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你我

　　临近过年的那几天，家里的氛围变得微妙起来。江晚晴和沈清舟几乎是前后脚到家的，带着行李箱和大包小包的年货，瞬间把空旷的房子填得满满当当。

　　江晚晴一进门就给了江野一个大大的拥抱：“儿子，想妈了没？”

　　江野被勒得喘不过气，拍着她的背：“想，想死了，快放开，要窒息了。”

　　沈清舟则显得稳重许多，拍了拍沈漠川的肩膀：“期末考得怎么样？”

　　“还行。”沈漠川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回答一个普通的问候。

　　接下来的几天，江野更是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如履薄冰”。

　　以前在客厅里勾肩搭背是常态，现在连并排坐都得隔着一个空位；以前吃饭时互相喂菜是情趣，现在夹菜都得小心翼翼，生怕碰到对方的手；以前晚上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是日常，现在只能各自回房，连句晚安都得趁家长不注意时飞快地说。

　　可只有江野知道，每次坐在沈漠川旁边，他都得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克制住想牵他手的冲动；每次肩膀不小心碰到一起，他都感觉像有电流窜过；每次夜深人静听到隔壁客房的动静，他都想直接冲过去把人按在墙上亲。

　　“你离我远点。”饭桌上，沈漠川用胳膊肘悄悄碰了碰江野，压低声音说。

　　江野正盯着他泛红的耳垂发呆，闻言愣了一下：“干嘛？”

　　“妈在看我们。”沈漠川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眼神却往江晚晴的方向瞟了一眼。

　　江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江晚晴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眼神里带着“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他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往旁边挪了挪，拉开和沈漠川的距离，假装专心致志地扒饭。

　　沈漠川看着他那副样子，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白天还好，有家长在，两人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兄友弟恭”。可到了晚上，就成了江野最煎熬的时刻。他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沈漠川穿着睡衣的样子。

　　“咚咚咚。”

　　墙壁传来三声轻微的敲击声，是他们约定好的暗号。

　　江野的眼睛瞬间亮了，蹑手蹑脚地爬起来，轻轻拧开门锁，溜了出去。客房的门虚掩着，他推开门钻进去，反手就把门锁上了。刚转过身，就被人一把拽进怀里。沈漠川的身上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混合着一点冷冽的气息，让江野瞬间就安心了。

　　“想我了？”沈漠川的声音带着笑意，在他耳边厮磨。

　　“嗯。”江野把脸埋在他颈窝，闷闷地应了一声，“憋死我了。”

　　这几天装不熟，比当初装和睦还累。当初至少还能拌嘴，现在连个眼神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被家长看出端倪。

　　“谁让你妈和我爸突然回来的。”沈漠川捏了捏他的脸颊，“忍忍吧，等过了年他们就走了。”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江野不满地抱怨，伸手搂住他的腰，把人往床上带，“先让我亲会儿。”

　　沈漠川没反抗，任由他把自己按在床上。黑暗中，两人的呼吸渐渐交缠在一起，带着压抑了许久的渴望。江野的吻又急又凶，像是要把这几天的委屈都发泄出来。沈漠川轻轻推了推他：“轻点，别弄出声音。”

　　江野的动作顿了顿，埋在他颈窝低笑：“怕了？”

　　“谁怕了。”沈漠川的声音有点哑，“我是怕被他们听到。”

　　“听到就听到呗。”江野的手在他腰上轻轻摩挲，“正好跟他们坦白。”

　　“不行。”沈漠川立刻拒绝，“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知道江晚晴和沈清舟虽然开明，但毕竟是长辈，突然知道他们俩的关系，未必能接受。更何况，现在临近过年，他不想因为这件事让大家都不开心。

　　江野也知道他的顾虑，叹了口气：“好吧，听你的。”他低头，在沈漠川唇上轻轻啄了一下，“那至少让我抱会儿。”

　　沈漠川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两人就这么抱着躺在床上，谁也没说话，却觉得无比安心。

　　“你说，”江野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我们现在这样，像不像偷情？”

　　沈漠川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你还真想得出来。”

　　“本来就是嘛。”江野不满地说，“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似的。”

　　“那你还来。”沈漠川挑眉，故意逗他。

　　“不来我睡不着。”江野的声音带着点委屈，“一想到你就在隔壁，却不能碰，我就难受。”

　　沈漠川的心软了一下，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好了，别抱怨了。等他们走了，随便你怎么样。”

　　“真的？”江野的眼睛亮了。

　　“真的。”沈漠川点头，“到时候……”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江野堵住了嘴。

　　不知过了多久，江野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他。“我得回去了，不然他们醒了发现我不在就麻烦了。”

　　沈漠川点点头，却没松手。“再抱会儿。”

　　江野笑了，重新把他搂进怀里。“小没良心的，刚才还催我。”

　　“就一会儿。”沈漠川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江野没说话，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些。他知道，沈漠川其实也和他一样，渴望着能光明正大地待在一起。

　　又抱了大概十几分钟，江野才挣扎着起来。“真得走了。”

　　沈漠川看着他，忽然开口：“江野。”

　　“嗯？”

　　“明天……”沈漠川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明天早上你能不能早点起，帮我把阳台上的衣服收一下？”

　　江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笑着点头：“没问题。”

　　他低头在沈漠川额头上亲了一下，转身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溜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间，躺回床上，江野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想起刚和沈漠川住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天天吵架，见面就掐，在家长面前却要装作兄友弟恭，那时候觉得累，现在才知道，原来装不熟比装和睦更难。

　　第二天一早，江野果然起得很早。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阳台，沈漠川已经在那里了，正踮着脚尖够晾在高处的衬衫。

　　“我来吧。”江野走过去，轻松地把衬衫取了下来。

　　“谢谢。”沈漠川的声音很轻，不敢看他。

　　“谢什么。”江野的手指看似不经意地碰到他的手背。

　　阳台的空间很小，两人站在一起，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江野看着沈漠川泛红的耳根，心里痒痒的，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听到客厅传来了脚步声。

　　“你们俩怎么起这么早？”江晚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两人瞬间拉开距离，江野假装整理衣服，沈漠川则低头叠衬衫，谁也不看谁。

　　“睡不着，起来透透气。”江野的声音有点不自然。

　　“我也是。”沈漠川附和道。

　　江晚晴看着他们，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只能笑着说：“正好，我买了豆浆油条，快进来吃早饭。”

　　“好。”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然后一前一后地走进客厅，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

　　白天，江晚晴提议一起去超市买年货。江野和沈漠川自然不能拒绝，只能跟着一起去。超市里人来人往，年味十足。江晚晴和沈清舟走在前面，讨论着该买什么，江野和沈漠川跟在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你看那个糖画，像不像上次我们去庙会看到的？”江野用胳膊肘碰了碰沈漠川，低声说。

　　沈漠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一个老师傅正在做糖画，周围围了不少孩子。他点了点头：“有点像。”

　　“要不要买一个？”江野笑着问。

　　“不要。”沈漠川立刻拒绝，“多大了还吃那个。”

　　“你小时候不是挺喜欢的吗？”江野挑眉，他记得沈漠川以前跟他说过，小时候每次去庙会，奶奶都会给他买一个糖画。

　　沈漠川的耳根微微泛红，没说话。江野笑了笑，没再逗他，只是趁江晚晴和沈清舟不注意，悄悄走到糖画摊前，买了一个小兔子的糖画，塞到沈漠川手里。

　　“拿着。”江野的声音很轻，“就当提前给你拜年了。”

　　沈漠川愣了一下，看着手里晶莹剔透的小兔子，心里忽然暖暖的。他抬头看向江野，对方正冲他眨眼睛，眼里带着点狡黠的笑意。

　　“谢谢。”沈漠川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谢什么。”江野笑着说，“我们可是‘好兄弟’啊。”

　　他特意把“好兄弟”三个字咬得很重，带着点调侃的意味。沈漠川瞪了他一眼，却把糖画紧紧攥在手里，像是怕被人抢走似的。

　　逛到零食区，江野拿起一包沈漠川喜欢吃的草莓干，刚想放进购物车，就看到沈清舟走了过来。他连忙把草莓干放回去，假装在看别的零食。

　　沈清舟也没多想，只是笑着说：“漠川，你不是喜欢吃草莓干吗？买点。”

　　沈漠川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自己拿起一包放进购物车，全程没看江野一眼。江野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装不熟的戏码，真是越来越难演了。

　　晚上，江野照例溜到沈漠川的房间。刚关上门，就被人抱住了。

　　“今天谢谢你的糖画。”沈漠川的声音带着笑意，在他耳边厮磨。

　　“喜欢就好。”江野把脸埋在他颈窝，“不过，你爸好像比你还清楚你喜欢吃什么。”

　　“那是自然。”沈漠川笑着说，“我爸最疼我了。”

　　江野没说话，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些。他忽然有点羡慕沈清舟，能光明正大地对沈漠川好，能毫无顾忌地关心他，而自己却只能在黑暗中偷偷摸摸地对他好。

　　“怎么了？”沈漠川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轻声问。

　　“没什么。”江野摇摇头，“就是有点想快点过完年。”

　　“快了。”沈漠川揉了揉他的头发，“再忍忍。”

　　两人又抱了一会儿，江野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红包，塞到沈漠川手里。“给你的，压岁钱。”

　　沈漠川愣了一下，打开红包一看，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等他们走了，带你去吃草莓蛋糕，管够。”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抬头看向江野：“就这个？”

　　“不然呢？”江野挑眉，“我现在给你钱，你敢收吗？”

　　沈漠川想了想，也是。要是被江晚晴或沈清舟看到，肯定会起疑心。他把纸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钱包里：“好吧，我记下了。”

　　除夕那天，家里格外热闹。江晚晴和沈清舟在厨房忙碌着，准备年夜饭，江野和沈漠川则被分配了贴春联的任务。

　　“你往左边一点，再左边一点……对，就是这样。”江野站在梯子上，指挥着站在地上的沈漠川。

　　沈漠川举着春联，被他指挥得团团转，有点不耐烦了：“到底左还是右？你自己下来贴。”

　　“别啊，小乖，就差一点了。”江野的声音带着笑意，“你再往前点。”

　　沈漠川无奈，只能往前挪了挪。就在这时，江野忽然从梯子上跳了下来，正好落在他面前，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你……”沈漠川的脸瞬间红了，刚想后退，就被江野按住了肩膀。

　　“别动。”江野的声音很轻，眼神里带着点狡黠的笑意，“有灰尘。”他伸手，轻轻拂去了沈漠川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沈漠川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有点不知所措。

　　“好了。”江野松开手，笑着后退一步，“继续贴吧。”

　　沈漠川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他瞪了江野一眼，却没再说什么，只是脸颊的红晕却久久没有褪去。贴完春联，两人又被派去包饺子。江野的手艺显然不如沈漠川，包出来的饺子歪歪扭扭的，有的还露着馅。

　　“你这包的是饺子还是元宝啊？”沈漠川忍不住调侃道。

　　“差不多就行。”江野满不在乎地说，“反正煮出来都是一个味。”

　　“你这要是下锅，估计就得变成片儿汤了。”沈漠川摇了摇头，伸手拿过江野手里的饺子皮，“我教你。”

　　他的手指纤细，捏着饺子皮的动作很熟练。江野凑过去看，故意往他身边靠了靠，肩膀紧紧挨着他的。

　　“看到了吗？要这样捏……”沈漠川的声音很轻，带着点耐心。

　　江野的心思却根本不在包饺子上，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沈漠川的手上，看着他灵活的手指捏出漂亮的褶皱，心里痒痒的。

　　“喂，你看哪儿呢？”沈漠川察觉到他的目光，脸微微泛红。

　　“看你啊。”江野笑得一脸坦荡，“我们家小乖真厉害，什么都会。”

　　沈漠川被他说得脸红心跳，刚想反驳，就听到江晚晴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你们俩包好了没？快开饭了。”

　　“好了好了。”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连忙加快了速度。

　　除夕夜的年夜饭，江晚晴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沈漠川被江晚晴逼着喝了一口红酒，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神也变得湿漉漉的，看得江野心痒难耐，却只能在桌子底下偷偷踢了踢他的脚，示意他少喝点。

　　沈漠川回踢了他一下，力道不轻不重，带着点嗔怪的意思。

　　饭后，江晚晴和沈清舟在客厅看春晚，江野借口倒垃圾，拉着沈漠川溜到楼下。冬夜的风很冷，吹得人脸颊发麻，江野却把沈漠川按在冰凉的瓷砖上，低头吻了上去。

　　“唔……”沈漠川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推了推他的胸口，“有人……”

　　“没人。”江野含糊地说，伸手把他裹得更紧，“让我亲会儿。”

　　远处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绚烂的光映在两人脸上，忽明忽暗。沈漠川闭上眼睛，任由江野吻着。

　　“新年快乐，小乖。”江野的声音带着笑意，在他耳边厮磨。

　　“新年快乐，江野。”沈漠川的声音有点哑。

　　回到客厅时，春晚正播放着歌舞节目，热闹得很。江晚晴看他们俩一起进来，笑着打趣：“你们俩刚才去哪了？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呢。”

　　“没有，”江野的耳尖有点红，“我们去看烟花了。”

　　沈漠川在旁边配合地点头，拿起一颗糖塞进嘴里，掩饰住嘴角的笑意。

　　大年初二那天，柘言果然发来微信，问他们要不要去滑雪。江野看着手机屏幕，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朋友，却还是回了句“不去了，在家陪长辈”。

　　“柘言他们？”沈漠川凑过来看了一眼，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嗯，约滑雪。”江野把手机扔到一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说不去了。”

　　沈漠川的眼睛亮了亮，没说话，只是往他身边靠了靠，肩膀轻轻挨着他的。

　　江晚晴和沈清舟下午要去走亲戚，临走前叮嘱他们俩好好在家待着，别乱跑。门关上的瞬间，江野几乎是立刻就把沈漠川按在门板上，吻得又急又凶。

　　“喘不过气了……”沈漠川推了推他的胸口，脸颊红得像火烧。

　　“谁让你刚才在爸妈面前装得那么像。”江野低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现在没人了，不用演了。”

　　沈漠川被他说得脸红心跳，却没躲开，反而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你真是.....讨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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