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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大了会吃醋了
……当初聘下姜氏,当真对了么……
澄信深深犹疑,饭桌上盯了瑗珂,一会儿眉毛都拧起来。瑗珂不知公爹何意,半晌没敢动,脸颊烧得滚烫。
潇池、昭江各怀心事倒不觉察,瑗珂愈觉尴尬,正没下处,澄信忽又转了眸光,微笑为昭江夹一箸春笋。
早膳惨惨淡淡地罢了,几人各自散去。瑗珂孑孑而行,潇池隔两三步跟在后头。进了门,瑗珂往妆镜前坐了,拾起剪子摆弄几张红纸。
潇池后脚跟进来。停了一刻,慢慢挨在瑗珂身前。
瑗珂不理他。哪里剪成个甚么,一会儿倒弄坏几张红纸,瑗珂赌气将剪子搁开了。
潇池仍在前头,低着头,手握在袖子里。瑗珂瞧了便气不打一处来:
“白杵着作甚么!有话就说,难道我吃了你!”
潇池头更低了,忍耐着泪意。瑗珂又悔了,声音又放低些:
“行了,没人怪你。我现下不想说这个,你自去罢,我困了,要睡觉。”说罢就往里间睡在床上。
见瑗珂不理,潇池不敢追,立在当地没了主张。
瑗珂向里睡着,半天不闻脚步响,晓得小冤家仍在。也不闻个动静,瑗珂愈想愈委屈,伏枕滴下泪来。
潇池也落一回眼泪,胡乱拿袖子抹着,向瑗珂道:“昨夜的事,我不该恁的跑出去,将姐姐抛在这里。……潇池错了。”
瑗珂立刻酸了眼睛,咬着帕子不理他。潇池见床上没动静,还道:
“好姐姐,小池错了!姐姐打我骂我都好,小池错了!”说着抽泣起来。
瑗珂一下翻身对了潇池:“我说了我不想听罢?你怎么不听人话呢!”
潇池愈哭大声,连声道歉,瑗珂急得也哭:
“多大人了!孩子似的!你是道歉还是撒娇来的!难道还要我哄你么!”说着愈发委屈,放声啼哭。两人相对悲泣,孩童一般。
小辰跑着回去澄信那儿,拢手贴耳对澄信一阵唧咕。澄信听得直瞪眼,可怎么好,垂髫小儿一般。
毕竟是儿辈房/中/事,他哪里能够劝。
这几日澄信总惦记着这事,榣馆种种竟不大问,只凭柳官儿处置。伶人们得了空,倒几分悠闲起来。
潇池这事,虽说五房人人皆知,到底池儿只说与了昭江,并不曾向澄信提起。为全潇池体面,澄信一直不曾戳破这层窗户纸。他犹豫数回是否同家主说,末了还是罢了。
昭江近来苦读医书,甚而要柳官儿去打听民间的法子。柳官儿没奈何去了半日,回来红着面孔僵了喉咙:“都说,没法子。真到动情处自然就好了。”一句倒将昭江说怔了。
父子二人攒了许多开解的话,无人处说与潇池。潇池总听得流泪,到底听进几成,究竟也不晓得。磕磕绊绊又两个月,已是盛夏。
这一日,大房肖氏(参商的妻子、纯仁儿媳妇)恰从扬州母家得了些樱桃、鲥鱼并新鲜莲藕,自思独食无趣,便请婆母及诸房女眷园中消夏。
周氏听了却劝:肖盐政疼姑娘,送些家乡物产。家中妯娌多,请了一班长辈,小辈儿们还得自在吃喝么?这些东西虽说难得,也不过年年这样。她们有了年纪,吃也罢、不吃也罢,倒是几个小辈儿好生顽一日,也算见了长辈的情儿。
肖氏听了,便留几筐往各房长辈处送了,剩下的命厨子依扬州的法子收拾了,往园里就着藕花摆了几桌席面,请姑娘、少奶奶们消夏。
正是暑日,荷风清凉,鹿官儿们隔水唱着【帘卷残荷水殿风】,水阁里小妯娌们蝉纱褙子下只缠了主腰,将披风、袄子都省去了,露着两段雪臂。
席上指节粗细的嫩藕秧拿甜醋、香油拌了搁在荷花瓣里,鲥鱼扣在荷叶里,暑日讲究吃鸭子,肖氏母家打发来的厨子熬夜做了几瓮三套鸭,席到一半呈上来,热腾腾现从中间割开,请奶奶们尝三禽煨的鲜汤。
说不尽一日逸兴酣畅,至月升方散。瑗珂媚眼半垂,搭着浣浣肩膀被扶回去。潇池灯下仍在读书,见着瑗珂倒一怔。
瑗珂大红主腰外只系一件薄如蝉翼的银纱褙子,腰掐得细细的,腮上一片娇粉。潇池望妻子一回,没说甚么,低下头来。
瑗珂有了酒,瞧他样子便生气,推开浣浣嗔道:“你瞧甚么!我饮姐姐的酒,坏你的规矩么?”
潇池听得一滞,搁下手中卷册。“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瞅甚么?我不好看?给你丢人了?”她当真醉了,踉踉跄跄往潇池那边走,浣浣跟着要扶,潇池接住了,打发浣浣下去。
瑗珂臂膀被潇池捞着,身子依着他,潇池立时觉着一股酒气,提眉笑了。
瑗珂醉眼半垂,手还推着潇池,“没福气的小瞎子,大美人在你怀里你不要。从前在家,叔父都不敢正眼瞧我……”她抬头眄了潇池,“叔父一见我便要脸红。除去爹爹人人都红!你不喜欢我,喜欢甚么样的小妖精!”
潇池红着脸别过头去,瑗珂还盯了他,一会儿呵呵笑起来。“我说罢,你也红了。”
潇池无奈,捞她腋下道:“你醉了,我扶你歇着。”
瑗珂不肯,左右甩着臂膀,“我不睡!你躲我呢!睡甚么睡,又是奴家一个人,好没意思!”
潇池脚下一滞,瑗珂被他掣住,一头歪在他怀里,手上还捶了他。“欢喜我……为甚么不喜欢我,你喜欢我……”
潇池背慢慢绷得直了,低头对了瑗珂,语调深沉:
“那么姐姐呢?喜欢我?还是宁昶公子?或者,都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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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修文的吐槽:
之前不是写了一大段去给申爷上坟的事嘛~嘿,我还以为自己很奇怪,后来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史同女”……上坟啥的都是基操……
多的就是给李白带酒的、去北邙山上坟的,我这实在不算什么,就是申爷一直不是热圈,所以可能以前给他上坟的人还不多。哈哈哈哈 不知道张江陵的坟头热闹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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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南直回来啦~话说上次作话说到我要去一个地方,不过因为不太自信能否成功成行,那时候不敢说。现在可以说了~
其实,众所周知(谁知道你……),宋家老太爷的原型是大明首辅申时行申先生,宋家家班的原型自然也就是申家班。我这次去了苏州,去了申先生的墓园。
作话太长招人讨厌,大家不想看就屏蔽啊~今天就容唠唠嗑、说说废话吧。
我写文的时间(对我来说)不算长,当然,也非常非常低产。要按一般的更新速度我早该写几百万字了。但是说实话,目前的状况已经是我的最快速度了(qbq,我是说真的……)
我的文是有目共睹的小众,个人认为,也算相当的腌渍入味。其实如此强调这种“话本味”和“江南味”,原因是我写文的根本动力之一就是想家,想念江南,我想江南想得要死。
喜欢、想念江南的文人审美,园林、书画、淮扬菜、昆曲,没有一样不想念,怀着一种满足自己旧梦的愿望,我努力把文章写成一幅幅旧江南的画卷。我希望有耐心打开它的人,都会收获一场江南烟霞中的春/梦。
我在编织这场春/梦的过程中,我链接、观察到了许多我从前并不那么深入地了解的东西,我的文渐渐成为一种我自己完全不觉得自己能够驾驭,每天靠祈祷码字的东西。
我彷徨地、诚惶诚恐地、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链接到了那个叫作“文脉”的东西。此物之重,我日夜惶恐,但也觉荣幸之至。
我身上好像被附了一口晚明士大夫的叹息,他们要借我的口叹出来,一口长长的太息。
我借了申先生身份背景、借了申家班的名气。我学着像刘和平老师一样写文前给申先生的像点香。然后看着那张容像,我忽然就很想去他的墓前看一看。
后来我去了。据说他的墓园是苏州现存规模最大的,但在某个时期也被破坏得不轻,后来又恢复重建了。地方在旺山,背后很美的山峦,前面很美的湖。
那地方被立为了文物保护单位,但并不是景点。门是封起来的,三个门洞的门楼,里面是赑屃背的巨大的黑色的碑,上面写着一长串他的抬头,很气派,再往里大约是一个享殿,在向里就是坟冢了。
有工作人员看门,但并不开放,我照理进不去。后来我敲了门房的门,工作人员看我拿着花,犹豫了一回放我进去了。
嗯,我放了花,还有一袋橘子。求申爷原谅我胡写 哈哈哈哈
我问了工作人员还有后人会来给他扫墓吗?他说有,一年来一回。
然后我就出去,在外面待了一会儿。门楼的门前种着桂花树,那地方特别宁静,还很有“文气”,人家说前桂后榉,不知道后头是不是也种着榉树,状元爷是不是还保佑着子孙们各个学习好、当院士。
看到山脉那片湖的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很安慰,同时又很羡慕,申先生的坟冢在这么美、这么安宁的地方,山也好看、水也好看,快五百年了,还有亲人记得来看他。
不知道五百年后世上岂还能有我的一根头发、一根骨头。当然是什么都没有的。虽然没有也全无所谓的,不过还是想感叹,状元爷真有福气,活着的时候也好、死了之后也好。
我回了一趟南直,苏州、西山、南京,猛补了一圈“江南”。我觉得我又续住了~说来有点可笑,我站在夫子庙贡院前看着秦淮的灯的时候,几乎觉得我能感觉到文鹤的气息。它就在这里,在另一个时空,重合在这里。
河水不是河水,是吴敬梓爱过的河水;明月坡不是一块石头,是寒琅吟唱过的石头;白鹭洲不是白鹭洲,是东园,吴敬梓写过的东园、徐辉祖被关了一辈子坚决不降的东园。
东陵还睡在那,安静,没有游人,明孝陵的享殿被重建,里头挂着朱元璋鞋拔子脸的容像,外头牌子写着曹寅(曹雪芹祖父)和巡盐御史一并奉旨修缮,就仿佛那地方也是红楼梦的周边物料。
傍晚将黑未黑的时候站在秦淮河的桥上,看着桃叶渡的绿水,想着杜少卿、想着吴敬梓,这一世就终老在秦淮河边也罢了。何苦上京去。
啊~我在说什么,我说完了~啊哈哈哈,总之就是我回南直冲了一趟电,又续住了~旁友们我们来日方长、这文要以年为单位了~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