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育的S级们

　　1.

　　握着方向盘的手上，一只火蜥蜴缓缓地爬了上来。它的大小与几天前相比没变，但颜色稍微淡了一些。不如说，是掺进了些黄色的光泽。我心生疑惑，试着用萌芽技能查看了一下。

　　［火之精灵–E级］

　　等级竟然提升了。虽然还是偏低，但成长得挺快的。

　　「那个精灵，好像成长了些？」

　　「是吗？它倒是吃得挺好的。」

　　「除了火，还吃别的东西吗？」

　　「主要吃火，不过魔石和一些杂物道具也会吞下去。普通的东西它是不屑一顾的。」

　　看来它只吃地下城出产的东西。正在宥贤手指周围徘徊的蜥蜴爬上了他的手臂，一路游走到他的脖子，绕了一圈后又攀到耳后，最终在右眼角附近突然消失了。

　　「…喂，你的眼睛。」

　　他的右眼变成了红色。虽说以前也会因为技能的影响偶尔泛起些暗红色的光泽，但这次完全不一样，颜色鲜红得彻底。

　　「有时它会像纹身一样渗入皮肤，尤其喜欢钻进眼睛里。」

　　宥贤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说道。这精灵还真是奇特。

　　我不由得盯着他那只红色的眼睛看了片刻，蜥蜴又突然出现了，似乎不满地甩了甩尾巴。

　　「你在意吗？」

　　「嗯？啊，刚才是你让它出来的吗？你能控制它？」

　　「多少可以一点。」

　　那只红色的蜥蜴迅速爬下来，径直朝我这边游了过来。乖乖趴在我膝盖上的Peace睁大眼睛，伸出前爪朝它招了招。

　　—嗯嗯。

　　从蛋的时候就对它表现出兴趣，看来对火之精灵非常喜欢。然而，蜥蜴很快转身又回到了宥贤身边。Peace看着渐渐远去的蜥蜴，眼中透出一丝失落。

　　「…系统的制作者真值得信赖吗？」

　　遇到红灯时，宥贤突然问道。我从注视着红灯的视线转向了弟弟。

　　「谁知道呢？谈不上信赖不信赖，但可以确定他们确实参与了系统的设计。也没让我做什么奇怪的事。」

　　虽然说要凑满50个S级的要求让我有点震惊，不过归根到底也就是让我踏实利用技能罢了。时间充裕，怪物也算在内，倒没什么危险的事发生。虽然有诺亚的事情，但只要不贪心专心培养骑乘兽就没问题。

　　『除了用愿望石耍了点小手段，倒也没什么其他鬼花招。』

　　回归后各方面都比以前好了，对此我也没什么不满。他们说技能描述不足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要是能把那头鹿处理了就好了。不知道它的角是否真被锯掉了。

　　「目前对我来说，只要做自己的事就行了。没什么特别要做的。就算有，也不过是有些负担罢了。今天我也是因为好奇才打算去看看。你有想问的事情吗？」

　　是否会回答还不一定呢。其实这次也不确定他们是否准备好了交流。只是去试试看而已。

　　「…想问的太多了，甚至都不知道从哪开始问。估计不止我一个人这样吧。」

　　「的确，如果告诉石河妍，她大概会眼睛一亮，抱来一堆足够读上三个月的问题清单。」

　　脑中浮现出她的队员们团体高喊万岁的兴奋模样，倒是挺生动的。

　　「哥，你的诅咒抗性也是L级吗？」

　　宥贤忽然问道。之前除了毒抗外我并没有具体提及其他等级。

　　「嗯。别跟别人说。你是个明白人，知道怎么处理。」

　　毒抗暂且不提，要是诅咒抗性的等级暴露出来会相当麻烦。现在背包、契约等许多地方都涉及到诅咒技能，以后应用范围只会更广。而我拥有L级抗性技能，这就意味着几乎没有诅咒技能能够困住我。甚至在技能范围内的其他人也能受到保护。

　　「如果被发现了，我就说是S级的。」

　　毕竟想彻底不被发现也不现实。S级诅咒抗性范围不够宽，顶多保护一个人，再加上我本身属性只有F，也不会引起多大注意。莉艾特应该也只是这么认为吧。或许她还会估计得更低些。可能是因为技能使用能力还不足或制作时省了成本，莉艾特的契约书也只达到了B级。

　　「如果只是签合同时小心一点，就不容易被发现等级。别轻易撕毁那些S级契约，应该不会暴露。」

　　猎人的诅咒技能若非主动接受条件，效果较弱，倒也没多大问题。我又不打算去追捕满身攻击性诅咒技能的怪物。

　　「不过要是遇到需要解除SS级以上的诅咒，我会帮你。圣女大人也只能处理S级的。」

　　若是被发现，平静退休的计划恐怕会离我更远。也该考虑是否告诉艺琳，不过毒抗性之外的诅咒只要小心非法契约书就没问题，应该无碍。

　　「契约书可以挡到SSS级吧。」

　　「受术者同意的条件诅咒只能用高一级的抗性或专用技能才能挡住。再说，现在连SS级都还没有吧？」

　　「是没有。」

　　他的回答语气有些无精打采。难道其实有吗？虽说我记得没有，但世事难料。

　　话间，我们已抵达了地下城建筑。我在蓝色的传送门前停下，宥贤先行进入。我打算等十分钟再跟进去。

　　「…宥贤？」

　　宥贤突然又从传送门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些微慌张的神色。

　　「…我们是不是走错地下城了？」

　　「没有，地点是对的。要是地下城错了，连大楼都进不来吧。」

　　传送门旁的墙上贴着的序列号正是我们要来的地下城编号。序列号下还标着「沙漠环境D级」。宥贤看了一眼，喃喃道：

　　「可是……里面在下雪。」

　　「…雪？」

　　「是雪覆盖的森林。也没看到怪物。」

　　……从没听说过地下城环境会突然改变。莫非跟系统制作者们有关？

　　「我也进去看看。」

　　「不行，可能有危险。」

　　「传送门还开着呢。我还有这个。」

　　我掏出夏洛斯的宝珠，告诉他它有和上次手链一样的效果，他这才勉强同意。真是个谨慎的家伙。我让宥贤先进去，随后抱起Peace也踏入了传送门。

　　「真是个冬日的森林啊。」

　　一片白雪覆盖的宁静森林展现在眼前，仿佛圣诞贺卡上的画面。灰蒙蒙的天空中雪花轻轻飘落，纷纷扬扬地洒下来，过了一会儿便停止了。

　　「有点冷。」

　　「没带抗寒装备。还好容易应付。」

　　这话艺琳听了准会抱怨吧。他随后取出一件外套披在我肩上。接着火蜥蜴绕到我脖子上盘起，Peace也变大靠在我身边，一下子就暖和了不少。只是鞋子在雪地里湿了也无能为力。

　　我们继续往森林深处走去，周围始终安静无声。这么安静的地下城，竟然连怪物都没有，确实奇怪。甚至连欢迎提示都没出现。

　　正想着是否该离开时——

　　咔嚓！

　　「宥贤！」

　　一支冰矛无声无息地射来，穿透了韩宥贤的手臂。这一击原本是瞄准他的头，他用手臂挡住了。

　　火焰迅速包裹住他的手臂，瞬间将冰矛融化。与此同时，宥贤猛力踢向地上的积雪。

　　哗啦——

　　积雪如浪潮般向前扑去，十多米开外的积雪瞬间覆盖了地面。然而有些雪悬浮在空中，不，准确来说是依附在某种透明物体上。那东西约有两米高，头部和肩膀的形状近似人形。

　　「隐身技能等级很高，绝不可能是D级。」

　　宥贤低声说道，打开一瓶药剂，手中已握住夏洛斯的宝珠，接着施展了萌芽技能。

　　［玩具兵人6号–S级

　　契约者—□□□□□］

　　『…精灵？』

　　屏幕显示状态栏，与宥贤的火之精灵状态栏类似。S级、编号6号？难道还存在1到5号？或者更多……

　　我迅速得出结论，必须尽快撤出传送门。

　　［对不起啊啊~~］

　　屏幕弹出了一条信息。不会吧……

　　「……宥贤，稍等一下。」

　　我刚想使用宝珠，宥贤已经摆好战斗姿势，满脸疑惑地看向我。接着屏幕再次弹出信息，远处隐隐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蹦蹦跳跳地朝我们靠近。

　　［没想到他们会攻击亲爱的的弟弟~~］

　　一个画着五官的排球一蹦一跳地靠近我们，宥贤微微皱起眉头。不由得想，这是什么奇怪的排球，但还没来得及深究。

　　「光一句抱歉就行了吗？还在人家弟弟的手臂上戳了个洞！」

　　排球上画着的圆眼睛变成了????的形状，原本微笑的嘴也扭曲成了苦涩的模样。

　　［亲爱的的弟弟也有些责任嘛……］

　　「责任？突然袭击还要推卸责任？」

　　我抓住那排球使劲摇晃着，简直是强词夺理。

　　［不，不是的……］

　　「你是新人吧。」

　　［我是威尔森！］

　　……威尔森？这又是谁啊。

　　［……是新人啦??0??］

　　果然是新人。反正也不是敌人。

　　「宥贤啊，这个是系统——」

　　我正要告诉他这东西是系统方面的，不必担心，回头一看，宥贤竟然已经退后了好几步，脸上还带着慌张的神情。Peace也一样，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不断地抓挠着空气，仿佛在挠一面看不见的墙。

　　［听见我们的对话会有麻烦的。］

　　「既然如此，至少解释一下再让他们出去吧。」

　　似乎声音无法传达过去，我试着拿出备忘录和笔，却发现背包无法打开。无奈之下，我只好蹲下身子在雪地上写了几个字，告诉他们「没事」。手冻得生疼，还好火蜥蜴还缠在我脖子上，略微温暖了些。

　　「为什么要攻击我们？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那是因为亲爱的的弟弟和我们不想提及的某些人有关系。而这里是专门为亲爱的准备的地下城。在传送门前敲三下就可以进入这里哦。我们可是很用心布置的呢！］

　　「可我并没有敲门的记忆。」

　　［第一次必须先进入才能告诉你啊。因为最近那些不可提及的家伙干预得有点过度，我们才能建造出这个地方。］

　　不可提及的人？完全听不明白。还有，跟宥贤有关系……等一下，突然想起宥贤以前曾经说过的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你说的那些不可提及的东西，难道是某种邪教组织？像是儒教之类的？」

　　儒教虽然不是邪教。我这么问后，新人没有回应。看来果然是如此。

　　［反正这里都清理过了，不会有危险的。不过也不能开太久，大概三十分钟？］

　　已经过去十分钟了，得抓紧时间问清楚。

　　「那个邪教到底多危险？让我收集S级物品的原因能不能详细说明？难道没有其他人可以替代我吗？能不能让日本那边的地下城早点产出体力药水材料？还有，关于那只名叫啼啼的小怪物，状态栏的信息无法正常显示。虽然关键词能应用，但驯养和『我的宠物』技能都没法使用。还有——」

　　［等一下！危险，危险的话……目前这个程度还好。详细说明反而更危险，不能说太多。至于能代替亲爱的的人……现在还没有。不过亲爱的或许能找到那样的人，这样就太好了！］

　　还能找到？是指拥有跟我类似特殊技能的人吗？

　　［体力药水材料啊……好，我会调整一下，争取在十五天左右能出现。啼啼？嗯……嗯……嗯……？你说关键词可以应用？］

　　「是的。」

　　［……我看不见啊@△@??］

　　看不见？状态栏……也打不开。但确实存在着啼啼，虽然等级显示的是□。

　　［真奇怪。如果带过来的话，我可以帮你确认后删除。］

　　……疯了吗？

　　「不用了！」

　　什么，删除？真是疯了。我绝不会把啼啼带来地下城。孩子有点小BUG怎么了，要删除，简直不可理喻。

　　「还有，最近首次攻略S级地下城的奖励和回归前不同，这是正常的吗？」

　　［是消耗品吗？］

　　「是的。」

　　［如果是消耗品，那是因为已经被使用过了。无论是物品还是其他，甚至包括已死亡的东西，都会被清除。如果有多个相同的会替换，但如果没有相同的就会替换成别的物品。］

　　「…清除了？」

　　［对啊。回归不就是这样吗。啊，亲爱的可能还不太了解。回归的对象只有亲爱的一个人，其他一切都保持原样。五年过去的世界依旧存在，而亲爱的则是被送回了五年前。］

　　一瞬间，我感到一阵反胃。竟然都保持原样？那些东西，原来都还在，并没有消失？

　　「那……留下的东西……」

　　［当然不能随便放着不管啊。如果就这样保持不变，那等于会存在两个相同的世界。所以必须让它们全部与现在的世界重叠起来。因为基本上是相同的，重叠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就像在苹果树上添加同样的苹果树信息，它仍然会是苹果树。只是地下城，尤其是高级地下城，因为和亲爱的的世界有些不同，会受到重叠的影响，难度就会更快上升。我觉得讲到这里应该没问题吧！］

　　「……所谓重叠，是指最终还是消失了吗？」

　　［可以这么理解，就像是覆盖同名的文件，也可以说是消失了。实际上是合并了，但因为谁都不会察觉，所以也就等同于消失了。也许极度敏感的人会感到些许违和感，但一般人是不会察觉的。］

　　覆盖。我是将未来的文件覆盖在过去的文件上，而其他人则是相反的。这也是为什么那些本以为已经消失的称号还能留存至今。

　　因为我就是那个来自未来的文件。

　　「那么，现阶段出生的人，还有……已经去世的人。那个……所谓『被剪除』的意思是……」

　　［现有的信息中不存在的，但在回归前未曾死亡的生命信息并没有消失。这么说可能有点复杂，但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受到重叠的影响，最终这些生命基本上会以类似的方式诞生，至少会出现替代信息。］

　　信息窗口继续弹出。

　　［相反，已经被使用掉或已经死亡的生命，早在回归前就被排除在外了。比如说有A和B两个人，第一年里A和B都在。但在第五年时，A还在，而B已经死去。当第一年和第五年合并时，第五年的A仍然存在，但B因为已死，信息也消失了。第五年的A可以与第一年的A顺利合并，但第五年的B则因已删除的状态被剪除，无法存在于亲爱的的世界。删除的数据是无法与第一年仍完整的信息合并的。你提到的道具也是如此，因为第一年和第五年都没有相关信息，所以根本无法出现。］

　　删除的数据。脑中一片混乱。第一年的B也是B，仅仅是五年的时间被抹去罢了。我这么想，却无法压下心头的后悔。

　　「……要是能让他们继续活下去就好了。」

　　［啊？嗯，解释起来确实有点难懂吧？如果要详细说明就得告诉你太多内容了，真的很麻烦8??8］

　　「不，不用了，这样已经够了。」

　　我不想知道得太详细。说到这里，那排球在留下我们五分钟后就会回到原本的地下城的信息后消失了。

　　「哥，没事吧？」

　　——喵呜。

　　宥贤和Peace走到我身边。我抬头看着弟弟。

　　「当然没事，只是聊了会儿而已。哦，五分钟后我们就会回到原来的地下城。」

　　「……不过看你的表情似乎不太好。」

　　「是冷的缘故。就这样吧，能抱抱我吗？」

　　「我觉得Peace会比我暖和。」

　　他话虽如此，却并没有拒绝。我伸出手抱住了弟弟，真实的温暖传来。这样就足够了吧。

　　「别比我先死。」

　　「你突然说什么呢？」

　　「Peace，你也是一样。」

　　这次，我搂住了Peace的脖子。果然Peace更暖和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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