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信我的遗世倾爱

作者:乄杺与玥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离开


      原来错看天罚的不止商泷一人。

      阿祥殿,偌大的宫宇只余一人形单影只,站在檐下一待就是一日。他在殿中足足守了几日,终于见到陆惜叶的身影。

      “还不跟上来,要本君请你吗?”

      陆惜叶的声音从殿内传来,带着一贯的不耐烦。辛木梓抬头,正对上她回眸一瞥。那双凤眼里永远盛着三分讥诮七分冷傲,如同她腰间悬着的执念剑,美丽却伤人。

      此次前来,辛木梓是为了出南阳界的事情。

      辛木梓接到了可以自由出界的消息,心中并没有多少涟漪。是说调查忏家结界一事,只不过与他这样毫无灵力的废物来说,似乎与他并无干系。

      难得的机会,他想去一趟汀尧山。只是他出不了结界,请谁帮忙不是帮,况且,这般离开,应该让陆惜叶知道。

      “木梓见过……”

      话语未尽,直接被在窗口落座的陆惜叶打断,“此次历练乃历代南阳新弟子最后一个考核,是为铲除异心。”

      她抬眼,目光如刀, “先不说蒲阳无胆,你,本君并不担心。所以,少惹麻烦!”

      辛木梓嘴角浮起一丝苦笑。他当然明白这话的意思,一个连灵力都没有的废物,连被怀疑的资格都没有。殿内龙涎香的气息突然变得刺鼻,他垂眼盯着自己的衣角:“少君多虑了,此行,弟子另有私心。”

      陆惜叶目光落在他身上,似在审视。“你不准备去织阳界。”她语气平淡,料事如神。

      辛木梓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木梓想回趟蒲阳界。”他顿了顿,“弟子与织阳势力并无瓜葛,此去大概率也是无功而返,我想回辛周。”

      殿内一时寂静,只听得见窗外风吹细腻。陆惜叶眸色微沉,指尖一顿。

      “随你。”

      辛木梓深深一揖:“多谢少君成全。”

      腰的瞬间,一本精致的木策直直朝他袭来。辛木梓接住这烫手山芋,有些始料未及。

      “泰虚核,里面封了妖,以血为契,能为你用。”她最终冷冷道,“既已入了阿祥殿,就不可能风平浪静。如若死在那,莫怪本君未曾提醒。”

      殊熙殿

      凌谕召出洛水镜域的一刻,红光煞起,几乎同时,三人齐齐消失在原地。看着虚有虚无的接天灵焰,似乎陆惜叶表现得更震惊一些。

      “师父!”陆惜叶猛冲直撞,坠玉仙尊脸上的严肃不掩,却是看了一眼一旁心若止水的南途,不知读懂了什么,才疾步跟了上去。

      “师父!……南戚!”

      “滚出去!”一声厉喝破空而来,裹挟着凌厉灵光,将陆惜叶整个人掀飞出去。

      眼看事情闹大,南戚没空计较太多,他正了正身姿,看向凌谕的眼神中藏着深不可测的计量,“本尊可以放了芜青莲。但,你得留下。”

      赶来的坠玉仙尊广袖一展,堪堪接住踉跄倒退来的陆惜叶。片刻,南戚撤掉了结界,可能是因心绪不宁,陆惜叶甚至没注意到异象何时消失。

      殊熙殿的后院别有洞天,此刻只剩一地残花。她来时,凌谕席地坐在花树下,一旁静立着南戚。

      陆惜叶见到凌谕的第一眼,才明白原来看一个人也能有摄人心魄的感觉。她似乎与以往不太一样,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怪异,是她今日换了一身衣裳?一身接近天罚的赤色。

      分明不是,凌谕就似失了魂,周身灵息更是紊乱到近乎自毁。这种感觉很怪异,盯久些,陆惜叶又觉自己每一寸都浸在她的灵息之中,沉重压抑,不敢有任何反抗……

      陆惜叶突然意识到——天罚的真相,或许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

      “本尊说了,出去。”声音里凝着冰碴。

      陆惜叶非但没退,反而上前一步:“师父!方才那道红光——”

      “阵法反噬罢了。”南戚说完,高傲着神色从手中飞出一道玉简,啪的打在陆惜叶脚前,“泰虚核损耗凡人寿元,未查清卷轴,还敢擅自给他用!”

      南戚竟然知道她取走了泰虚核!可此时此刻,这话分明是幌子。陆惜叶咬住下唇,突然指向凌谕:“那她呢?她怎么是这副样子?”

      空气骤然凝固,南戚看到了凌谕那毫不相干的态度,脸色的自如褪去,威压如山倾泻。似是赌气,又或许还想再试探她的反应,“本尊的试验品罢了,叶儿很意外?”

      陆惜叶的睫毛几不可察的颤了颤,她当然不信这番说辞。南戚对凌谕的特殊,整个南阳界有目共睹。虽说确实不信南戚如此上心一个人,不过拿人试验一事不妥。

      陆惜叶还想再说什么,坠玉仙尊急忙按住陆惜叶肩膀:“少君,南戚既说了是反噬,当下之急需要静养才是。”

      出了殊熙殿,南途不再候着。陆惜叶急不可耐,“南戚那状态分明不对,仙尊为何不准我再问?”

      “得知真相了呢?少君准备如何?”坠玉仙尊深吸一口气,“南戚平日虽总是一副玩世不恭,可从来不会如此喜怒无常,根源在那个凌谕身上。”

      陆惜叶想了想,此话不可否认。“先不说人的事,刚刚那道天光分明不同寻常,我是害怕……南戚他会做什么。”

      “少君,先生也没管他。”

      这一言如醍醐灌顶,陆惜叶平息了所有固执。南途执掌诡伐,若真有大祸将至,他绝不会坐视不理。除非……一切可控,本就是他默许的。

      结界重新升起后,南戚的威仪瞬间崩塌。他直直的盯着凌谕许久,声音哑得不成调:“是不准备与本尊说话?”

      得不到回应,急得他冷笑一声,“只有小孩子赌气,才会拿沉默出气,凌谕,本尊等着你妥协。”

      人动,风起,洗劫一地残花,徒留一场悲剧。凌谕始终静坐,任凭落花堆满衣摆,仿佛要就此将她埋葬。

      一月有余并未等到她的妥协,倒是织阳界局势愈发暴乱。南戚原本打算也这样跟凌谕耗着,只是她越不理人,心中堵得越慌,直至一切压得他心力憔悴。

      他见到了凌谕周身失控四散的灵息,赤色腾起,又被绛蓝强行压下。灵力势均力敌,相互撕扯,损伤的却是主人的心力,她该是有多难受,才会压不住自己的灵力……

      再强留,就能毁了她。好恐怖的状态,杀人诛心,也就能用在对她上心的人身上,也就仗着南戚有心,对她有情。

      “本尊自问没有做什么,怎么遇我那般厌烦呢?”南戚单膝跪地,为她拂去停落睫毛的花瓣,对上的,依旧是那双空洞到近乎死寂的眼睛。“这般互相折磨,我也……”

      情之一字最蚀人心智。可当失望攒够,顿悟只需一瞬。

      南戚颓然垂首,对着凌谕跪着,以往高大的身姿,此刻却不及她的视线齐平。

      他们之间的缘分很深,许是前世有相欠。如今这样,连同此刻坠落的泪滴,也该还清了。

      “你……走吧。”

      凌谕真的走了。

      没有感激,亦无厌恶,只余那一如既往的疏淡。空荡荡的宫殿终于只剩下他一人,这本该是他所求的清净,可为何……

      南戚抬手探查体内灵息,又审视着充盈的精神力。既然决定放她离去,这东西也该处理了。上次失控是在与凌谕分别五六日后,或……那次只是一次意外?

      南戚维持着往日仪态,南阳无人知晓凌谕的离开,一切照常,可他在抄写经卷时屡屡走神。墨迹晕染了宣纸,他索性搁笔,望着殿外摇曳的红枫出神。

      一日,一日,再一日,殊熙殿终于热闹。

      坠玉仙尊的棋局铺得很大。落锦楼中那些所谓的美人,十有八九背后皆有势力盘根错节。既然七权樊能传消息出去,那么其他势力难免不会如法炮制。是时候该清理清理了。

      仙尊来时,南戚执笔,一旁候着一位端庄艳丽的女子,坠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南戚何时允这些杂碎在身旁伺候?

      南戚笑靥,倒是仙尊开了口才歇笔。

      坠玉仙尊携肃杀之气而来,却在看见南戚身侧侍立的女子时骤然蹙眉。“她是谁?”

      “坠玉姐姐怎有空到我这来?”

      南戚有意扯开话题,坠玉仙尊皱眉,“凌谕呢?”

      “她啊,死了。”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让殿内温度骤降。坠玉凝视南戚许久,良久,才将视线落在身旁的女子身上,“落锦楼混了奸细,若无意见,本尊处理。”

      “这些琐碎一直是姐姐负责,不必过本尊。”

      坠玉来殊熙殿也算频繁,可每一次对话都如这般疏离客套。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与南戚之间始终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待坠玉离去,那女子才颤巍巍从地上起身,退至一旁:“多……多谢天尊。”

      南戚唇角若有若无的一丝笑意,“七……”

      “十七诗。”女子连忙答话。

      “回去吧,让玉奴过来一趟。”

      次日,南戚把自己关进了天牢。再出现已是在三日后,那道身影不再清冷,浑身血迹的到了青颐堂。

      那是南戚第一次知道,原来杀欲亦可补足精神力。

      青颐堂的温泉氤氲着热气。南戚浸泡在水中,任由莹水莜莜为他清理身上的血迹。闭目养神之中,他突然将这件事联想到了商莫晗身上。

      毕竟这样的杀戮与五百年前师父的所作所为类似,难不成商莫晗也是因为这等隐疾才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若是这样,那自己会不会赴他的老路呢?

      莹水莜莜面色如常,仿佛看不见那些随着水流散开的血色,南戚来时,她总会把自己伪装得更成熟稳重些。

      “尊上,静心,灵息又紊乱了。”莹水莜莜轻声提醒,“比上次更严重。”

      南戚未睁眼,“能治吗?”

      “始终是治标不治本。”莹水莜莜犹豫了一下,“我跟您提过,所以,您该知道症结在哪。”

      南戚骤然睁眼,眸中闪过一丝戾气。莹水莜莜立刻跪伏在地,“尊上,目前来看,先前的缓和并非坏处,若执意戒断,恐适得其反。”

      “起来吧。”南戚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先退下吧。”

      他靠在池边,被莹水莜莜封在罐中的石镜灵息侵扰,微弱却顽固。转眸,窗台养了一束槐花,这里留了凌谕生活过的痕迹。原来戒一个人越是压抑,它就越强烈。

      这么几日,凌谕现在怎么样呢?她该是去找芜青莲,去了奕恒阁。只是奕恒阁眼下内乱,与忏家的矛盾也是岌岌可危,如此动乱,她会收到影响吗?她又是会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那时的她,还是凌谕吗?

      心思越来越乱,南戚很快就连强颜欢笑也有心无力了。

      “天尊。”莹水莜莜在门外轻唤,“坠玉仙尊到了。”

      水珠顺着发丝滴落,南戚已恢复往日威仪。坠玉立在窗前,转身时目光如刃:“你屠了天牢。”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南戚笑了笑,径自走到主位坐下,“是。”

      “不过将死之人,值得你亲自动手?”坠玉逼近,“你可知这样有损声誉?”

      “所以呢?”南戚抬眼看她,“仙尊这是要兴师问罪?”

      他唤的是仙尊,这个词很危险,倒是忘了,他们之间一直这般生疏。坠玉突然话锋一转:“凌谕真的死了?”

      南戚沉默了。

      “你撒谎了。”坠玉仙尊眼眸一转,失望透顶,“原来真的是因为她!”

      南戚指尖一颤,并未反驳,轻描淡写一句:“无事。”

      “南戚。”坠玉突然直呼其名,“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南戚沉眸,“本尊承认今日之事不妥,坠玉姐姐放心,会处理好。”

      坠玉盯着他的眼睛,“你现在的状态太糟糕了。本尊会封锁一切消息,南戚,别自甘堕落,杀欲很危险,最终会彻底摧毁你的神志。”

      坠玉走后,南戚却并不着急离开青颐堂,待青颐堂重归寂静,“本尊记得,有一法,可抑制本尊的情绪?”

      莹水莜莜稍稍一愣,当即明白南戚所指。当年她师父迫不得已只得封了南戚的七情六欲,可此法不是被他自己严禁了吗!“先前仙尊不准师父多言,所以尊上应当不知,此法耗灵,更损忆。”

      “无妨。”南戚显然已经有所打算,“另外,本尊要出一趟南阳,若仙尊问起,就说本尊闭关静养。”

      莹水莜莜很不理解南戚为何总这般抗拒她,有些为坠玉抱不平道:“仙尊也算为尊上操碎了心,尊上怎么可以……”

      “本尊知道。”南戚不准她多言,莹水莜莜便也识趣的不再多问,默默准备起来所需针灸。
    插入书签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9373515/95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