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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与孩子
这次他们只用了两天就到了云州,一路上的风云翻涌,让扶苏对修道有了一点点感悟,往自然的另一面跑去就是在修道,不自然是修道的真理。他们落地问月城城门的时候刚好午时,一进城内,行人不多,店铺门口都还摆着没有搭完的花灯架子,过完年,元宵快到了。
扶苏还是有点恍惚,十六年过去了,他的父母是否都安好?他以这样的面容回来是不是会吓到他们?
玄慎拍了拍扶苏的肩膀,“不用担心,扶苏,林城主他们不会吓到的!”
扶苏点了点头,在前面带路,三人很快走到了林府门前,这座宅邸看不出有任何变化,只是门口的守卫已经换过好几批,扶苏和他们不相识。他站在大门口,望着敞开的大门,一言不发,守卫见他不言语不行动,上前驱赶,“城主府邸,闲人速退!”
玄析和玄慎还是站在扶苏身后,扶苏低下了头,再抬头刚要说话,就看到徐意缓慢地在往门口走过了。
如果是十六年前,她会奔跑着冲到他面前的。扶苏的双眼潮湿,看到了徐意带着晶莹光芒的满头银发,听到了徐意很大声地喊了他的名字,“扶苏!”扶苏奔跑着冲到了徐意的面前,直直跪了下去。
徐意刹那惊讶过后,低头看着扶苏乌黑油亮的头顶,后退一步看到了他的滑落的泪水,她捧起扶苏的脸,首先看到了扶苏的眉眼,他的双眼在不断地流出泪水,她心里确信这是她怀孕十月生下的孩子,可是他的样子变了,这十六年他在昏迷中是不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会变成这样子。
徐意心痛地喊了一声:“我儿!”将扶苏紧紧抱在怀里,她不应该让玄离带着扶苏去游历的。
守卫闻言皆是一脸震惊,面面相觑,在外游历十六年的扶苏公子回家了?他们没有见过扶苏,但不解为何他还是那样年轻。他们逐渐想到带扶苏离开的那个人,离家二十八载,归来时还是少年模样。这世间真的有让人长生不老的地方,他们不自觉后退,玄析和玄慎走上台阶,徐意和扶苏的不远处停了下来。
徐意拉着扶苏站了起来,“扶苏,你还好吗?”她抚摸着扶苏的脸庞,“这十六年你一定很难过,对不住,阿娘错了,阿娘不应该让你离家,现在回家了就好。”她紧紧抓住扶苏的双手,朝外喊道:“来人,快去本家请城主回来。”守卫应声领命。徐意看清了玄析和玄慎,她和玄析见过面,她还记得他,他是小九的七师兄,他的容貌未曾变化。
玄析和玄慎也上前来见礼,“青崖观玄析、玄慎见过徐夫人!”
徐意听到这个称呼,笑了,她想起玄止也是这样喊她的,她点了点头,作揖拜谢,“徐意见过两位山人!感谢两位山人护送犬子归家。”
玄析和玄慎不敢受礼,侧过身去,玄析连忙开口阻止,“徐夫人太客气了,是我们青崖观没有照顾好扶苏,不敢受夫人这一礼。”
徐意摇了摇头,知道当年之事是扶苏的意志,是非对错都是扶苏选择的结果,她没有怨怼,也尊重扶苏的选择。她再次紧紧抓住扶苏的手,向玄析玄慎招呼道:“二位山人,快请进!”又向她身旁的女使吩咐道:“快去叫厨房备菜!”珠儿点头退下。
四人进了客厅,刚入座,林风就从屋外跑了进来,他和徐意一样心有所感,在守卫去传话之前,所以已经往家里赶了。他看了一眼玄析和玄慎,目光停驻在扶苏的脸上,他的眉头紧皱,拉着双眼的皱纹一起波动,他慢慢地喊了一声“扶苏!”
扶苏停止的眼泪再次流动起来,他跪在地上,喊了一声“阿爹!”林风快步走到他面前,把他拉起来,“不要跪,回来就好!”紧紧拥抱住扶苏,“回来就好!”
“对不起!”扶苏靠在林风的肩膀上,一遍又一遍说着“对不起!”他虽然还不知为何他会沉睡那样久,但他的确不应该离家这样久。
林风放开了扶苏,伸手擦掉了他脸上的泪水,“扶苏,不用道歉,你回来就好!”
徐意也拍拍扶苏的肩膀,“扶苏,我们不曾怪你。你阿爹说的对,回来就好!”
“阿娘、阿爹,是儿不孝!”扶苏再次跪在地上,林风和徐意立即把他拉起来,徐意打了一下扶苏的头,想从前那般,“你这臭脾气,跪谁呢!不准跪了!”
扶苏挂着泪水的面孔露出了笑容,他信誓旦旦,“阿娘,扶苏以后不会再离开阿娘阿爹身边了!”
徐意擦掉扶苏的泪水,“傻孩子,我们刚团聚,不说那些话。”
林风明白徐意的意思,转身跟玄析玄慎作揖,“感谢二位山人护送扶苏归家,这十六年,也感谢青崖观对扶苏的照顾!”
玄析和玄慎这次及时抓住了林风的双手,玄析摇头不敢接受他们的感谢之意,“林城主,您与夫人见外了,而且是我们青崖观没有照顾好扶苏在先,才导致扶苏沉睡十六年的。”玄析后退一步,作揖,“玄析代表青崖观向城主与夫人致歉,也感谢二位海涵,不曾责怪我们失职。”
林风扶起玄析的手,“山人言重了,那是扶苏的选择,青崖观无咎。”
玄析和玄慎知道林家没有真正责怪青崖观之意,只是扶苏是他们带出游历的,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林风请他们入座,玄析拿出一瓶药,开门见山:“林城主,这是我二师兄炼的清心丹,里面有二十颗药丸,虽然不能医死人、药白骨,但对于刀剑之伤有止血、消炎之效,请二位一定要收下。”
林风摇了摇头,不欲收下,玄析看了一样玄慎,玄慎开口:“林城主,这不是赔礼,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是我大师兄特地交代要拿给城主您的,正如今多事之秋,备时不之需而已。他知道您豁达通透,也说了您可以把这瓶药教给济善堂的,由他们用药。”
徐意拉了拉林风的手,“风哥,收下吧!”
林风看了一眼徐意,最终还是收下了,“你们大师兄还好吗?”这样的寒暄,林风觉得有点可笑,江宁远怎么会过得好?玄离怎么会过得不好?
玄析脸色平静回答:“大师兄还是一样,我们都希望他能下山走走!”
林风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众人落座,女使们上完茶水,都退了出去。
玄慎喝了口花茶,放下杯子后,看了一眼玄析,玄析点点头,他知道林风夫妇不提扶苏容貌之事,是理解并接受,但还是由他们说清楚会比较好。
“林城主、徐夫人,还有一件事情,关于扶苏的容貌。扶苏年幼时容貌受到水神佩剑影响,所以掩盖了他原本的容貌,现在扶苏的容貌才是他原本的模样。”
徐意和林风都看向扶苏,玄慎寥寥几语的解释一定是最浅显易懂的,他们没有告诉他们的一定是更加复杂的原因,而扶苏对这张脸也没有抵触。扶苏的人生远比他们预想的要漫长和复杂,他们是生父生母,但不是扶苏命运的掌舵者。
扶苏没有想到他的父母在片刻间想到了多远的未来,只是回应着他们的眼神。徐意笑了,“怪不得从前觉得扶苏和我们长得不那么像,现在定睛一看,扶苏你眉眼像我,鼻子嘴巴像你阿爹,比以前帅气多了!”
林风也笑着附和,“是,比从前更加帅气了!”
他们总是这样包容自己,努力去理解自己,他们对他的爱,是他敢沉睡十六年的底气。扶苏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玄止,玄止在屋顶上喝酒的时候,看着月亮的时候,她在想什么?扶苏不再去想玄止,他站了起来,作揖拜道:“松之不孝,未能侍奉双亲!”
林风佯怒,“你小子跟你老子在客套什么!”
徐意脸上的笑意不减,“好了,扶苏,我们对你的容貌变化没有意见,虽然是我们生的你,但你的人生一直在你的手上,只要你幸福快乐就好了。其余的,我们不会过多干涉。”
扶苏起身,泪眼朦胧喊了一声“阿娘!”
这是父母给予的底气和支撑,扶苏还是想到了玄止,这是她没有享受的爱意。那晚的月亮没有照亮她的思念,她连思念父母都不敢明目张胆。扶苏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不应该再去想玄止了。
有女使上来通报,花厅已经备好饭菜。
林风和徐意起身邀请玄析两人,玄析和玄慎也不推辞,这是扶苏醒来后第一顿比较正常的饭菜,虽然他也已经不用靠食物果腹存活,但还是要有一个过程。吃完饭后,玄慎和玄析被领着去客房休息,扶苏也回到了他的院子,房间所有摆设和丝毫未变,打扫的也很干净。
扶苏看着徐意,忍不住喊了一声,“阿娘!”徐意笑了一声,“如果我说你房间都是我亲自打扫的,你岂不是要哭出来!”扶苏点了点头,泪水也跟着流下来。徐意伸手擦掉他的眼泪,“还真变成小孩子啦,动不动就哭!你从小就不爱哭,怎么现在变成爱哭鬼啦!”
扶苏笑着流泪,又喊了一声,“阿娘!”
林风抱着一堆衣服进来,徐意擦掉扶苏的眼泪,然后伸手去接,“要感动多感动一下,这是阿娘给你做的衣裳,你身上这件也是我做的,我仿照小远他们道袍的样式做的,颜色也差不多的。你知道阿娘手笨,一年我就做一件,还好你昏迷着穿一件就够了,以往过了元宵你还没回来,小远派来送信的仙鹤就会把它带到青崖观。”
扶苏看着徐意扬起的湖蓝色道袍有点讶异,怪不得在青崖观看到了那件披风,徐意从前是不做针线的,可是漫长的等待让她耐下心来一针一线地缝制衣服。可是为什么是要照着青崖观的款式呢?林风看着扶苏的脸色,知道他明白他们的意思,扶苏摇摇头,“阿娘和阿爹不要我了吗?”
“说什么胡话!”林风开口,“我们是骨肉至亲,怎么会不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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