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奏鸣曲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两人的剪影投在墙上，像一首无声的二重奏。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却照亮了整个夜晚。
　　康复中心的露台上，文靖坐在藤椅里，右臂仍悬在吊带上，左手捧着一杯热茶。初春的风带着微凉，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门被轻轻推开，陈昊走了进来，西装笔挺，手里拎着一瓶红酒和两个玻璃杯。
　　"医生允许你喝酒了吗？"陈昊挑眉，在他对面坐下。
　　文靖轻笑："一杯应该没问题。"
　　陈昊倒了两杯，递给他一杯。文靖用左手接过，两人轻轻碰杯，红酒在玻璃杯里晃出深沉的色泽。
　　沉默片刻后，文靖开口："你最近来得挺勤。"
　　陈昊抿了一口酒，目光投向远处："公司在这边有项目。"
　　"是吗？"文靖似笑非笑，"我还以为是因为小雨。"
　　陈昊的手指微微一顿，杯中的酒液泛起细微的涟漪。
　　文靖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着。
　　终于，陈昊放下酒杯，声音低沉："她太年轻了。"
　　"年轻？"文靖摇头，"她比当年的刘姿还大两岁。"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文靖直视他，"因为她是你的下属？因为你觉得自己不该动这种心思？还是因为……"
　　"因为我配不上她。"陈昊突然打断，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烦躁，"她值得更好的，更阳光的，更……"
　　"更不像你的人？"文靖一针见血。
　　陈昊沉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
　　文靖叹了口气："你知道小雨为什么总拍纪录片吗？"
　　陈昊摇头。
　　"因为她相信真实的东西才有价值。"文靖轻声道，"而你现在这样，既不真实，也不勇敢。"
　　风拂过露台，吹散了酒杯上的雾气。
　　陈昊盯着杯中晃动的酒液，突然问："刘姿知道你这么爱管闲事吗？"
　　文靖笑了："她知道我更爱看你纠结。"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轻松了些。
　　"所以，"文靖抿了口酒，"你打算怎么办？"
　　陈昊望向远处，阳光透过云层，在花园里投下斑驳的光影。小雨正坐在长椅上整理摄像机，金发在风中轻轻飘动。
　　"不知道。"他轻声说，"但或许……我可以先请她喝杯咖啡。"
　　文靖举杯："这才像话。"
　　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某个故事的开始。
　　医院的咖啡厅里，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木质桌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陈昊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时，小雨正低头摆弄着摄像机，指尖飞快地按着按键，像是在检查素材，但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真正聚焦在屏幕上。
　　“美式，加奶不加糖。”陈昊将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语气平静，仿佛只是随意一提，“你上次说过。”
　　小雨的手指顿了一下，睫毛轻轻颤了颤，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专注工作的模样。她接过咖啡，抿了一口，眼睛仍然盯着摄像机屏幕。
　　“谢谢。”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刻意的疏离。
　　陈昊在她对面坐下，沉默了几秒，终于开口：“你最近很忙？”
　　“嗯，纪录片后期剪辑很多。”她头也不抬，手指在屏幕上划动，“素材太多了，得抓紧时间整理。”
　　“罗小雨！”他突然叫她的全名。
　　她的指尖一僵，终于抬起头，眼神却飘向窗外，像是在寻找什么可以转移注意力的东西。
　　“你是在躲我吗？”陈昊直接问道，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逃避的力度。
　　小雨的呼吸微微滞了一下，随即扯出一个笑容：“怎么会？我只是真的有很多工作……”
　　“是吗？”陈昊的目光直视她，像是能看穿她的伪装，“那为什么每次我来康复中心，你都会‘恰好’有事离开？”
　　小雨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摄像机边缘，指节微微发白。她的视线仍然不肯和他对上，只是盯着桌角，仿佛那里有什么值得研究的东西。
　　“陈总监，你想多了。”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甚至刻意用上了职场称呼，“我只是觉得，文老师和刘老师需要更多独处时间，我们这些外人……还是别打扰比较好。”
　　“外人？”陈昊的眉头微微皱起。
　　小雨终于看向他，但眼神里带着一种刻意的疏远，像是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是啊，他们好不容易重逢，我们这些朋友……当然要识趣一点。”她耸耸肩，语气轻松得近乎刻意，“对了，我听说公司最近在筹备新项目？我这边素材整理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投入新工作。”
　　她的话题转得生硬又突兀，像是急于逃离某种危险的对话。
　　陈昊盯着她看了几秒，终于缓缓开口：“罗小雨。”
　　“嗯？”
　　“你害怕什么？”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我没有害怕。”她低声说，声音却微微发颤，“我只是……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哪样？”
　　“就是……保持距离。”她终于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某种近乎恳求的情绪，“陈总监，我们……还是做同事比较好。”
　　陈昊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声音平静：“好。”
　　他站起身，拿起自己那杯未动的咖啡，转身离开。
　　小雨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咖啡厅的拐角，才缓缓松开攥得发疼的手指。
　　摄像机的屏幕上，还停留在她刚才假装检查的画面——那是一段文靖康复训练的影像，镜头角落里，陈昊的身影一闪而过，目光始终落在拍摄者的方向。
　　她轻轻按下了删除键。

　　咖啡厅的玻璃门轻轻合上，陈昊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小雨盯着那扇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边缘，直到冰凉的触感渗入指尖。她深吸一口气，低头看向摄像机屏幕——方才删除的画面提示框还悬在那里，光标停在【确认】键上，迟迟未按。
　　"……笨蛋。"她轻声骂自己，最终还是取消了操作。
　　窗外，一只麻雀落在窗台上，歪着头看了看她，又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医院的康复训练室里，文靖正尝试用右手握住一支笔。他的指尖微微发抖，笔杆在虎口处摇摇欲坠，最终"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刘姿站在他身后，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休息会儿？"
　　"再试一次。"文靖固执地又拿起笔，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刘姿没再劝阻，只是安静地陪着他。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一道道琴键。
　　"陈昊去找小雨了。"文靖突然说。
　　"嗯。"刘姿应了一声，"你觉得会顺利吗？"
　　文靖看着自己颤抖的右手，苦笑："比我的复健还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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