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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困局蜚语恶中伤
“那真是你!”庞焱挺高兴。
“知道是我,”岑滢给他个白眼,“还说不喜欢喝粥了......”
庞焱当时这么说,是不想让她回来。怕自己误判认错人,专门又让霍庆电话点对点提醒。不知霍庆是怎么说的,提醒得很有效果。
“男人谁喜欢喝粥!”庞焱义正词严,“我只喝你亲手煮的,你不在,当然就不喜欢了。”
岑滢“啧”。
油嘴滑舌!
“你当时是不是心有不甘的感觉?” 庞焱满脸期待。
岑滢:“……”
“滚。”
庞焱顺势拉过她的手,瞅着那只细白无名指上的粉彩钻戒,感叹:“那天我们去珠宝店,曼姐说怎么都得买个戒指才像样,干脆就给你选了一个。麦麦说你太素了,得配个这样的戒指,才能彰显‘低调奢华’,真好看!”
说到戒指,岑滢想起那张便签,当时的心惊肉跳记忆犹新,“你给我留‘如果下次见,我不记得你’,是什么意思?”
庞焱脸沉了一下,接着带了点笑说:“因为当时听说,有人被金垚把头打坏了,还把脸毁了丢在大街上......那天金垚想把我灌醉,结果他自己也喝了不少,我送他回房间......然后我就把他打了。我把他打得鼻青脸肿,我就问他怎么把你陷害成那样的,没想到他还挺得瑟,你看到那个视频了吧?回来我觉得,等他酒醒,我死定了,就去给你留了个口信……没什么,都过去了。”
可能是庞焱的口气过于轻松,整件事听起来有种滑稽感。岑滢却能体会到当时那种恐怖,说话的人其实快吓死了,现在说起来还有余怕。
这种反应和某些事后的反应实在相差千里,岑滢不禁自我怀疑:“霍庆说你们打了一架......我还以为——”
庞焱看着被“以为”卡住的人等了几秒,领悟到他女朋友的“以为”是个什么意思,偏头笑得满脸写着“你那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岑滢自己都没意识到地松了口气,赶紧转了个话题,“麦麦她真是......厉雅南?”
庞焱脸上笑意未消,“准确说,应该叫‘沐雅南’,她不喜欢自己姓厉,改了跟她母亲的姓。‘乔麦’这个名字,是曼姐不想她被人关注,弄了一个自己外甥女的对外身份。”
知道岑滢还要问,庞焱继续说:“她母亲和金垚过世的母亲其实是表姐妹,和樊总家也沾亲戚,所以我说她才是我老板。她和金垚小时候一起玩过,分开很多年,不说名字,互相都认不出来了。”
“所以你利用她打掩护,麦麦不介意?”
“这哪是我一个人的事,这是大家的事。”
岑滢明白,金垚动了这个行业很多人的蛋糕。
“麦麦两年就恢复了语言,还把自己减得就剩一半,一定吃了很多苦......”岑滢感同身受。
“是啊,我也没想到小姑娘爆发起来对自己这么狠,也是多亏靳妍陪着她。”
靳妍这个人,岑滢只在当初拍《致创造我的神明》的时候见过,印象却非常深。她是南城影视派来的监制,也就二十二三岁,短发灵利,穿着打扮、说话行事酷得起飞,却又头脑清醒,办事利落。
“她们不是在剧组一起健身嘛!”庞焱接着说:“健着健着,发现小时候竟然一起玩过,也是沾亲带故的。”
岑滢就知道,这是个金钥匙加技能满点的顶级人类哪。
“外界对金垚是有一些传言,”庞焱突然说:“但他这个人其实还……挺——”
他顿了一下:“复杂的。”
作为曾经的编剧,岑滢对“复杂”这两个字很敏感。等着听怎么复杂法,却听见庞焱说:“你知道那天阎王爷劝我,说让我当判官一起发财,都快把我留下了!我就跟他讲,人间等我那个人特别痴情,搞不好会跳楼殉情。”
岑滢:“……”
这人是脑子被打坏了吧,思维这么跳跃 。
庞焱又说:“解约官司一开始我就知道打不赢,你知道为什么要打吗?因为我让他也尝尝被诬陷的滋味。我背刺了他,他还我两颗子弹,我不欠他了,我们扯平了。”
诬陷……
岑滢有一点懵,因为她理解这话的意思是,“压榨门”其实子虚乌有,抛开恩怨来说,金垚对她男朋友还不错。
有一点感动,因为他把别人加诸于她身上的,还给了那个人。
还有一点不安,因为她男朋友居然觉得亏欠,居然对送他进鬼门关的人说扯平了。
正想着,安保敲门怼进来两个半人。岑滢一转头,就见王海珠和黎娜惊在门口。
“岑滢姐,你回来了!”王海珠一跃,蹦到她面前。
体型好似更圆了,岑滢惊叹:咋这么轻盈。
黎娜牵着个戴老虎帽的小人,对岑滢笑笑,有些腼腆。小人儿看见生人,一溜躲到黎娜腿后面。
“不是说自己是大老虎吗?大老虎还怕人啊?”他妈妈摇摇他。
大老虎从黎娜腿后探出一个头:“嗷!”,露出没长齐的牙。
“不是让你们别来吗,”庞焱对王海珠说:“你儿子呢?”
“杨竹带着呢!”
岑滢震惊了,这才多久,大家都猪羊满圈啦?
是她以为的那个杨竹吗?岑滢用眼神问庞焱,庞焱点头。
“宝宝多大了?”岑滢看着小脑虎问。
“三岁多了。”他妈妈替他答。
“我家的六个月!”王海珠抢答,“岑滢姐,我是不是又肥了一圈?以前那个总说我强悍,那是因为他太弱!我才强悍。现在这个什么都做得好,哪用我强悍。”
岑滢哈哈笑,问:“你哥呢?”
“走廊上蹲着呢……他不敢进来,怕庞焱哥骂他。”
岑滢歪头看庞焱,庞先生,什么情况……
“黎娜,你去叫他进来。”庞焱说。
王海珠看黎娜出去了,凑近岑滢:“我哥自作主张跟黎娜领了证,被庞焱哥骂了一顿,说为了他的破事,弄得你们吵架,他们俩倒成没事儿人了,绝交了。”
岑滢转头求证另一个当事人,就见庞焱阴沉个脸。
“你哥那毛肚脑子,我那是为了保护他,怕他被牵连报复,他懂不懂?”
王海珠替她哥回答:“他不是毛肚脑子,他是猪肠脑子。”又悄悄向岑滢告密:“黎娜看准我哥没出人头地的德行,没算到庞焱哥能带他出人头地,不过我哥也不像话。”
说着梁子衿进来了,看见岑滢,仰天长叹:“你可算回来了,求求你,可别再走了!”
岑滢乐了,想跟他说庞焱刚刚说的话,黎娜把她拉到一边,低头憋了一阵,才抬头说:“谢谢你!”
岑滢明白她的意思,没看她,对着小脑虎说:“孩子是无辜的。”
“你特别看不起我吧……”黎娜低声说。
“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也有必须自己承担的后果。”
小老虎跑过来,岑滢蹲下身,望着他,这眼睛、嘴唇,活脱脱一个小梁子衿。
“小老虎,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老虎不说话,眼珠骨碌转望着她。
“他不会说话,只会叫妈妈、爸爸。那晚上我们都喝了酒……这可能就是你说的,我必须自己承担的后果……”黎娜说。
岑滢拄着膝盖慢慢站起来,看她一眼,轻叹:“我没经历过你的人生,没权力评判你的对错。”
“换药了。”护士推着车进来。
王海珠和黎娜带着小老虎出去了。岑滢回到庞焱身边,看梁子衿,眼圈通红。
“你这住三回院,前两回我都陪着,这回我肯定得来!有什么我们一起抗啊!你干嘛不理我,我真以为你不在乎那么多年的兄弟感情了。”
庞焱扎心:“认识你之前我也住过一回。说你扛,你扛得住吗?你有老婆,还有孩子。”
梁子衿低头叹气,眼圈更红了。
饶是有心理准备,护士打开纱布露出伤口,岑滢还是惊吓过度一抖,轻轻“啊”了一声——那伤口实在是……比鬼屋还可怖……因为它是真的。
庞焱疼得一头汗,牙齿紧咬,听见岑滢的惊吓声,忽然像个调皮吓人的小男生望着她得逞地笑。
待探病众人和护士一走,庞大明星又换上了另一副嘴脸:“哎哟,刚才换药疼死我了。”
“换完了已经……”
“刚才你不知道多疼!”
“庞老师不是很坚强嘛,一声不吭!”
“那不是有外人在吗?我不能让梁子衿那小子看扁了,还有那小护士!”
“庞老师真不容易。”
庞焱撅了一下嘴:“奖励。”
*
庞焱在医院吃吃睡睡一个月,净安医院之外大事一件接一件。一时柳暗花明,一时又峰回无路。
遇袭第二天,乔曼召开记者会,声泪控诉。
“站在这里我很难保持平静——昨天,庞焱还站在华辰奖的领奖台上,接受大家的祝贺。今天,他却躺在ICU里,生死垂危。枪击现场,你们都亲眼目睹。这不是意外,也不是普通的治安事件,是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践踏国法,用最凶残的手段想要置他于死地。
“庞焱不是什么惹是生非的人,入行这么多年,唯一的‘脾气’就是不肯妥协——不肯对粗制滥造的内容妥协,不肯对违背原则的要求妥协,更不肯向那些拿着‘规则’当幌子、行龌龊事的人低头。我不敢说他得罪了谁,毕竟有些人的能量大到我们普通人望尘莫及,大到可以把黑手伸到光天化日之下,用这样卑劣、恐怖的方式‘解决问题’。
“当一个靠努力和才华立足的普通人,仅仅因为说了几句真话就面临生命威胁时,我们身处的环境还有多少安全感?今天躺在病床上的是他,明天可能就是任何一个不肯低头的从业者,后天,可能就是我们每个人身边的正义和公道!
“我们相信司法的公正,也恳请相关部门能彻查到底,不仅要抓住开枪的人,更要挖出背后操纵一切的黑手,还庞焱一个公道,还公众一个真相,也给所有坚守底线的人一个交代。我不信这世上的光,照不进那些藏污纳垢的角落!”
舆论铺天盖地要求严惩凶手,大批粉丝涌到金旗官博下指责。金旗出来辟谣,说金旗清者自清,再不适可而止,将追究法律责任。
三天后,现场庞焱扶的那个女孩,粉丝找到了她的微博,发现是个职业粉丝。女孩受不了舆论压力,出来说她知道的都交待给警察了。有人让她假装摔倒,让庞焱来扶她,然后有人拍照,任务完成。她以为是艺人公司做形象宣传的安排,没想到是配合杀人,很后悔。
舆论的愤怒潮水般投向假摔者和昏迷的嫌疑人。有人在医院门口喊话不要给嫌疑人治疗。有人说嫌疑人是个精神病人。有人说是报复社会的杀人狂,只怪庞焱运气不好。简直是牛鬼蛇神,群魔乱舞。
岑滢担忧,过度关注会让这两个人成为替罪羊,正合了金垚的意。也或许正是他在网络背后兴风作浪,转移注意力。
庞焱出行都有保镖,凶手近不了身,只有利用庞焱对粉丝的关心。可枪击不用近身,所以她的作用是让庞焱停下来吗?那个带长刀去现场的嫌疑人真是凶手吗?岑滢琢磨。
唯一能确定的,假摔的女孩是金垚的一个木偶。木偶身后没有线。
半个月后,医院昏迷的嫌疑人终于醒了。这个人是个赌徒,说自己半夜从地下赌场出来,有人给他二十万让他杀人。那个人带着变声器,丢给他五万,让他事成到网吧侧面巷子的垃圾箱下面取尾款,他不知道对方是谁。
庞焱有保镖围着,他跟了几次无法下手,于是想办法找了个职业粉丝假摔,好趁机刺杀庞焱。没想到还没动手,枪响了,他自己也说不清怎么回事。
这人身上没搜到枪。意思就是说,当时现场很大可能还有另外一个凶手。
所以,金垚雇了两拨人。
好消息是,一个月后,经过细致排查现场视频,网友接力,凶手在网吧被警察抓获,也找到了拆散丢在城郊河里的手枪零件。
庞焱已经出院在家,岑滢告诉他这个喜讯,受害者却说:“估计没什么有用线索,金垚狡猾得很。”
果然,这个人也不知道是谁雇的他,费用和枪放在一个垃圾桶下面,情况和上个一样,又是金垚的一个提线木偶。那天他躲在出口附近的一个楼顶上,因为有保镖围着庞焱,一直无法瞄准。好不容易瞄准开枪,正好庞焱蹲下去拉那个摔倒的粉丝,他于是连发第二枪。看到庞焱倒了,想着事成了,就跑了。
岑滢有点蔫了,就算都是马前卒,一路打败小怪兽,大BOSS也该现身了吧。
庞焱却笑道:“金垚应该是先找了提刀的那个,等得不耐烦,又找了后面这个人,还给了他枪。没想到,两拨人撞在同一天,看来那天机会确实难得……他要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会怎么想……”
岑滢气啊,他居然觉得好笑!坏人怎么想比他的命重要吗?
“金垚是个怎么样的人?”岑滢问。
庞焱似乎失神了几秒,笑答:“一半天使,一半魔鬼。”
岑滢被“天使”这两个字呕到了。
涉案的抓了三个,却没有一个能指证金垚。看起来线索很多,其实都没用。《笑忘城》的案子,岑滢第一次见识到金垚这个人的可怕。这是第二次。
上一次靠庞焱冒险才拿到证据,这次他们能靠什么…… 金垚敢铤而走险,必定已经做好准备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
好像一切又回到当初《笑忘城》的案子,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却找不到证据,无可奈何,茫茫让岑滢有些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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