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回忆

　　季礼想了想又说：“你好不容易来这么一次，我不招待你只是说两句话，似乎也确实少了些心意，这里都是我的，你想要什么，只管说，挑一个贵的去，我也送你，就留着带回去做个纪念也好。”
　　卫道看他问：“真的？”
　　季礼点了点头。
　　卫道又问：“什么都可以吗？”
　　季礼点了头。
　　他又笑着补充说：“这里的糕点跟外面出名的比起来也不逊色，有些师傅的手艺千金难求，你若要挑东西，可要仔细了。”
　　卫道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将周围一排人物都看了一遍，忽然笑着问季礼：“那个，我看上那个人了，你也能送给我吗？”
　　季礼顺着卫道说的那边看过去，看见一个大铁笼子里装着几个人蜷缩在边上。
　　铁栏杆有些生锈，微微泛着红色的黑，铁条封成方形格子将里面的人完全关住，门上挂着一个大而且重的锁。
　　“你想要哪一个？”
　　季礼一时认不出来，他看哪个都长得差不多。
　　卫道摇了摇头，拉着他走过去，站在这笼子面前。
　　“这个？”
　　季礼看了看其中一个对卫道问。
　　他补充说：“这个看起来健康一点，买回去养着，或许以后可以变得很强壮，看家护院的话，也好。”
　　这边他话音未落，那边就来了一个人，将卫道和季礼看了看，趾高气昂将季礼先前指着的那个说：“我买了！”
　　于是，那个看起来很有活力的人就被买走了。
　　笼子里还剩下几个。
　　卫道笑道：“我看这个不错。”
　　他指着另一个。
　　季礼看了看，勉勉强强点了点头答应说：“如果你喜欢的话。”
　　笼子再次拉开，极热情的卖家对卫道露出笑容将自己的货物从头到脚夸了一个遍。
　　然后，这个人被套上链子，商家将链子的另一头递了过来。
　　季礼负责和商家交易，卫道伸手接过了那条链子，链子套着的另一头的人抬起头来看了卫道一样，似乎十分厌恶，又很快低下头去。
　　卫道将这个人看了看，好像一个小学生头一次见到猫还可以带回家的时候有点紧张兴奋的样子，他的目光落在对方的颈脖处，锁链套了一圈，似乎搅得很紧，乍一看像打了个死结，正在兴高采烈数钱的商家乐得合不拢嘴，发现卫道有点担忧，嘿嘿笑着解释道：
　　“少爷放心，这链子只是麻烦且重，若要拆开，容易得很，谁想当他的主人，谁伸手去碰一碰，链子自己就散开了，不过，这个地方就把链子拆开可不太好，还是回家去再慢慢来吧。只要带着这个，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他也得乖乖回来，再说了，像他们这样的贱民，就是想跑，也不能跑到哪里去。”
　　卫道点了点头，恢复了本来淡然的模样，情绪都压了下去。
　　他看向走过来的季礼问：“我们现在回去吧？”
　　季礼点了点头也问：“不想再逛逛了吗？”
　　卫道摇了摇头。
　　季礼自然无有不应。
　　楼上忽然有一扇窗户冒出几个红彤彤的袖子冲着这边挥舞起来。
　　“哎！哎！哎呦呦！怎么就走了呢？”
　　“这边这边，要不要洗个澡？那个链子多脏啊，就这么带出去，怪不好看的，不如来我们这儿洗一洗，保证洗得干干净净，连人带链子都立刻洗好，带出去倍儿有面子，可漂亮了！”
　　“是啊，是啊，我们这儿的洗浴可是一绝呢~来嘛~来嘛~”
　　卫道脚步一顿，季礼拉着他感觉到了，转头一看，目光下移，看见那栋楼的底层是个书店，犹豫了一下问：“你要去看看吗？”
　　卫道看了看身后被链子牵着的人，再看向季礼问：“可以带他去洗一洗吗？”
　　卫道往季礼身边凑了凑低声道：“我没带多少钱，万一不够，你能不能？”
　　季礼笑道：“我什么时候说不能了。既然是礼物，确实应该干干净净。送佛也送到西，总归话是我开头，你若要在这里打扮他，我也一并替你付了钱去，保证你不会被扣在这里洗盘子，怎么样？”
　　卫道笑道：“我就在这里提前谢过了。”
　　季礼也笑了，低声道：“这里提前谢过了，之后晚上回家休息不会要改主意了吧？”
　　卫道也低声回答说：“我记得，这次有时间，不会改的，你放心好了。”
　　季礼笑了一声，不置可否似的，点了点头，拉着卫道往那边走了过去。
　　二人身后的人抬了抬眼，只看了看他们，便又低下头去。
　　季礼拉着卫道进了那间书斋的门，刚跨过门槛，里面就离弦之箭一般冲出来一个红衣女子。
　　“二位大人好！那个人让小姐妹们带走去洗一洗吧？放心好了，我们这里是良心商家，不会乱收费的，也不会突然多出一笔费用，不出钱不许走就扣人，我们是正经店铺！真的！”
　　红衣女子几乎要对着他们拍着自己的胸脯来保证。
　　卫道笑了笑。
　　她就看向卫道，十分热情，不知从哪来掏出来一叠的纸张，笑眯眯递给卫道说：“贵人好，鄙姓强，大家都称呼我为强姐，这家店名为强欢书斋，就是我开的，记得我的名字就能找到这里，下次有需要尽管过来找我，我给熟人最低价，保证比别的店都划算，肯定还近！”
　　卫道点了点头，看了看，不是很想接，强欢看出来了，于是一转手将东西递给卫道身边的季礼，依旧热情，兴致勃勃将自己的书店夸得天花乱坠，终于说到正题的时候，两颊通红，满脸羞涩，努力控制自己的笑容希望看起来稍微温和些，实际上，还是令人感觉微妙。
　　她看卫道和季礼的眼神就仿佛一头饿狼看见落单又好下手的羊羔。
　　“这些是我们店内的书籍目录，就像饭店的菜单一样，尽管看，这个不收钱。
　　我们这里什么书都有，从神仙精怪、痴男怨女、诗词歌赋到男欢女爱应有尽有。
　　我们不是无所不有，我们是无所不售！这里的桌椅板凳都可以随便坐，只要买书或帮忙宣传，都可以在这里看书，我们还为顾客提供饮食茶水，客房、沐浴等等设施设备都有，累了可以休息，兴致来了可以立刻和朋友一起进屋按照书的内容探讨探讨，我们还提供客房打扫、跑腿买饭、绘画文字留念等服务……”
　　强欢实在过于热情了。
　　她在书屋内部靠墙处请卫道和季礼坐下来，将自己的屋子夸得好一通天花乱坠之后，边上的人端了茶水来，她喝了一口，润润嗓子，卫道却忽然嗅到一点酒味儿，看过去，对方不好意思地对卫道笑了笑，这就是隐晦地承认杯子里装着酒了。
　　强欢将杯中物一饮而尽，对卫道兴致勃勃继续介绍自己的书斋。
　　在卫道变得面如土色之前，季礼救卫道出了水火之中。
　　他接过了强欢的话茬，二人聊得不亦乐乎。
　　一段时间之后，送上楼去清洗的人终于下来了，还带着一条崭新的链子。
　　要不是本色就那样，说不定这里的人甚至可以把链子从黑色洗成白色。
　　卫道直勾勾看过去，简直想把眼睛盯在对方身上，反正人是他的，多看两眼也无所谓吧？
　　这里的话究竟还有多少？什么时候才能说完啊啊啊！坐在两个交谈甚欢的人身边，真的好多余！感觉自己像个电灯泡，呼吸都快窒息了，救命。应付不来，想回家，想回家。
　　季礼往那边看了看，对强欢笑道：“今天我们就不打扰了，以后有时间我再来看看，若有看得顺眼的，我便也打包一堆带回去慢慢仔仔细细看看。如何？”
　　强欢哈哈大笑说：“那可真是太好了！我随时恭候二位大驾光临！”
　　季礼看了卫道一眼，摇了摇头：“我比较有空，他不太行。”
　　强欢点了点头，看了卫道一眼，神神秘秘悄悄对季礼说：“哦哦，好的好的，随时都可以，我们都在。还有那种、那种书哦~”
　　那种是哪种？
　　卫道希望自己以后出门除了工作都记得堵耳朵。
　　三人站了起来，卫道几步到了洗好的人面前，将这个人看了看，伸手碰了碰链子。
　　没等周围的人反应过来，链子就已经自己松开并哗啦啦落了下来。
　　卫道将链子收了起来，季礼走过来问：“这东西很重，要不我拿？”
　　卫道摇了摇头，对洗干净的人问：“你有名字吗？”
　　对方摇了摇头。
　　卫道想了想问：“以后你跟着我，知道吧？”
　　对方点了点头。
　　卫道笑道：“我回去再给你取名字。”
　　对方点头，并低声说：“我是十五号。”
　　卫道应声说：“我知道了，暂时就这么称呼你。”
　　卫道想了想，没有链子不好直接拉着，要是拉手就很怪，要是动物直接抱在怀里还算正常。
　　他将人看了看又问：“你能跟紧点吧？别半路走丢了。”
　　十五号点了点头。
　　强欢在门口对他们用力挥手热情喊，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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