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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
郑执的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摩挲,一滴银蓝色的液体无声落入碧螺春中,瞬间消融不见。她低头看着茶汤里自己的倒影——那双眼睛里的蓝芒越来越明显了。
"陛下到——"
太监尖细的嗓音从殿外传来。郑执整了整衣襟,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自从三日前那滴神水让她与铜镜中的"仙子"建立联系,她就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刘权迈着方步走进来,明黄色龙袍衬得他器宇轩昂。但郑执现在能看见更多——他眉心缠绕的黑气,那是心虚与焦虑的显化。铜镜仙子说过,碧落之水能照见人心阴暗,黄泉之水则可操控生死。
"爱妃近日闭门不出,朕甚是挂念。"刘权在主位坐下,目光扫过郑执略显苍白的脸,"郑老将军的事……节哀。"
爱妃?郑执险些冷笑出声。一个月前还口口声声叫她"执儿",现在立后诏书刚下,称呼就变成了疏远的"爱妃"。她双手奉上茶盏,指尖微微发颤——不是紧张,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谢陛下关怀。"她垂眸,声音恰到好处地带着几分哽咽,"家父临终前还说……说没能看到陛下统一四海……"
刘权接过茶盏时,手指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从前这种小动作会让郑执心跳加速,现在只觉得恶心。她紧盯着皇帝的喉结,看着他咽下那口掺了"料"的茶。
"郑老将军忠心可鉴。"刘权放下茶盏,语气诚恳,"朕已追封他为忠勇公,世袭罔替。"
多慷慨啊,给死人封爵。郑执在心里冷笑,表面却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陛下隆恩……"她故意让一滴泪恰到好处地滑落,"只是……只是……"
"爱妃还有何求?"刘权果然上钩。
郑执抬起泪眼:"臣妾斗胆……想请陛下,让臣妾见一个人。"
"谁?"
"卓姐姐。"
刘权明显僵了一下。郑执暗中催动体内那股银蓝力量,清晰地感知到皇帝的情绪波动——警惕、愧疚、还有一丝不耐烦。有趣的是,没有爱意。
"君如她……近日身子不适。"刘权推脱道。
"就一会儿。"郑执放软声音,同时暗暗操控那滴融入刘权体内的碧落之水,"臣妾保证不会让陛下为难。"
她"看见"自己的意志如同银色丝线,缠绕上刘权的思绪。皇帝的眼神恍惚了一瞬,随即点头:"好,传卓……卓氏。"
太监领命而去。郑执强压住上扬的嘴角。效果比她想象的还要好!铜镜仙子说过,碧落之水主控,黄泉之水主杀。她现在用的不过是碧落之水的皮毛,就能让一国之君言听计从。
卓君如来得出乎意料的快。她穿着素净的藕荷色衣裙,发间只簪一支木钗,与郑执的华服形成鲜明对比。但即使这样简朴的打扮,也掩不住她身上那股恬淡气质。
"民女参见陛下,参见贵妃娘娘。"卓君如行礼的姿态无可挑剔。
郑执仔细观察这个"情敌"。奇怪的是,她感受不到对卓君如的恨意。铜镜映照下,卓君如的心绪清澈见底——没有得意,没有算计,只有一种近乎认命的平静。
"卓姐姐快请起,你已经被下旨立后,虽然还未举行册封大礼,也不必如此。"郑执亲自搀扶,手指故意擦过卓君如的手腕。没有银蓝丝线浮现,说明这女子对她毫无威胁。
"谢娘娘。"卓君如垂眸,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和以前一样,对郑执万分恭敬。郑执是真的佩服她的忍耐度。
刘权坐立不安的样子让郑执暗自好笑。她心念一动,皇帝突然开口:"卓氏,朕想了想,立后之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卓君如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民女全凭陛下做主。"
好个能屈能伸!郑执不由高看她一眼。比起刘权这个伪君子,卓君如至少真实。她想起铜镜仙子的提问——报复之后要什么?也许……也许她需要的从来不是后位。
"陛下,"郑执突然说,"臣妾想与卓姐姐单独说几句话。"
刘权想拒绝,但体内的碧落之水让他只能点头:"朕……朕去御书房等你们。"
等皇帝的身影消失,郑执挥手屏退左右。殿门关闭的瞬间,她脸上的柔弱表情一扫而空。
"卓姐姐不恨我?"她单刀直入。
卓君如轻轻摇头:"娘娘何出此言?"
"别装了。"郑执冷笑,"刘权为了我家的兵马钱粮,冷落你十年。现在又要为了'不忘本'的名声,立你为后。这等反复小人..."
"陛下有陛下的难处。"卓君如轻声说,但郑执看见她袖中的手微微发抖。
郑执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卓君如和她一样,都是刘权棋盘上的棋子。唯一的区别是,卓君如选择隐忍,而她选择了反抗。
"你知道吗?"郑执凑近卓君如耳边,"我能让刘权做任何事。"
她打了个响指。殿门突然被推开,刘权目光呆滞地走进来,直挺挺地跪在郑执面前。
卓君如倒吸一口冷气,踉跄后退:"你……你对陛下做了什么?"
"只是让他露出本来面目而已。"郑执从墙上取下那根尘封已久的马鞭——少女时代她最爱骑马,"卓姐姐要看场好戏吗?"
卓君如脸色煞白,但出乎郑执意料的是,她没有尖叫也没有逃跑,而是挺直腰板:"郑贵妃,弑君是灭族大罪。"
"谁说我要杀他?"郑执大笑,"我只是想……讨个公道。"
鞭子破空声响起,刘权背上顿时多了一道血痕。皇帝发出痛苦的闷哼,却动弹不得——碧落之水形成的银丝将他牢牢束缚。
"这一鞭,打你忘恩负义!"郑执又是一鞭,"这一鞭,打你两面三刀!"
十鞭下去,刘权已经瘫倒在地,龙袍破碎,满背血痕。郑执感受着从他那里传来的恐惧、愤怒和难以置信,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席卷全身。
卓君如站在原地,双手紧握成拳,但始终没有出声阻止。
"怎么?不为你'陛下'求情?"郑执喘着气问。
"民女只是奇怪……"卓君如直视郑执的眼睛,"娘娘既有如此神通,为何还要在意一个凡俗后位?"
郑执愣住了。铜镜仙子也问过类似的问题……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郑执回过神来,打了个响指。刘权身上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有破碎的龙袍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记住,"她俯身在皇帝耳边低语,"从今往后,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刘权眼神涣散地点点头。
"来人!"郑执高声道,"陛下身体不适,扶他去偏殿休息!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见!"
宫女太监们战战兢兢地进来,看到皇帝呆滞的模样都吓得不敢出声。郑执扫视众人:"怕什么?我不好了,你们能有好处?"
这句话比鞭子还有效。宫人们立刻低头,七手八脚地扶起刘权。
等殿内只剩两人,卓君如突然跪下:"娘娘既非凡人,民女愿效犬马之劳。"
郑执眯起眼:"你不恨我?"
"民女恨的……从来不是娘娘。"卓君如抬起头,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真实情绪,"娘娘可知,十年前刘权为得我卓家支持,曾许诺永不纳妾?"
郑执心头一震。原来如此……刘权的背叛,比她想得更早。
"起来吧。"她扶起卓君如,"我们……好好谈谈。"
铜镜在寝殿深处微微发亮,映照出两个女子靠得很近的身影。镜面泛起涟漪,隐约传来一声满意的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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