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 Mandala

　　栗睿醒过来时另半边床铺已经冷了，他盯着自己怀里被人拿来代班的枕头发呆、在心里决定等会儿一定要把谢阑揍一顿。
　　谢阑靠在沙发上发微信，见他下来坐直了身子、冲厨房抬了抬下巴：
　　“醒了？阿姨弄了饭、去吧。”

　　栗总睡眼惺忪地看着自己衣冠整齐的老婆，换了圆领卫衣加一件棒球服、看起来嫩坏了。他脚边还放着一个……小行李箱？？？？
　　？？？？
　　！！！！
　　栗总猛虎扑食，直接把大明星的手机干地上了。
　　“你要去哪儿啊？”

　　大明星按按自己明显承受过多的腰，心想怪不得现在人都不喜欢生孩子、费命。
　　“先起来。”
　　谢阑拉着一脸懵逼的男朋友起身，牵着他去餐厅、然后给马上就要裂开的爆栗放了点儿气。
　　“先吃饭，吃完带你去玩儿。”

　　他其实没睡着。栗睿凌晨失魂落魄的样子是真吓到他了，大明星盯着男朋友人畜无害的睡颜看了半天、最后视线落在那俩十分明显的黑眼圈上一锤定音——是他最近太忙累着了。压力太大易生癔症，身为满分男友、自然有义务带人出去散心。

　　所以趁着栗总睡觉的功夫，大明星啪啪几条消息一发、刚晨练结束的栗董喜提沉浸式喂猫七天体验——儿媳妇儿要带儿子出门玩，四舍五入就是度蜜月、度蜜月当然不能带孩子一起了。

　　“去哪儿啊？”
　　栗总也就随口一问，大明星已经接着打电话去了、听声音像程远。他三两口扒拉完饭，这才发现阿呆已经被装进猫包了、正眨巴着和他一样的懵逼眼神望他。

　　他顺手拆了个猫条给它舔，在人家努力干饭的头顶上揉了两把。
　　“爸爸和爸爸要去度假了，你在爷爷奶奶家里要乖。”

　　说来也是巧，大明星一时兴起订机票、刚好维珍新出了上海直飞西班牙的航线。所以直到栗总躺在满是lalique经典香型的床单上时、才意识到他们居然是要去巴塞罗那。
　　“你熟啊，我又不经常出国。”
　　大明星理直气壮。

　　但其实他只是看中了这班飞机的双人床而已。谢大明星身娇肉贵、能躺着绝不坐着，飞十几个小时基本上能要他大半条命。不过等他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上伴随着气流波动经历了一些不该有的冲撞甚至眩晕后、谢阑看了眼半天前还干净整洁如今皱得完全看不出模样的床单叹气——下次还是要选单人单座的航班，能从里面反锁的那种。

　　不过怎么说呢，从舷窗眺望万米外的高空体验感真的非常好——比栗总几十层楼高的办公室落地窗体验还好。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如梦似幻、□□。

　　行李被分成了两个双肩包，谢阑脱了外套系在腰上、挺长时间没剪的头发在脑袋后面束起一个小啾啾，就算棒球帽的长帽檐遮去那双勾人魂的眼睛、挺拔的身段和骨相依然引得不少路人侧目。——更别说旁边还有位并不逊色的大帅哥，背包衣服帽子清一水登对配色、生怕谁瞧不出来是情侣似的。

　　“我怎么觉得这次比上次热？”
　　上次五月初、这回五月中，隔了半个月的地中海已经进入夏季。他们在飞机上过了一天，巴塞罗那却才刚刚笼上前一天的夜色。时差变换总会带来一些生理上的不适，不过他俩一不工作二没吵架、不适感成了兴奋剂，催动着大明星挽起袖子、冒着栗总的死亡注视在加泰罗尼亚广场边儿上买了个冰淇淋。

　　3.5欧一个甜筒硬是被故意炫技的店员塞了六种口味、五瓣花瓣颜色各不相同、最中间是粉色的草莓花蕊。栗总在心里给自己念叨了半天老婆长得好看人见人爱很正常大度点儿没什么就给人看看少不了块儿肉也没能拯救的扑克脸在谢阑笑眯眯地捧着那朵冰淇淋花递到自己嘴边儿时化开，又是和风细雨的温柔小栗了。他故意咬下一大口、六彩玫瑰转眼没了一大半，大明星瞪大了眼睛表示难以置信、看看手里的冰淇淋又看看栗总，茫然的可爱模样把路过的游客都逗笑了。

　　栗总一脸餍足地左右看看，从隔壁花店外放着的桶里抽了支彩虹玫瑰递过去哄人。
　　“你那个只有六个颜色呢，我赔你多一个，别生气。”

　　他一脸笑嘻嘻，算准了谢阑不会真的生气。可他偏偏拿着玫瑰单膝跪地，仰着头跟人说话。路人听不懂中文、但看这模样求婚八九不离十，都善意地起哄开玩笑、气氛一时竟有些热烈。
　　大明星呆呆地接过玫瑰、红着脸拉他走，走出两步又想起来花没付钱折回来。年轻的店主目睹了刚刚那幕、受感染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他说：“不用了，你的笑容足以支付这个。祝你们幸福。”

　　说完还冲栗总眨眨眼，后者竖起个大拇指了然一笑。大明星的冰淇淋化到一半儿时他终于吃到了第一口，覆盆子的酸甜里杂糅了巧克力的醇厚、轻盈的果香掺杂了坚果的颗粒感、再加一点点朗姆酒的微醺，像极了这个地中海小城、汇聚了各式各样的快乐、拼接成更大更丰盛的快乐。

　　总之，等两个“谈恋爱的大学生”晃晃悠悠地走到酒店时，已经是繁星高挂了。W酒店最顶层的套房被壕情万丈的谢大明星包下，管家在预定时得知是情侣入住、满床的玫瑰花瓣和红酒礼篮彰显了他的专业与细致。不过最得谢阑欢心的还是室外的恒温泳池，私享一整片无垠星空和海域还不够、还要星空下的浴缸和拥抱热吻、要勾心上人做一对戏水鸳鸯。

　　微甜的赤霞珠刚好适合今夜的氛围，他喝了半杯、趴在泳池边儿上往下看，海滩上还有人、手机灯光或者什么灯光星星点点，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到风送来的笑声和歌声。
　　栗睿怕他喝多，第二杯就只给人倒了个杯底。谢阑晃着高脚杯里的酒红色液体若有所思，侧过脸、披了半身无边月色朝栗睿笑：
　　“再告诉你个秘密。”

　　他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快走两步过来吻住栗睿的唇，跟他交换了一个带着馥郁酒气的吻。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来这里吗？我喝多了，其实是骗你的。”

　　在栗睿微微放大的瞳孔里他又游开几米，懒懒软软的声音轻极了、飘过来，蛛丝一样、黏得栗总面红耳赤：
　　“那天我也没睡着。你好笨啊栗栗，好容易被骗。”
　　“还偷亲我，胆小鬼。”

　　是了。大明星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名利场摸爬滚打十来年，怎么可能被一瓶cava就灌倒？无非是酒壮怂人胆，借酒装疯想纵容一些发疯举动。谁知道看起来怪能唬人的大少爷私底下比小学生还纯情，连亲人都要隔着被子。

　　那晚谢阑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悄无声息地笑，笑完又叹气、叹完气又接着笑，好半天才睡过去。有人珍而重之，要捧他在手里心上当明珠。他就算是块儿野石头，也因为被人珍视着而熠熠生辉了。

　　好在背着光看不清红透的脸，胆小鬼强装镇定、游过来圈住他，
　　故意装凶：
　　“小骗子。”

　　“嗯。”
　　谢阑趴在池边看楼下，海滩上好像有个流浪歌手、边儿上围了一圈人，他莫名想起前年栗睿摆的那颗星星。
　　“小骗子和小笨蛋，绝配。”

　　栗睿本来想追问当初为什么要装醉装睡，话到嘴边儿念头一转又咽了回去、再出口的语气十分讨打：
　　“早知道我就应该狠狠心、先吃到手再说，白白浪费了大半年。”

　　谢阑笑得眼睛都弯了，知道他是在开玩笑瞎扯淡。这玩意儿在他面前比柳下惠还柳下惠，不然他们也不会走到今天。不过…… ?“所以我在想哦～你说如果当初我借酒装疯勾引你你会怎么样？”

　　？
　　栗总想把他老婆转过来摸摸脑袋是不是发烧了。
　　……

　　大明星在他突然收紧的手臂上安抚性地拍了拍、接着说：
　　“不过肯定没有现在舒服，毕竟我现在更爱你唔…… ”

　　……

　　他趴在池边看远处，满天繁星连成灿烂的一片、人间灯火也模糊成耀眼的星河，世界在他的眼前失去了冷硬的线条、朦胧成一团温暖的火光。火光跳动着、渐渐有了更清晰的轮廓，在极致快乐的白光乍现的瞬间、他看清了、是栗睿的脸。

　　“栗栗…… ”
　　他转身伸手，要栗睿的拥抱。
　　“亲我。”

　　吃饱喝足的大明星打开红酒篮里的小木盒挑挑拣拣，意识到管家太贴心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有钱人真会玩儿。

　　“什么东西？”
　　吹完头发的栗总拿着毛巾吹风机过来，就看到老婆趴在床上抬头看他、手里还拿着一副……手铐。
　　瞬间又行了。

　　“呃…… ”
　　栗睿挣扎了一秒钟，把人捞起来给他擦头发。
　　谢阑放下那副手铐，又研究起了里面配套的……。

　　“想玩吗栗栗？”
　　大明星拿着那根羽毛拍挠他的脸，栗总躲不过、只能抢下来丢开，动用武力把人按住先吹干头发。

　　“不想。”
　　他关上吹风机，在谢阑脸上捏了捏。
　　“我宝贝娇气死了，我怎么舍得他疼？”

　　“……真不想啊？”
　　大明星表示怀疑，会有男人不喜欢这种征服欲爆棚的东西？
　　栗睿在他面前蹲下来，摸摸他还有点儿潮的发梢。
　　“你不会喜欢的，我知道。我更舍不得你疼你委屈，游戏也不行。别瞎想了。”

　　……

　　“那要是我想呢？ ”
　　谢阑的鞭子落在栗睿的脸侧，后者脸上有一丝明显的惊讶。他对上谢阑的目光，然后笑了笑、摊开双手任君采撷。
　　“那来吧。”

　　？？？？

　　这回发愣的轮到大明星了。栗睿见他久不动作，脸上的疑惑十分真诚。
　　谢阑生气了。
　　“算了，我懒。”

　　栗总眨了眨眼，拿过一旁的手铐。
　　“那要不我自己来？”
　　……
　　大明星彻底无语，。俯下身对着栗睿的脸一通捏。
　　“栗栗啊，你真的很没底线。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栗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又好笑又……好笑。他等谢阑发泄完了才坐起身、抱着人好一通亲。
　　“我的底线是你，宝贝。你不喜欢的我就不喜欢，你喜欢的我就喜欢。我又不是直男癌、我们不用计较这些。”

　　天知道大明星只是想看人吃瘪，结果一颗心被这通剖白胀得又酸又痛。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轻轻抱住栗总、埋在他颈间小声说了什么。
　　栗总没听到。

　　“我说，”
　　大明星的语气里有点儿气急败坏的意思，又像是恼羞成怒、捏着人喉结撒气。
　　“你技术比较好。”

　　栗总一愣，拽着他的手翻了个身，
　　“实践出真知，所以我们继续。”

　　总之这天夜里，大明星突然就明白为什么顶楼套房里会有两张kingsize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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