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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采薇采薇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
曾伯点一行人,行路多时,直把腿走细了,才找到那个熟悉的村落。
曾伯点看着熟悉的景色,终于停下脚步,和妹夫尹蓍指着前方绿油油的农作物,说道:“长势喜人啊!”
尹蓍顺着他的指点,看了过去,想了想,连忙整理仪容仪表,问道:“就是这家吗?”
曾伯点摇摇头,笑着回答道:“不是!你看那边!长的又细又疏的那块地,才是他们的。后面那座房子,看见没?那一家才是!”
说罢,曾伯点就去追赶,那位老当益壮的老夫子。
尹蓍看着那些农作物,那些细细瘦瘦的绿色枝叶,在他眼里,也分外可爱起来,甚至还生出了一股子自豪之意。
一个脆生生的小女孩,扒着尹蓍的腿,一手指着自己脑门上的汗,说道:“父亲,抱抱!”
尹蓍看着自己粉嫩娇气的女儿,心疼的不得了,立刻把她抱了起来,擦了擦她额头的汗,还说道:“你呀!非要跟来!”
小女孩儿听了父亲那温和的唠叨,并不在意,她在父亲的怀抱里,指着前方的田地,说道:“父亲,我喜欢这块地。”
尹蓍闻言,立刻眼睛一亮,心中感叹果然父女情深血浓于水,女儿指的就是姬子息的田地,他惊喜地问道:“为什么?”
小女孩儿一脸真诚,又带着微笑说道:“因为父亲刚才看啊看,我也看啊看,看到田地里还有狗尾巴草儿,多好啊!我最喜欢狗尾巴草了!”
因为草?!好吧!尹蓍哑然失笑,笑着摇摇头,加快了脚步。
他乡遇故知,人生一大乐事。在这楚地,再一次看到姬子息和左伊夫妇,尹蓍笑着笑着,眼泪就要打转了。
一行人夜话多时,酒过三巡,曾伯点说明了,这次姬子追未能到达的缘由。又看到妹夫尹蓍,那欲语还休的模样,曾伯点决定替他了结心事,开口道:“十一年前的那件刺杀,国君,不,是息伯和息夫人,早就知道内情了,你不必耿耿于怀。”
尹蓍离开席位,再行大礼,再开口时,已是哽咽,道:“请恕小的来迟之罪!请恕父亲未曾体察之罪!”
息夫人左伊,虽然增添了些许岁月的痕迹,但是依然明媚动人,她微笑着回答道:“不必挂怀。子追和孟儿,早就说明了。孟儿当时体力难支,故而留下一字,以示提醒。”
现名息伯的姬子息,显然已经淡泊了许多,往事似乎只带走了他的烦恼,留下了清净飘逸。他轻轻地起身,扶起了尹蓍,说道:“人常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他们早布局已久,哪里容易躲掉呢?不是你们的错!你们也是深受其害啊!”
尹蓍听得感动,尤其这话,是从姬子息的口中出来。姬子息从一国之君,到今日的乡野之民,没有怪罪他们,却替他们着想。尹蓍五味杂陈,一口酒喝到嘴里,都品不出味儿来。
曾伯点看到这苦哈哈的场面,心道:还是说点别的吧!他开口道:“妹夫,你知道吗?息伯擅长钓鱼,是村里的第一!第一呀!明日,咱们一起去甩几杆!”
说干就干。第二日,曾伯点足足过了把甩杆儿的瘾。不过呢,美中不足的是,没有钓到鱼。
钓鱼佬,哪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曾伯点晚上的时候,找到老夫子和息伯,诚心诚意地请教钓术。曾伯点甚至夜不能寐,借来息伯的笔记,挑灯夜读,深入系统地学习钓鱼知识。
就这样住了两个多月,请的假期都超时了,曾伯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临行之时,还带走了息伯的钓鱼手记。
约定再次见面后,他们一行人,又踏上了回去的路程。
曾伯点一回到菟裘,那个熟悉的家里面,就看到了已经开始面容白净,俊秀可爱的老五,正站在门口,乖巧地迎接他。
谁家的老五呢?当然是姬子追家的老五了!他今年五岁,上有两位哥哥,两位姐姐,是个讨人喜欢的小伙子。
咦?曾伯点揉了揉眼睛,看到大门里,又走出来一个贵气的小子。这是谁啊?
两位稚子,一起行礼迎接夫子,有模有样的。
曾伯点只好先走入院内,匆匆放下行礼,步入学堂。
那位新来的,颇有眼色,还知道递给曾伯点夫子热茶。
这边,老五姬叔直,不满地撇撇嘴角,开始告状,道:“夫子,你检查检查他的包裹吧!上次,他就把妹妹偷偷带出宫了!”
出宫?什么出宫?宫?曾伯点嘴里含着热茶,脑袋疯狂运转,莫非,这位有眼色的,就是姬子追书信里提过的,那位当今国君的季公子,名为季友的那位?他怎么提前来了?
想到这里,曾伯点的热茶如噎在喉,猛然咳嗽起来。不明不白来路不明的茶,真的不可以乱喝啊!
那位新来的,公子季友立刻扑到姬叔直面前,拿手揽着姬叔直的脖子,喊道:“老五你怎么想的?我那可是为了你!母亲说,我妹妹是世上最宝贵的。所以,我才把世上最宝贵的,送给你的!你怎么不领情呢?!”
姬叔直无奈地看了看他,一脸的隐忍,把手放到了公子季友的手臂上。
公子季友看着姬叔直的手,以为姬叔直要拥抱他,慌忙去迎合拥抱。
姬叔直一把推开了公子季友,克制了自己的心情,才说道:“因为这事儿,我挨了好一通骂,还挨了惩罚。这倒没有什么。夫子教导,为人要有所为有所不为,君子不夺人所好。再说了,你也没问我要不要啊?”
公子季友原本受挫,听了这话,立刻眼睛一亮,不动声色地凑近了些,说道:“那你要不要啊?要的话,我现在就回去把妹妹带过来!”
姬叔直又无奈地暼了公子季友一眼,直言道:“不要!”
公子季友把身子缩了回去,低着脑袋,嘀嘀咕咕道:“什么时候,你才能对我,像对臧老四那样啊?!我是真心对你好啊!”
夫子曾伯点,看到闹剧告一段落,抓紧机会开始上课。
原本,曾伯点以为,公子季友只是一时兴起,坐不了两天。谁知道,公子季友这么一来,就不走了,足足和姬叔直同堂学习了七年,从新君十一年,到今年新君十八年。
终于到了休息的日子,曾伯点陪着夫人,来城外钓鱼。他的夫人,这些日子也迷上了钓鱼,而且收获颇丰。妹妹曾季云,送给他们夫妻俩一个雅号,人称“鱼苗杀手。”
不就是老钓着小鱼吗?小鱼怎么啦?打汤油炸,都很美味啊!
曾伯点乐得给夫人打打下手,一转眼,却看到了不远处的官道上,好像是官家的车马,还带着孝。
曾伯点和夫人报告一声,就出去看看热闹。
不看不要紧,一看才知道,这是真出了事儿,国君好好的去了齐国,却不明不白地去世了。
接到噩耗的公子季友,十多岁的孩子,强自镇定着接待了来使,那几位送信的一离开,公子季友便放声大哭。
姬叔直愁容满面,安慰着公子季友,又好生劝说,把人连拖带抱,去求助他的父亲姬子追去了。
曾伯点连忙回来,收拾装备,和夫人说着刚才的见闻,又连声催着夫人回家,道:“夫人,国都中又出事了!国君又出事了!这次,怕是子追大人躲不了清闲了。我看,这事儿,只有他,才能摆平了。咱们也收拾收拾,可能要一起走了!”
清风明月,溪畔野钓,何日君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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