下还是在文雅人环境里成长，对颜色段子尴尬的茸。）
阿拉贝拉·巴克利、玛丽·德·摩根、夏尔·佩罗都是19世纪童话作者，那个时代妖精和仙子文化很流行，大多数现代已知童话也诞生于那个年代。
科学仙境（The Fairy-land of science）是阿拉贝拉的作品。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番外圣瓦伦丁的赠礼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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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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