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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糖
闻言,云镶瞪大了眼,视线在吃鱼的这二位身上转悠,随即又换上一脸了然的表情,然而对上其中一位公子戏谑的笑意后,云镶忙不及低下了头。
姚知乐听闻对方已有妻室,忙掩住讶色,微微又行一礼。
另一边,程甜甜尴尬笑笑,打圆场道:“那……那就这样定下吧,届时出发狩猎,还请苏家主告知我们一声。”
苏九箴作揖道:“是。”
等苏家主带着二位姑娘离开,安肆探过身来,压低声音道:“内人?”
危险的气息抚过耳畔,宁初神色不变,夹了一小块鱼肉道:“推托之词罢了。”
安肆道:“看你说的还挺像回事,我都要当真了。”
宁初捏着竹筷的手一顿,道:“我说的谎话,你不要当真。”
安肆一改方才的神情,笑出声道:“怎么这么严肃的跟我解释,若是你以前真有妻室,那也没什么,我不介意。”
闻言,宁初一改平日温和之态,定定的看着他,神情认真,正襟危坐。
直到安肆嘴角、眉眼中略带笑意的弧度慢慢淡下来,保持缄默。
须臾,安肆小幅度的伸出食指跟拇指比了比,道:“其实,是有一点介意的。”
宁初不语,将小碟递给他,但心里却是莫名有点儿生气了。
安肆从他手里接过,语气带着点儿小心的试探道:“再给你添点?”
宁初深叹一气,一个字也没留下,回营帐休息去了。
……
帐内,宁初在一大叠符咒里找出张折了数下、皱得不成样子的黄纸。
指尖一动,对面传来一道玩味低哑的声音:“真是难得一见啊,某人还会主动给我通信,让我猜猜某人这是碰着什么事儿,终于知道主动来找哥哥谈心了。等等,莫不是老头看我中秋没回,又让你来说我了?”
“也不对啊,这都好几日了,他可不是这么憋得住火的家伙。我年关不回,他也没说什么,倒是阿南会经常念叨几句,那丫头也是,每年酿那么多好酒,从没见她给我送几坛过来,全进了你的口袋。”
“——还来?好妹妹,我都要被你吸干了。”
“……不是跟小初你说的。对了,听月肃说你那又添了一小孩儿?听哥哥的,小孩不要养太多,又不是自己的,多耽误找伴儿。嘶——好妹妹你轻点儿咬。小初有事儿可快些说了,哥哥这边忙,待会儿要办正事。”
宁初哪能不知道秦有期所谓的“正事”是什么,不过这位兄长向来都很不正经,他也习惯了,道:“没事,找你听听废话也好。”
秦有期低笑一声,语气难得端正了几分,道:“好吧,每次都是不高兴了才来找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想哥哥的,情绪过去了就快些去找你的小朋友,生气太久会把人吓跑的。当然,也要警惕这是对方的陷阱,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往往都很致命,这算是过来人的警告。”
宁初随即一怔,道:“好,我知道了。”
结束对话,黄色的符纸在手中渐渐化作一团青色的火焰,慢慢消失燃尽。
宁初合着眼睡了会儿,再一睁眼,便见安肆背对着他坐在帐内的一把木椅上出神。
对方一只腿屈在椅内,另一只落于地面,明明是很随意且带着少年气性的坐姿,然而扫过去第一眼却叫人觉得,那是一尊摆在椅子上稍稍传神点儿的木雕,还有些死气沉沉的。
宁初坐起身,唤道:“安肆。”
安肆回过头看他,眼神里带了些疑惑。
宁初道:“吃糖吗?这次出门我带了很多。”
安肆展开眉眼笑道:“我要吃最甜的那种。”
宁初道:“都是最甜的。”
安肆走过来在床边蹲下,眼神有些可怜的看着他,道:“那你还生气吗?”
宁初摇了摇头,那段情绪过后他知道的确没有什么可生气的,也没有什么是他应该生气的。
只是,心里依旧有点闷,不太高兴。
安肆甫一过来,连带着薄薄的被褥一同环住宁初腰身,将脸埋进被褥道:“对不起。”
宁初指尖微顿,道:“为何忽然道歉?”
安肆声音闷闷的道:“我说谎了,不止是介意,事实比介意还要过分一点。但我不敢跟你说实话,因为你善若有了妻室,那本应该是一件很值得祝福的事才对。如果我告诉你,当时我的反应是恨不得给对方扎小人,那会显得我心胸狭窄、见不得人好,我可不想在你这里留下一点儿坏印象。”
寥寥几句,如风吹云散。
心里那团小小的郁结很快就散开了,宁初掌心揉了揉安肆头顶道:“留下坏印象也没事。”
安肆从被子里抬头看向他道:“我很自私,我想要你待我的好是独一份的,而且必须是你所有的好里面,最好的那份。”
宁初微笑道:“好。”
安肆露出满意的笑颜,摊开掌心道:“糖呢?”
宁初从枕边的小布袋里取出一颗圆滚滚的金黄色蜜糖。
但他看了一眼安肆吃完烤鱼,黑乎乎、油腻腻的掌心后,微一蹙眉,直接捏着对方的下巴掰开,将蜜糖丢了进去。
见安肆愣愣的看着他,宁初疑道:“不甜?”
安肆的声音里带了点咬牙切齿,但似乎又不是真的在生气,道:“甜!可太他……甜了。”
不待宁初辨认他话里的真实性,门外的士兵就提醒二人差不多到下午狩猎的时辰了。
营地外,程甜甜、苏家主和另外两位换好了骑装的姑娘已早早等在外围。于此同时,看见二人过来的静弩将军也翻身上马。
宁初望向苏家主,后者也是面有异色,摇头作罢。他牵过自己的马匹道:“将军不用留在营地保护陛下安危?”
李静弩道:“祭司大人的卦象卜的是大吉。”
言下之意,他留不留下,皇帝都没事,还不如去狩猎。
苏九箴道:“静弩将军是打算与我们一道狩猎?狩猎人数过多怕是会惊扰到猎物,不如……”
李静弩视线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道:“你们人也不少,不差我一个。”
四下一片静默,苏家主也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油盐不进的人,无奈的视线飘向程甜甜。
程甜甜只得拉出一个不那么僵硬的笑脸来,道:“那我们几个女眷的安危,就有劳静弩将军了。”
李静弩道:“客气。”
一路上,苏家主和安肆行在前方探路,三位姑娘在中间,宁初则和静弩将军行于后方。
看前面两个人时不时言语几句,想来已是拟好了对策。
李静弩驾马靠过来,道:“请问宁公子祖籍是为何处?”
宁初不明他问话的用意,或许是担心路上尴尬,不过这些也没什么好瞒的,便回道:“临安。”
李静弩道:“离京城有点儿远了,不过临安也是在昭月之内。”
宁初道:“将军去过那儿?”
李静弩道:“没有,过段时间或许会去,宁公子可有意愿留在京城长住。”
这话题真是越走越歪,都快歪到媒婆搭话的点上去了,宁初斟酌着用词道:“京城虽热闹繁华,但气候却有些干燥,我还是比较喜欢东洲一带。”
话落,李静弩面上微有难色,道:“东洲……昭月迁都东洲的话,需要的时间可能比较长。”
“?”
宁初内心一惊,极为诧异,怎么还扯到昭月迁都的问题上来了,虽说静弩将军是站在祭司一方的,祭司那边的胜算也比较大,但这种事情真的是现在可以说的?
忽然,程甜甜指着前方一簇浓密的草堆,一脸激动的同时又尽力压低声音道:“好多小兔子,好可爱啊!”
几人顺着程甜甜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一堆黄绿相间的草丛后看见了一堆巴掌大的小兔。
安肆勾起嘴角提议道:“这么多的小野兔,郡主要不要亲自捉几只带回去养着,毕竟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闻言,苏九箴动了动下唇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宁初一看便知这几人私下有鬼,也不做声。
程甜甜一伸手,兴奋的跟姚知乐道:“当然要亲自抓,乐娘子快将网兜给我,这次本郡主要来个一网打尽!”
接过姚知乐递来的网兜,程甜甜轻手轻脚的翻身下马,举着网兜悄悄往那一窝藏在草丛后的兔子那靠。
李静弩眼尖的发现了那处草丛的不对劲,道:“郡主小心。”说着,他立即翻身下马,几步跨去拦在了程甜甜身前。
程甜甜毫无防备,“啊!!!”
只一瞬的功夫,宁初和另外几人便看见静弩将军和程甜甜一道跌入了草丛旁的深坑内。
宁初看向苏家主和安肆,眉宇微压道:“怎么回事?”
还不待二人解释点什么,程甜甜的传音就过来了:[这个李静弩是故意的!他分明知道我们要甩开他,掉下去时故意抓着我,把我一起拉下来了!]
苏九箴道:“我去叫人救郡主上来。”
安肆拦住他道:“不必,现下正好,他们掉下去的那处正与皇陵的一条密道相连。”
苏九箴道:“你如何得知?”
安肆摸了摸鼻子,道:“我上午打猎时,不小心掉进去过一次了,密道的尽头还刻着昭月皇族的图案。”
云镶扣着手里的缰绳,问道:“那我们现在要从这条密道进皇陵吗?”
姚知乐道:“并无不可。”
云镶瞪大了那双湿漉漉的杏仁眼,道:“那得是发生了什么样的特大状况,才会让我们大家一不小心都跌进那坑里啊。”
其余四人对视片刻,神秘一笑,默契的翻身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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