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必须死

　　陆玄走在前面，许落紧挨着他走在后面，他们需要翻越这座山，同时也要尽快和捉妖小组的其他人取得联系。

　　通讯符在这里无法发挥效用，因此找起人来十分困难，一不留神极有可能会走进山蜃为他们制造的假象中。陆玄实在不放心，频频回头确认许落确实紧跟在他身后，许落仅差一步之遥坠身悬崖的景象至今回想起来还会让他心头一颤。

　　许落上前一步，牵住陆玄的手晃了晃，笑着对他道：“这样，可以吗？”

　　陆玄盯着许落看了一会儿，才把头转向另一边，侧脸对着许落，感觉自己被许落看着的那边脸像是被烫到一样，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许落盯着陆玄，盯着盯着就发现，他耳根子红得像泡进了红油火锅，而且是最辣的那一种，越是盯着看，她越乐。

　　陆玄几次开口想问她在乐什么，最终都忍住了，越忍就越感觉脸在发烫。

　　两人被一条丝巾这样绑着就这么走了半个时辰。

　　忽然，听到一阵打斗声，声音很熟悉，而且就在他们前方，相视一眼，就加快脚步往前跑。

　　顾清忧提着剑与从四面八方而来的藤蔓缠斗，一身白衣在盛大的绿植中穿行，手臂和小腿被这些藤蔓上的刺钩得都渗着血，白衣上染着红，显眼极了。

　　陆玄把许落拉到一棵确认安全的树下，解开丝巾，提着龙骨鞭就上去了，论鞭子的使用方法，这个世界上估计没人能比得上陆玄，同样的，怎么对付这些‘软武器’的攻击，陆玄也清楚明白得很。

　　不一会儿，这些凶险的藤蔓就被陆玄和顾清忧打得节节败退，最后大败而逃。

　　危机解除，顾清忧刚一放松，全身的力气犹如泄洪之水，尽数退却，脚一软整个人直直往下倒，陆玄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衣领，才不至于脸朝地倒下。

　　许落见状，急忙上前把顾清忧扶到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让她背靠大树坐好：“这是怎么回事啊？她怎么会晕倒呢？”

　　陆玄从纳物袋中找出一个绿色的小药瓶，递给许落，道：“那些藤蔓叫剑齿虎，汁液上淬有毒素，能令人在昏睡中逐渐死亡，也有人称它为‘沉睡藤蔓’，要解这种毒也很简单，普通的解毒粉就能解开了。”

　　许落接过药瓶，给顾清忧上药，陆玄则识趣地自动背过身去，脚和手都上好了药，肩膀那里还有伤，她刚刚把顾清忧的衣服往下扯了一点，就被一旁突然蹿出来的‘黑白长条’吓了一跳。

　　说时迟那时快，陆玄一个转身，龙骨鞭就将那条黑白相间的蛇劈成两半，看着许落问道：“你没事吧？”

　　许落摇摇头，转身要给顾清忧上药，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身看向陆玄。

　　陆玄目光在顾清忧肩膀上的蝴蝶印记停留了一会儿，就转走了，脸上神色无波无澜，盯着许落道：“蛇已经死了，很安全。”

　　这和许落预想中陆玄的反应不同，太平静了。

　　陆玄应该已经发现顾清忧就是他小时候的救命恩人了，却没有反应，剧情到这里几乎和原著有些脱轨了，顾清忧和陆燚虽然有些暗戳戳地互动，但始终没有什么进展，感情线上的进度慢得惊人。

　　原著中在离水村之后，顾清忧与陆燚基本是非常明显的双箭头了，奇怪的点在于，在这儿之后，陆玄就开始对顾清忧发动猛烈进攻，之前许落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陆玄会在这个时候对顾清忧展开攻势，明明之前这两一点暧昧，甚至可提示的线索都没有，这也是许落始终认为陆玄只是作者拿来临时凑数的男二的原因，但刚才陆玄的反应实在是太平淡了。

　　这是不是就预示着从现在开始，情节产生变动了？

　　这个发现让许落又惊喜又担忧，她说不清为什么在看清楚陆玄表情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甚至有一丝喜悦攀上心头，可又隐隐有些担忧。

　　上完药，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后，顾清忧才恢复神智，不想再浪费时间，三人便继续前行了。

　　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地面颜色逐渐从土黄变为雪白，然后他们看到远处有两道熟悉的身影在雪地里翻滚着，像是在争抢着什么。

　　走近了才听清。

　　陆燚‘啪’给了顾承欢一拳，道：“放开！这鸡腿是我的！”

　　顾承欢毫不客气地还了陆燚一拳，打在他下颚上，甚至能听见肉击打骨头的声音，他强调道：“是我的鸡腿！！！”

　　走近了看，哪是什么鸡腿啊，就是一颗红彤彤的果子，只不过这种果子许落没有见过，一时叫不出是什么。

　　“是魅果。”顾清忧道，“这种地方怎么会出现魅果？”

　　许落心想：这又是什么东西？

　　陆玄从腰间拿出一个纳物袋，贴上一张符咒，然后上前分别给了还在你一拳我一脚打着架的两人一脚，趁两人愣神之际，纳物袋飞快套住了那颗红彤彤的魅果，不一会儿，陆燚和顾承欢都停止了动作，眼神也不再是疯狂的赤红。

　　陆燚扯了扯嘴角，痛呼道：“怎么这么痛啊，像被人打了一顿……”

　　顾承欢表示赞同：“我脸痛，浑身都痛。”

　　两人对视一眼，都用眼神向对方发出了疑问：怎么？你也被打了？

　　陆燚率先道：“有一个家伙一直和我抢鸡腿，我不给他，他就打我。”

　　顾承欢：“这桥段好熟悉……”

　　陆玄将魅果收好，然后慢悠悠道：“你们抢的‘鸡腿’是这个。”

　　魅果在纳物袋中发着赤红的光，陆燚和顾承欢看清纳物袋中是什么后，才慢慢回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一开始他们同样走进了山蜃制造出来的假象中，在意识到不对的时候，用痛觉唤醒了自己，然后寻找其他伙伴，很快陆燚便和顾承欢汇合了，两人想继续寻找其他人时，就被魅果的香气吸引才发生刚刚争夺‘鸡腿’的一幕。

　　陆燚还是有个疑问：“魅果生于尸山血海中，这大齐山怎么会有魅果？”

　　《山海全物录》中有记载：魅果，色赤红，有异香，能惑人心，于尸海生焉，灌人血七七四十九天，方成熟脱落，发挥其效用。

　　大齐山别说尸体了，连人影都未见一个，又如何来的魅果？

　　实在是太奇怪了。

　　没纠结太久，他们便继续赶路，在天黑之前，他们需要翻越大齐山，在这种有可能藏匿着各种‘意外’的荒山中度夜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决定。

　　成功翻过山顶，终于在天将将黑时，他们看到了盐池，月关映照在巨大的湖面上，一轮圆月孤独地倒映在湖面上，水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波动，静谧的黑夜只听得到呼呼的冷风声。

　　沿着盐湖走了许久，才看到不远处有跳跃的火光，两相对比，显得湖面上淡淡的蓝光孤独意味是那么的强烈。

　　有火便有人，还未靠近，便听到各种声音。

　　这里似乎在办晚宴，篝火烧得十分旺盛，尾焰长长的，乘着夜风奔向星空，他们在载歌载舞的人群中，一眼锁定阿龙和阿虎。

　　就像雀妖形容的，一个秃头一个脸上有道明显的疤。

　　这里的人都穿着灰色布衣，左胸口前用黑线刺着一个图案，像文字又不像文字，像是某种文字与符号的结合，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符号。

　　陆燚努着鼻子道：“好香，这群人可真会享受，我们蹲在这里喂蚊子，他们却在吃香的喝辣的，咱们要不直接去把人掳走吧？”

　　顾清忧白了他一眼：“之前怎么说的？不要打草惊蛇。”

　　陆燚摸了摸肚子：“可是我好饿……”

　　“再饿也给我等着。”

　　“行吧……”

　　蹲了一刻钟后，总算逮到阿龙和阿虎一同离开前去小解，他们即刻跟上去。

　　在茂密的草丛中将这两人捂嘴带走，直到确认阿龙和阿虎即便叫破嗓子也无法喊来其他人时，陆燚和顾承欢才将这两人松开。

　　得到自由，阿龙忙问道：“你们是谁？抓我们干什么？”

　　阿虎：“对！抓我们干什么？”

　　陆燚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总算把阿虎遗留在他手上的口水擦干净，然后道：“抓你们干嘛？你们不知道？”

　　阿虎摇摇头，阿龙道：“我们连你们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你们为什么抓我们。”

　　阿虎：“所以你们抓我们做什么？我们可没对你们做什么。”

　　顾承欢闻言，道：“你们是没对我们做什么，可是你们对别人做了。”

　　阿虎阿龙相视一眼，阿龙道：“几位大侠，我们实在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们只是盐池的工头，平时也就管管人，运运货，我们能做什么？”

　　这两人看来是准备装糊涂到底了。

　　顾清忧道：“你们敢杀人。”

　　“杀人，”阿龙道，“这位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什么时候杀过人啊，我们就是帮忙运运货，运的什么货，你们这也都能看到，怎么能张嘴就来呢。”

　　“半个月前，初晖镇五里地外的树林，被人发现陈有七具男尸，有人看见行凶者为两名精壮男子，一人秃顶一人左脸有疤，身穿灰衣，胸前绣有黑色符号，这不一一对上了。”

　　“不可能！”阿虎道，“我们明明……”

　　阿龙喝道：“阿虎！”

　　“你们明明什么？”顾清忧不等他们回答，“你们明明留心观察了四周，发现那么根本一个人影都没有发现，所以你们才将那里作为抛尸地点的是不是？明明这些细心，又怎么被人发现呢。”

　　“……”

　　“那七名受害者都是初晖镇的村民，从离水村赶往初晖镇少说也要半日，若是杀了人，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便是，你们却执意要把他们的尸体全运回初晖镇，是因为什么？”

　　“……”

　　“原崇裴翻遍了整个初晖镇村民档案，都没有发现关于你们俩的信息，可你们却对初晖镇如此熟悉，甚至不惜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也要把他们送回去，我猜你们和他们的关系应该不一般，可这样一来……你们又为什么要杀他们？”

　　阿龙和阿虎仍旧缄默不语。

　　陆燚等着实在有些不耐烦：“跟他们废什么话，吊起来打一顿，不回答问题不说实话就一人给一刀，等全身血流干了，到时候想说也说不成了。”

　　阿虎闻言，惊恐地看着他们，又转头看向阿龙：“流……血流干了，我们是不是就死了？”

　　阿龙神色似乎在挣扎。

　　顾承欢笑道：“是啊，血都流干了，可不就死了吗？”

　　阿龙道：“你们这可是在杀人！”

　　“那又如何？”顾承欢哈哈大笑，“我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这里把你们俩带出来，就算把你们杀人，谁又能查到我们头上呢。”

　　“阿龙，说吧。”阿虎有些忍不住了，“人又不是咱们杀的，就运个尸而已，难道我们要因为这个搭上自己的性命？”

　　陆燚亮出听雪，擦了擦，刀锋在黑色的衬托下，亮得能照出他们表情。

　　阿龙终于开口了：“阿虎说得没错，人不是我们杀的，但是他们死也是因为我们，要不是我们和他们说在这里能赚到钱，他们也不会来，他们不来也不会死了。”

　　顾承欢冷道：“说清楚点。”

　　“我和阿虎是孤儿，原本四处流浪，靠偷靠抢为生，有一年我们偷了人家几个包子被发现了，那家人把我和阿虎打了一顿，打完还不解气，威胁着要把我们送官府去，进了官府像我们这种没权没势的孤儿怎么活得了，那时候只有他们帮我们说话，坤叔帮我们把钱付了，这事才了。”

　　“本来我们也没什么联系了，就前阵子遇上了，我和阿虎现在是盐池管事的，也能带带人，就想带他们赚点钱也好，没想到……却害了他们。”

　　“讲重点，他们怎么死的？”

　　阿龙顿了顿，然后道：“准确来说，我们也不知道，盐池这边每天都是工人，人来人往的，我们虽然在这儿干活，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清楚他们的底细，坤叔他们来这里干活，是我们介绍过来的，一开始就是让他们到盐场晒晒盐，也没让他们做什么，等他们上手了，我们也就没有过多地关注他们了。”

　　“这个地方人杂，要让别人知道他们是靠关系进来的，指不定怎么欺负他们呢，我和阿虎得了空了会去看一看他们，这才干没几天，谁知道会出那种事……”

　　顾承欢没说话，等着阿龙继续说下去。

　　阿龙眸子染上一抹悲凉的神色：“那天我和阿虎想去看看坤叔他们做得怎么样，可没想到怎么也找不到他们人，问和他们同一个队的，都说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开始我还想他们是不是嫌盐场的工作累，偷偷回家了，后来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我们在盐池后山看到了坤叔他们……我和阿虎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断了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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