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绿豆和西瓜

　　“我都提前打过电话了，”阮一说话的语气也软了几分“妈，我昨天上火车的时候都说直接回家，我爸在电话里头可说了要来铺子里看看，我可是听见了。”
　　“行行，你听见了，”刘幺妹妈妈还是那美做什么事儿还是那么爽朗利索“我问你，”阮一知道妈妈想问什么，年根儿了还要几百箱苹果这件事儿本来就不正常，阮长青爸爸和刘幺妹妈妈不问才不正常“你们年后元宵节的货备齐了吗？”刘幺妹妈妈这是已经把她和高姐当成合伙开店的了。
　　“这？”阮一没想到妈妈会问这样的问题，她看着一直瞅着自己的刘幺妹心虚了“准备好了。”这四个字有些敷衍。
　　“信你个鬼！”刘幺妹那双眼早已经炼成火眼金睛了，不用多瞅阮一一眼就知道这孩子没说句实话“妈问你，你出了多少钱？”
　　面对一个又一个问题阮一有些招架不住“妈，”阮一准备摊牌“我不想撒谎，您是想让我说实话还是说糊弄人的话？”
　　“从你嘴里说出来谁知道是真是假？”刘幺妹看着阮一那沉不住气的样子直接转身找个箱子靠着。
　　“妈~”阮一撒娇也没用。
　　“别来这一套，”刘幺妹这一年肯定是赚到钱钱了要不然今年也不会这么硬气“说说你出了多少钱？”
　　“一份没出，”阮一说出来这话刘幺妹是不相信的“你看，我就知道是这表情，”阮一也把自己妈那表情猜透了“听我把话说完，”阮一跟着刘幺妹妈妈学，她也找个箱子靠着“前几天的苹果都是现结，”阮一说着笑了起来“大过年的大家心里都舒畅些，再说了从咱们家到高姐那铺子也就是十三四个小时的路程，一个师傅赶一趟的活儿，这么点东西还能压款呀。”
　　“你就没想过从附近的仓库调货？”刘幺妹说着又从灶衣兜里摸出几个西瓜子“那价格不是更合适？”
　　“不低，”阮一这才开始进入正题，她这时候也才开始一本正经起来“高姐问过了，那边市场上的人太不地道，一百多箱水果还是按照零买的价格，这不算还要我们自己去拉货，”阮一说着说着就来气“都是要等一天，能等一天我们当然要找一个性价比更高的货源。。。”阮一说到这儿还故意看着刘幺妹妈妈顿了一下，那得意的小眼神儿真是欠揍“互惠互利，”阮一看着刘幺妹妈妈那眼神儿都不一样了“我知道，我爸租了个大仓库，”阮一也厚着脸皮继续问道“那咱们还有多少存货？”
　　“我那儿知道，”刘幺妹妈妈说着又伸手从灶衣兜里摸出几个瓜子儿来磕，只不过这次是南瓜子“问你爸去。”
　　“行行行，”阮一不在追着刘幺妹妈妈问只是这回她伸手朝着妈妈那灶衣兜里摸去，她也想吃瓜子儿“问我爸，问我。。。爸，”阮一手还没抻到刘幺妹面前就被刘幺妹伸手给拍了回去“其实我们也要不了多少，毕竟年前才刚开张，”阮一还学会拿捏分寸了，这母女之间的互动也挺有些意思，阮一想吃瓜子儿可刘幺妹就是不给，她不给不说还一副老神在在的播着瓜子皮儿让阮一看着她吃，这不是明摆着馋阮一的吗“没有那么大的销货量，”阮一说着又伸手“和咱们家这铺子没法比，没法比。”阮一这么说着才得到刘幺妹妈妈一小撮西瓜子儿，阮一看了看手心里的是几个瓜子仁。
　　阮一再想说什么刘幺妹不耐烦的伸手拉一拉把身后的编织袋，那里面都是瓜子儿“想吃？自己拿去。”做妈妈的就是做妈妈的，一个眼神儿阮一就知道是不是阴转晴了。
　　“嘿嘿嘿。。。”阮一抓一把瓜子儿出来还伸手分给刘幺妹妈妈一半“妈，来，给你，”阮一说着另一只手也抻出来，要分一半给妈妈吃。
　　“不吃了，上火。”刘幺妹妈妈还傲娇起来了“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在火车站吃好了，牛奶面包还有两个煎饺，吃的饱。”阮一说着把手里的瓜子儿又倒进编制袋儿里一大部分“我现在就想喝胡辣汤吃水煎包油馍头。”
　　“吃呀，”刘幺妹妈妈看着铺子外的空地又想向外走去“又没人拦着你。”
　　“等我爸呀，”阮一说着把手里的瓜子儿全部放进编织袋里，这会儿手上的瓜子儿也不香了“这两分钟过了吧，我爸啥时候回来呀？”
　　说气阮长青刘幺妹妈妈那揣在灶衣兜里的双手又拿了出来，她有事情要交代阮一“阮一，”刘幺妹妈妈收了身上刚才那些散漫“等会儿你爸爸回来了你注意点儿，有啥话好好说，别说不了两句就开始吵，大过年的有什么可吵的？”
　　“我和我爸啥时候没好好说话了？”阮一看着一脸认真的刘幺妹妈妈忍不住的笑了“大过年的都好好说话。”吵架这事儿是部分过年不过年。
　　“你爸肯定会问你，这一年在外面儿怎么样了？你和谁一起开的铺子？你们新铺子怎么样？”刘幺妹提前提醒阮一。
　　这不是正常的问答流程吗？阮一没怎么放在心上“妈，”阮一仗着自己身高优势双手拍在老妈的肩膀上让她放心“放心，你闺女还没有呼风唤雨那本事，刚起步，急不得，慢慢来。”
　　“妈问你，”刘幺妹妈妈看着阮一那不当一回事的模样又认真问他“你手里现在有多少钱？”
　　“没多少钱，”阮一在铺子里和刘幺妹妈妈刚聊到钱的问题阮长青爸爸就从外面进来了“我那几个子儿您又不是不知道。”阮一见到穿着羽绒服进来的阮长青爸爸立马禁声。
　　阮长青见到女儿回来并没有太多的情绪，也许是因为平常阮一打电话打的多也许是因为前几天刚聊过，总之阮长青见到女儿后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那感觉就像孩子回来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儿了。
　　阮一看到阮长青爸爸那静默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这刚回来就要接受爸妈的双重拷问吗？“爸？”阮一这主动出击“忙好了吗？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回来了，”阮长青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胳膊窝下面还夹着一个小皮包，外面风大屋里阴冷他进了铺子还忍不住的跺跺脚。
　　“回来了。”阮一和阮长青爸爸的对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这么简洁起来。
　　阮长青看了眼铺子里的摆设又看看一边儿站着的媳妇儿这才从兜里掏出一个搬砖似的红布包，里面应该是人民币“老六家的，租仓库钱。”刘幺妹妈妈也不多说接过那一沓钱数了起来“平昌家的，要到十五以后了。”
　　刘幺妹数着手里的钱没怎么搭理他，阮一看着自己爸妈之间这微妙的关系忍不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感觉似乎不是很好。
　　“请开机，”是验钞机的声音“一百九十五。。。”验钞机的声音还没说说完刘幺妹妈妈就开口了“不是说好的两万吗？一这张嘴一闭口的就少了五百？”
　　“这不是过年吗，给孩子们压岁钱。”阮长春也有些不好意思。
　　“你大方，”刘幺妹心里不舒服嘴上说话也沉闷起来“阮一在家这么多年我怎么没见他给孩子一毛钱的压岁钱？”
　　“这不是孩子大了嘛。”阮长青爸爸这件事儿在媳妇儿面前真不好开口，这笔钱是之前说好的，这到了关口了那也不能说少就少的。
　　“他们家那小的还隔着辈分呢。”刘幺妹妈妈总有话怼回去“阮长青，你算好了，你是孝敬小辈儿去了，说不不好听的，那是孙子辈。”
　　“大过年的少说几句。”阮长青说着给一边站着的阮一使眼色让阮一这个贴心小棉袄给刘幺妹妈妈降降火。
　　“嗯，”阮一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们长辈之间生意上的往来她也插不上话呀“是呀，过年的嘛，开心最重要了，”阮一尴尬的找话题聊“我回来前就约了去美容店做美容，爸，”阮一收到信息赶紧给阮长青爸爸使眼色“赶紧带我妈一起去，这大过年的，提前预约的人可多了。”
　　“阮一，”阮一成功的把爸妈的注意力引到了自己身上“你上次说你小校区门口美容店办的卡打几折？我怎么给你三姨买面霜的时候那么贵？六百多一瓶？”
　　“这。。。这。。。”这要阮一怎么说？阮一看着还在火气上的刘幺妹妈妈赶紧问“妈，你都谁说那面霜好用了？”阮一着急了，这要是多几个人那她几千块钱不就飞出去了吗？
　　“你还当你妈傻呀？”刘幺妹妈妈很生气“没一个让人省心。”刘幺妹妈妈说着把那沓子钱收好“还打折后便宜，我看呀那老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嗯，”这时候的阮一赶紧站好队“我也感觉出来了。”
　　“那你还去？”刘幺妹妈妈身上的火气彻底转移到阮一这可怜的孩子身上“你傻呀？”
　　“妈，那不是离家近又方便嘛，”阮一说着说着委屈起来了“还有好多产品没用呢，要是浪费了多可惜。”说到不浪费刘幺妹妈妈心里才好受些，阮一会意赶紧给爸爸使眼色“爸~”阮一想回去，赶紧回去，现在的情况对她很不利，这又是打折又是降价的，这自己人忽悠自己人的事儿她真不好意思再多提了。
　　“你的事儿一会儿说。”阮长青爸爸说着拿着手里的车钥匙往外走。
　　“妈~”不会吧，阮一求助，这会儿她煎熬的很“我还有什么事儿？”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阮一想逃也跳不掉，与其这样还不如一股脑儿全来的干脆。
　　阮长春走两步又转身问阮一“你和朋友合伙开店，和谁开？在哪儿开？人怎么样？钱哪儿来的？”开店真有那么简单都去开店挣钱去了。
　　阮一没想到爸爸会问她这事儿，她看了看一边假装忙碌的刘幺妹妈妈抿抿嘴心一横说了瞎话“之前存了一些，又向银行贷了十万。”
　　这是阮一在回来前就打好的草稿，虽然她现在说出来一阵心虚但是总比实话实说要强的多吧，要是她说她没出一分钱，家里人肯定不相信，到时候又是无休止的追问，与其那样还不如提前掌握话语权。
　　“之前存了多少？”阮长青爸爸又追问。
　　“也没多少，爸，”阮一开始撒娇，虽然她知道撒娇是没用的但是还是把自己相对娇柔的一面在家人面前表现出来“你知道的，我刚毕业也没存住钱，是不是，现在都是勒紧裤腰带。。。”
　　“你说说，你们开店一年房租多少？”阮长青爸爸知道从阮一这儿也问不出什么来干脆换一个问题。
　　阮一知道自己爸妈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手，这一年房租销售流水能赚多少她不用说多爸妈也能估算个大差不差。
　　“高姐自己家的铺子。”阮一这说的可是实话。
　　“高姐？”阮长青爸爸和刘幺妹妈妈都知道高姐“他们家到底是做什么的？”
　　“五金电器照明，金银珠宝，”阮一说着开始给爸爸妈妈一一罗列“这些是明面上的我知道的她们家的产业，不知道的那些就不清楚了。”
　　“你呀你，”阮长青爸爸看着阮一那傻乎乎的样子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小心些，总归是没错的。”阮长青爸爸似乎对阮一这回答很不满意“人家怎么就看上你了？要拉着你入伙儿？”
　　“我手里有资源，她手里有门面铺子，”阮一分析过她和高姐她们之间各自优势“咱们家再怎么说也经营了这么多年了，货源什么的总比她新开发的要好的多，她就是拿来主义，简单粗暴，能赚钱就行。”
　　“你就不多长个脑子。”阮长青爸爸有些气，不知道这孩子这股子傻气是哪里来的。
　　“爸！”阮一就不喜欢阮长青和刘幺妹妈妈这么说她没脑子，很不喜欢很不喜欢，不喜欢到一听见这几个字就来了厌烦的气势“我要是没脑子也不会从咱们家里调货！”
　　“你从咱们家里调货算什么？”阮长青还生气，一边的刘幺妹伸手拦住他“证明你自己？你要是有本事还需要证明？”
　　“妈，”阮一气的不想说话可看着自己爸妈这样儿又想解释“您女儿怎么会吃亏呢？您女儿不会吃亏！我能解决问题就是有本事，要是不想聊天咱们可以不聊，咱们都少说几句也能过个好年。”
　　“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就是怕你吃亏，这才让你都留个心眼儿。”刘幺妹妈妈说着也把身上的灶衣脱了拎起一边的手提包准备回去“你们认识多长时间？这四五十万说没就没，这不是个小数目。”刘幺妹妈妈就是不放心拉着阮一翻来覆去的几句话里都是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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