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全员活在番外里

　　当晚，李重开家。
　　从小天鹅幼儿园那边回来，杭天去施诗家里询问，他们就来了李重开家。刚好这个时候，小天鹅幼儿园及附近的监控调来，贺忱就在李重开家餐桌上查看起监控来。
　　这一查就是一个多小时，天黑了也没意识到。但这期间，贺忱却不得不关注代月那边的变化。
　　贺忱不是来不及进书房，只是他不放心，又怕代月一个人离开。这种意识越来越强烈，导致他在餐厅排查监控，还是不得不频繁确认，确认代月就在自己视线范围内。

　　“实在担心的话，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吧。”贺忱说，看着从阳台回来的代月——贺忱知道，代月又背着自己躲阳台吃了药。
　　代月忽然一呆，隔着客厅看着贺忱，一时间欲言又止，稍侧身带上阳台的玻璃门，含混地说：“我……我没有魏家其他人的联系方式。”
　　贺忱愣住了，他望着代月，久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见那双昏暗的眼睛中，抑制不住地悔恨和哀痛，心中一阵酸楚，道：“要不，问问华局？”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或者华局知道些什么能告诉我们的，上午的时候就已经说了。”
　　代月说着，向餐桌这边走来，手中握着的药瓶趁机藏在口袋里：“既然华局什么都没说，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贺忱起身倒了杯茶，推到代月面前：“头还疼么？”
　　“嗯，有一点儿。”代月说，端起茶杯走到贺忱旁边，看着那上面的监控问：“怎么样？”
　　“暂时还没有什么发现。”贺忱说着，自己也端了杯茶，快速切换之前视频上的几个定格画面说：“最近一个月的监控我都看过，幼儿园的安保工作做的很好，那片区本身来往的人不多，如果有可疑人员，很容易被发现。”
　　“所以，很有可能是熟人？”代月说，看着那画面一个个闪过，手上的茶杯凑到面前，闻茶愣了一下。
　　贺忱察觉到了。
　　“你见过董今生了？”代月低头看着杯里的茶问。
　　贺忱喝了一口茶，继续看着视频上的画面，道：“嗯，见了，查长江大桥坍塌那次的时候。”
　　那茶贺忱原本是打算带回家里的，但是又怕代月多想，就送到了李重开家。这不看视频太累了，加上可能觉得又是一个不眠不休之夜，在李重开家也没发现什么提神醒脑的东西（谈叙的囤货全是绿色健康食品）
　　贺忱也就泡了茶提神。
　　实际上，贺忱原本也没打算隐瞒代月，自己见董今生这件事。

　　“所以……”代月看着贺忱问：“那孩子的事，你也知道了，是么？”
　　贺忱将茶杯放餐桌上，站起身来，看着代月说：“嗯，知道了。知道那孩子是金雀榜主曹猎的人，也知道是他把你带到了盛洲那里。还有，那孩子被杀了……”
　　代月没有说话，微微低下头，手中的茶杯也低了些，另一只手稍撑着餐桌。
　　“你在担心是……”
　　“——董今生没有为难你吧？”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贺忱先一些，但是在代月开口的时候，就停下来了。
　　贺忱想问的是，他是不是担心，这次是冲着魏家来的。可是更让贺忱惊讶的是，代月刚才的话。
　　那句话的意思太多了，像是在为贺忱担心，又像是知道了什么事——知道一些董今生可能会做的事，但又不是太确定。

　　贺忱接过代月手中的茶杯，将剩下的半杯茶喝完，空杯放在餐桌上，说：“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代月问。
　　“不过，我没想到有那么一天，监察部的处长，不，包括上次的郝平郝局，会对我那么——”贺忱调侃的笑了一下，找了个词：“——那么客气。”
　　代月有点意外，勉强扯了下嘴角算是听懂了贺忱的调侃，另一只手也撑在餐桌上，微微弯着上身说：“……没有就好。”
　　“你尽管不相信监察部的人，可是并没有那么怀疑董今生，是因为他吧。”贺忱眼神柔和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代月，身体靠了上去。
　　代月先是往后退，但是后面就是餐桌，他只能上身后撤一些，这角度手的力道撑不住，不得不往后移动，这一移，又意外的触发了暂停键，电脑上的监控视频播放起来。
　　贺忱凑到代月脸颊，能感受到代月脸颊温度的上升，只是低眉一笑，手飞速的掠过代月的口袋。
　　等代月缓过来，他的面前，贺忱正拿着一瓶药，轻轻摇了两下，道：“还有那么多啊？”
　　代月看了那药一眼，没说话。
　　贺忱也不逗他，眯眼瞅了瞅上面的说明，叹息道：“这药得处方才能开，谁给你开的？”
　　“何图。”代月说，身体放松下来，后腰撑着桌面说：“上次他来上京，怕我药吃完了，所以带了点儿。”
　　“你这头疼，到底是什么原因？”贺忱问。
　　“就是，很久以前，交火的时候……”代月点了点脑袋，低了一下头，才说：“……说是有弹片留在里面。”
　　贺忱凝眉，问：“不能取出来么？”
　　代月摇摇头：“吃药能控制，不是那么频繁。再说手术也有风险……”
　　贺忱相信代月说的是真的，如果真的可以安全取出的话，那么魏轻臣肯定能让他动手术了。

　　贺忱叹了口气，又问：“今天吃几颗了？”
　　“……四颗。”
　　贺忱作势要敲代月脑袋，见代月闭上眼也没躲，手就收回来，把药揣自己兜里说：“又不是糖，还那么贪吃……”
　　代月这边听没动静，慢慢睁开眼睛，诧异的发现贺忱双手环着自己，视线却凝视在屏幕上。代月原地侧身往后看，发现贺忱正反复查看一小段录像。
　　代月借着力道，在贺忱怀里转个身，面对电脑，同样专注在贺忱反复切换的画面上。
　　“等一下。”代月忽然说。
　　贺忱立刻按下暂停键，俩人一起凝视着那录像，定格的画面里，是中班休息室外的摄像头位置。那摄像头能看到中班门口及门外的一小段路。
　　而此时俩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关注在路边水潭的倒影上。贺忱把那画面截屏下来，并且放大，那倒影中出现一个学校制服的袖子，以及一个拿着像是画笔的孩子轮廓。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能看出来那是学校保育员的制服，而且那孩子的裙摆来看，是小天鹅幼儿园的学生。
　　时间是昨天下午3:30，也就是柏盈失踪的时间。

　　“我记得杭天说过，学校当天只有一个保育员值班，在中班那边。”贺忱说着，把监控调到中班休息室，同样的时间，画面上柏盈从床上起来，正在走向门口。而后不到一分钟，当班的保育员施诗从休息室水台出来。
　　“所以，刚才视频里的保育员，不是施诗。”代月说，思考片刻，又说：“大班休息室的监控可以调出来么？”
　　“可以。”
　　贺忱打开另外一个文件夹，找到同样时间的大班监控视频，视频中一开始没有任何人影，大班的学生当天下午去课外活动了，但是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出现在监控里——原来小女孩一直在水台和图书区，被大片的图书和画架当着，没有怎么活动，视频里竟然没有发现。
　　而3:23的时候，那小女孩像是听到什么声音，从图书后面站起来，对那门口望了望，然后背着书包，拿着画板出了门。
　　时间刚好和中班门口的监控接得上。

　　贺忱和代月相互对视一眼，俩人都没有耽误，贺忱立刻打电话给杭天。
　　“天儿，那边怎么样？”
　　“老大，我刚从施诗家里出来，据她说，昨天下午四点半的时候，发现柏盈不见了，才联系的柏晶晶。”杭天上车关门，肩膀低着电话确认档案上的资料：“和柏晶晶说的时间有点对不上。”
　　“有没有问，昨天下午另一个保育员是否在学校？”
　　“哦，这个我问了，他说在的，原本那个保育员——叫什么来着，对了叫钱聪，说是休假，但是柏晶晶班上有个学生不舒服，好像是有点感冒，就留在大班休息室。钱聪刚好过来学校，就帮着看着大班的那个学生。”杭天把资料装回档案袋：“老大，我正准备去找钱聪了解了解情况，刚要联系他来着。”
　　贺忱这时候看向代月，只见代月刚挂了电话，电脑上是单乔传来的资料。那是庞博报社娱乐版的一则新闻，上面是一张在天鹅湖幼儿园门口的照片，照片上，一个身穿衬衫半裙的女人侧身，手上拿着一个信封，看起来十分紧张和谨慎。她的对面，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似乎在试图安慰她。
　　那女人是柏晶晶，男人正是费伯骞。
　　新闻的标题是：爆！市长秘书情感纠纷！

　　正当两人看那照片的配文时，单乔再次传来一份资料。那是七年前，上京出现洪灾，郦珠市长亲临灾区现场，慰问受灾群众。
　　那张照片几步远处，身为市长秘书的费伯骞正在扶起一个滑倒的学生志愿者——那志愿者很是青涩，但依稀能看出来，那就是柏晶晶。

　　贺忱看着那照片：“所以，他们很可能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代月没有回答，只是注视着那照片，按下案件切换洪灾前后的其他照片，最后定格在其中一张上。
　　那是郦珠市长离开洪灾现场时的采访，彼时费伯骞站在郦珠身后，下面围着十几个记者。记者更后面，柏晶晶正在给灾民送矿泉水，照片定格在柏晶晶送完水站起身，望向记者群的那一刻。
　　“看这张。”代月指着那张照片，手指移动到柏晶晶脚的位置。
　　而此刻，贺忱在记者群里，模拟费伯骞的站姿，试了一下方向觉得有些不对，心中出现一个大胆的猜测，犹豫了片刻，贺忱还是决定模拟人群中郦珠的站姿。
　　柏晶晶脚侧的方向，正是郦珠所站的位置。
　　他们都惊住了！

　　两个人都静默了好大一阵，代月先开口说：“肢体语言是不会骗人的。”
　　“老大老大！”杭天这时在电话里大喊：“老大在跟我说话么？”
　　“天，马上找到钱聪。”贺忱对电话说，语气越来越重：“还有，联系庞博报社，找一篇新闻的记者，新闻我马上发你。记住，把新闻上的照片底片取来，如有必要，开搜查令。”
　　“是，老大！”杭天立刻答。

　　贺忱挂了电话，那么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如果失踪的不是柏盈，那么，他们为什么隐瞒这件事？”
　　“那得去问问当事人了。”

　　---

　　一个小时后，琴湾区。
　　“那么，我先回去了。”
　　门口，费伯骞正在穿外套，出门前转身向门内望了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柏盈。
　　“辛苦你了。”柏晶晶说。
　　柏晶晶换了一身家居服，在门口换下拖鞋，准备送费伯骞出去，抬头对里面说：“妈，我送一下费先生。”
　　“不用了不用了。”费伯骞说着，已经转身要走：“马上下雨了，还是……”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马上下雨了，还是等等再走吧。”
　　费伯骞和柏晶晶马上寻声望去，具是一惊，几步远的地方，贺忱和代月正站在那里。
　　而这时，门内的柏妈妈正抱着睡着的柏盈路过，不安又担心的向门外探了探身子，但是没有出来。不过贺忱和代月这个角度，明显能看到房内的柏妈妈，还有“失踪”的小女孩柏盈。
　　柏晶晶神情有点慌乱，更多的是一种早就料到的放松，她这次没有看向费伯骞，而是对立面摆摆手：“妈，先带盈盈去休息吧，有客人来。”
　　“好。”柏妈妈没再停留，抱着柏盈上了楼。
　　门口，柏晶晶似乎叹了口气，勉强一笑，对门口的贺忱和代月道：“请进。”

　　柏家的装饰布置简约温馨，看起来这房子居住有一定时间了。几个人在客厅坐下，柏晶晶周到的给几位倒了热茶，坦然的坐了下来。
　　贺忱并没有过多的迂回，他拿出电脑来，打开不久前庞博报纸的报道，说：“孩子没有失踪，为什么谎报案？”
　　柏晶晶下意识的望向费伯骞，费伯骞微微摇头，柏晶晶神色一暗，低下头几秒，再抬起头，看着贺忱说：“我的孩子没有失踪，可是，有个孩子失踪了，名字叫魏青，是我班上的学生。”
　　贺忱惊住了，他侧身撇向代月，代月眼中惊慌一片。
　　贺忱立刻打开另一张图片——那是大班监控上的截图，问：“是这个孩子么？”
　　柏晶晶看着那照片，点了点头。
　　贺忱明显感觉到，旁边的代月颤了一下。
　　“孩子家里知道么？”贺忱马上问：“为什么报案的时候不说？”
　　“因为……”柏晶晶脸色忧色剧增，终于开口：“因为我们怕，绑匪知道绑错人，那孩子会有危险。”
　　“绑错人？”贺忱和代月对视一眼，紧跟着问：“为什么这么说？”
　　柏晶晶此时起身，到茶几旁的抽屉里，拿出一封白色信封递给贺忱：“这是一个月前，我收到的一封恐吓信，信上说要绑架我的女儿，当时太害怕了，联系费先生，报社也是那时候拍到的照片。”
　　贺忱打开那信封，上面的字都是打印出来的。

　　“当时报了案，恐吓信也送去鉴定，不过没有发现线索，而且这段时间也一直没有动静。”费伯骞这个时候开口，沉重道：“我们担心，那人是冲着那孩子来的，但是绑错了人，所以这才和华局商量，报案称是盈盈失踪了。”
　　贺忱惊疑道：“华局也知道？”
　　费伯骞点头，说：“华局联系了失踪那孩子的家里人，说明情况，他们也同意这样做。”
　　“原本下午的时候，是想告诉代警官你们实情的。”柏晶晶说：“但是我怕那孩子有事，才等费先生来了……”
　　“这个我们需要暂时留着。”贺忱说着，把恐吓信收起来：“对了，有那孩子的照片么？”
　　“有，有一张，采集信息的时候需要的，也给了华局一份。”柏晶晶起身从茶几上的包里，取出一张四寸大小的照片，轻轻摩挲一下上面的痕迹，小心递给贺忱。
　　贺忱没有接，代月先探身上前接过来，端详着那照片上的小女孩。
　　小女孩眼睛大大的，明亮又美好，粉红的脸上，嘴角微微弯起。
　　代月的旁边，贺忱再次看向那视频的截图，又问：“我们发现，当天保育员钱聪可能在学校。恰好在魏——那孩子失踪的时候，这个人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柏晶晶思索片刻，不确定的说：“钱聪一直很尽职，但是最近一段时间，特别是一个多月来，经常请假，说是家里有事。”
　　见贺忱不语，柏晶晶担心的问：“魏青的失踪，和钱聪有关系么？”
　　“不知道。”贺忱说：“但是他很可能是，最后一个接触那孩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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