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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
“我们先回去歇一会吧,”我突然提议道,一边继续观察的李建德眼睛。
但还没等建明叔回应,他就率先开口。
“就是,大师们,先回去歇一歇吧,就这一辆火车,
承业也是我亲眼看着跑上来的,轻易是丢不了的……”
说完就继续打量建明叔和方大师的反应。
居然不是反对?
我本以为李建德会坚决反对。
弟弟更有可能藏在我们原来的位置,他才会这样的放心让我们四处走动。
但他却是率先赞同。
难道弟弟真的不在那?
再看看他的嘴替,方大师,同样也没有说话。
“走吧,建明叔,”我果断的说道。
想和我兜圈子。
这样你猜我,我猜你的游戏我也并不想玩,我更喜欢直接实地看看。
于是紧接着就是调头,直接往原来的车厢里走。
这次李建德没有跟紧,被挤在了最后面。
而我则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他原来的位置上,建明叔跟上在旁边。
接着又是方大师在我对面,于是最后面的李建德只得坐在对面外侧靠走廊的位置上。
车厢里依旧是那些人,没有丝毫变化。
虽然看着比父亲的场景更加鲜活,但只要观察足够的时间,便可以发现他们更像是循环的动图。
比起之前的车站医院的患者李师傅大巴上的学员来讲,这些表面的场景反而成了最为肤浅的伪装。
那都是李建德要展示给其他人看的。
而往往二番出的新场景才是他真正的内心。
那种即使在自己家人面前也想要伪装的内心。
经过这么两场的经历。
我自认为对李建德也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一个无比自私,虚伪,善于伪装的生物。
忽略李建德对着我的欲言又止。
闭上眼睛。
我慢慢的让自己彻底的进入李建德。
如果我是李建德,我会把弟弟藏在哪里?
远远的藏在车厢的某个部分?
……不行,太远了我不会放心。
直接藏在身上?
……也不行,我要他替我干活,藏在身上不就成我自己干活了?
所以。
最好是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
近到能让我随时都能够看见,心里安心。
远到又不影响我的生活,也能让他好好的背着我努力。
就好像当时中考的时候。
弟弟的分数其实也是足够报隔壁城市一所更加大的,口碑更加好一点的住宿高中的。
但爷爷却是一口咬定,就是要上镇上的这一所重点高中。
当然确实有经济上的原因。
弟弟如果出去的话,家里人偶尔要去看他,来回的路费、旅馆费也是一笔更多的开销。
但,我想更多的其实是爷爷不放心。
他不放心把弟弟放在他眼睛看不见的地方。
他害怕弟弟在远离了家里的环境后,真的会产生什么不一样的想法。
就这样,周一到周五在镇上上学。
周末偶尔不补课就回家呆着。
即使爷爷本人并不在家,
但他相信,家里的母亲,以及偶尔回来的父亲,也足够拴住弟弟……
是的,是拴住。
就好像当年的父亲,爷爷不同意他上高中,未成没有这样的想法。
所以如果是这辆列车。
突然的我睁开眼。
站起身来,将头顶架子上的行李全部清空。
空的。
看着发黄的顶板。
那就——在下面!
又是立即弯腰,将座位下面的行李全部拉出来。
俯趴着身子直接彻底的钻进去。
终于凑着不算明亮的过道灯,我看见了靠墙角的位置似乎又一点的凸起。
爬出身子。
顶着李建德的,“大师您这是干啥啊……”
我心中不屑。
都“您”了这里面的水可就深了。
李建德可很少和我这样说话,多数时刻在他那里,我都不过是建明叔和方大师的附属品。
又何时能这样被尊称,弄得好像我在他那里,也获得了所谓的活人主体似得。
“建明叔!”我没有理会他的多余。
拍了拍这座位上的海绵垫子。
于是建明叔果断的心领神会,直接拿出匕首就是割。
至于我和方大师,一个跟着帮忙,一个则在口头上敷衍着爷爷。
“大师,您们这是,这不太好吧!”
随着他的话音,周围的乘客也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醒来,一窝蜂的围着我们看。
“这是在干什么?!”有人大叫。
“就是啊,这小年轻怎么怎么这么没有素质!!”更是有人斥责。
“快去喊列车员,这边有人破坏公物!!!”
不时的还有着围观在外侧的大叫。
“喊什么喊!”我一个个怒斥过去。
“什么都不知道就敢乱喊!都知道是谁没了吗!那可是李车长的孙子!
亲亲的亲孙子!这次月考排名二十三,将来可不得了的亲孙子!!”
人群突然像是死机了一样,不知该作何反应,于是我又趁热打铁。
“坐在李车长的车上还敢乱说话,小心这是你们这辈子最后一次出现在这辆火车上!”
言语中满是威胁。
很显然李建德想要通过这些舆论威胁阻止我们。
那我当然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直接用他自己威胁自己。
还是那句话。
李建德是一个自私的人,他一方面又不想要我们继续拆座椅,打开下面的小门。
但另一方面,他又自得于,这么多人居然臣服于他李车长的名头下。
这种自己在所有人之上的迷幻感,令他欲罢不能。
即使在家里已经是一方霸主,但只是父亲,母亲,我,弟弟,围着他转。
早就远远不能满足于他,还要碍于现实压力看别人脸色挣钱。
他早就按捺不住了。
李院长,李师傅……李车长,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李建德,一个不论如何都实在太想当人上人的人。
即使现在明明就是自己捧自己。
即使是虚幻,他也丝毫不舍得错过。
于是,就在这短暂的恍惚中。
建明叔已经一脚踩碎了座位垫底的木头隔板。
孤零零的架子留在原地,露出越一人可通过的孔洞。
这下子就很好操作了。
我直接蹲进去,一把把地皮扒开。
果然的,一扇凸起的方形裸门,就这样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而正当我还想指着这东西,再次“威胁”那些围观的乘客,让他们好好好认识一下什么叫。
一转头。
空空荡荡……
所有人都消失了。
除了建明叔和方大师。
整个车厢再没有第四个人。
而刚才还恍惚的李建德,也同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不会是。
一转头和建明叔一起看向地上的方门。
下去了吧……
李建德在等着我们……
扣着方门的凹陷,一把拉起。
轰——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蒸腾,沸热的气流焚腾直上,直冲面颊。
一股股热浪,翻涌奔腾着,一层又一层的席卷而来,扰乱发丝。
忍着炽热眯着眼睛仔细的向下看去。
一片赤红。
除了红色,依旧是红色,
伴随着噼里啪啦声,好像在灼烧着什么。
让建明叔揪住我的腿,我继续努力的向下探去,这才看到火焰的边缘。
这并不是完全的没有边际的火海,还是一个无比庞大的铁炉。
可是。
即使真的看清楚了,我们又能怎样下去?
这次不用我再说明,看见了这一切的建明叔和方大师都陷入了沉默。
“可惜了!”
建明叔突然说道,“那些人都不消失就好了。”
逆天发言,我听着很是无奈,不用细想,他就是字面意思。
他想把李建德的分身直接当耗材……
“火。”方大师没有接建明叔的话。
“火得反面不是水吗?”他突然喊了出来。
这当然不用说,可是这是火车。
等等。
这里有水!
虽然。
算了。
很快的我们便把附近几个车厢所有的水龙头全部打开。
不管是洗手台还是厕所里面的。
所有的下水孔洞,我们也尽可能的用东西堵上。
水哗哗的流着。
却很少能彻底的蔓延出台盆。
而现在。
就只能看弟弟的了。
闭上眼睛,我在心中反复的念着弟弟的名字。
李承业,李承业!!!
我们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能救你自己的就只有你自己了。
噗——呲——
水流突然增大,水管爆裂而开!
伴随着砰——砰——声。
就连水龙头都一个个的彻底被泵了出去,直接撞上火车内壁!留下深深的凹陷。
所有喷涌而出的水,反常理的没有向下流入下水。
而是顺着台盆壁攀岩而上,然后才直直的流下来,直奔那地上的方洞而去。
甚至就像人走路一样,其他的地面几乎都没有被打湿……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时不时的,其他车厢来的水,来不及转弯,相撞到墙角而不断的喯磅。
激的整个车厢都仿佛在嚎叫。
无数颇有体积的水流,不断的从走道翻涌而来,汇集到一起。
明明刚才奔涌的那样迅速。
但到了方洞附近却又无比谨慎。
噗——通,噗——通的没有丝毫浪费直冲方洞而下。
噗噗——咕——吨——噗噗——咕——吨——咕——吨——吨——吨——
源源不断的几乎没有尽头的水,不断的汇集倾泻……
而伴随着这样大量的水的涌动。
噗——嗤——噗——嗤——
方洞处有升腾起密密麻麻的白色炽热蒸汽,直扑车厢内部而来。
见状我们也不敢在原地干站着,赶紧分散开来,把车厢里所有的窗户全部打开。
于是伴随着轰隆隆的轰鸣声,这些足以烫死人的蒸汽。
又再次顺着风声,从窗户争先恐后的飞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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