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途

　　“在场的各位都是新生里自愿加入排球部的，也早早填好了入部申请书，今天主要是带大家参观一下排球部的活动，如果有退部的想法也可以早点找我确认。没有问题的话，所有人明天就可以正式开始训练了。”

　　涉谷润说得很细：“井闼山每年的目标很清晰，就是称霸全国。我们的训练量很大，早上的训练从七点半开始，然后是文化课，下午四点半开始社团活动，六点半准时放，在大赛前会增加训练时间，一般在日曜日休息一天，如果当日有比赛，则会推到月曜日，每年也有不少和其他队伍的交流赛，有时会前往其他地区进行强化合宿，具体情况具体安排……”
　　“对了，要在假期里也进行社团活动的话，期末的文化课得拿到及格分。大概的就这些，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等待了一会儿，古森元也缓缓举起右手：“教练，您还没讲您的名字呢。”

　　“哦，确实忘了，谢谢提醒，我是涉谷润，二十六岁，叫我涉谷教练或者润哥都行，”涉谷润挠挠后脑勺，“平时有什么不懂的事都可以来找我。”
　　他看了看折叠椅三人，温和地说：“大家把东西放到休息室的柜子里存着吧，我们也去活动一下。我带你们去休息室。”

　　休息室里，大量的清爽剂掩盖了汗味，白墙上还有一个灰脚印，但柜子打扫得还算干净，没有异味，寒山无崎用湿纸巾简单擦了擦，没有浓厚的灰尘，他安心地把挎包放进柜子里。
　　他偏头，佐久早圣臣的清理工作也到了尾声，古森元也则等着两人。

　　橘川琉斗积极地和其他人搭话，但大多数人显然有点不太情愿和这个刚和高年级学长发生冲突的麻烦人物有什么接触，他拉住了一个皮肤较黑的男生：“你是外国人吗？”

　　“不是，我家在海岛上。”男生有点局促。

　　“海，我家对面也是海哦，太巧了！我是橘川琉斗，你的名字呢？”

　　“伊庭恭平。”

　　“你是二传手吗？”

　　伊庭恭平有点惊讶：“啊……是的，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手指哦，”橘川琉斗得意地指着，“很修长，大拇指侧有很多茧子，但保护得很好。”

　　“那是和老爸一起捕鱼捕出来的。”

　　橘川琉斗生硬地转移话题：“哇塞你还会捕鱼欸！好厉害！”

　　涉谷润满意地看了眼全员：“嗯……我们接下来去操场跑步，算是初见测试吧，你们不用太慌张，和往常一样跑就行了。”

　　他又叫了几个二年级生过来帮忙，二年级生们都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学弟，加油啊，”其中一个亲热地拍了拍新生的肩膀，他抬头又对着寒山无崎挥了挥手。

　　古森元也好奇：“认识的人？”

　　寒山无崎：“苍蝇。”

　　佐久早圣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恶心的事物，瞬间眉头紧皱得可以夹死一头牛。

　　寒山无崎挑了下眉，没说什么。

　　等大家热身过后，涉谷润才慢悠悠地讲起第一项测试内容：“一圈四百米，就跑个五千米吧。”

　　虽然有点多，但还在接受范围里，应该是在考验他们的耐力和速度。以自己的最快速度跑二十分钟吧，但他还得留着点体力，可这是难得的表现机会。伊庭恭平纠结地想。
　　但哨声已经响起，他顺从本心地跑到前列的队伍中，以身前的人为参照物跑吧，最后一鼓作气超过他，然后他发现前面的人越跑越快，完全追不上去。
　　这才刚开始就拼了命跑之后可会没力气的啊，原来性格和看上去冷静的面容完全相反，伊庭恭平索性换了一个人作为参照物。

　　橘川琉斗咋咋呼呼地跑在第一，但很快他就被超了，是那两个口罩男之中的直发。
　　他淡定接受挑战，加快速度，但双方之间的距离却越是拉越大，最后反而是自己先放慢了速度。
　　这就是东京吗，这么多厉害的人，真是太厉害了吧！
　　他跑着跑着突然大笑，吓了越过他身边的伊庭恭平一大跳。

　　被套圈了，被套圈了！这人怎么跑这么快？！
　　岩下泰治心里一慌，国中的赛跑都是他领先别人的，这还是第一次被别人甩老远，这才刚开始。

　　佐久早圣臣和古森元也虽然知道寒山无崎跑得很快，但也从未直观感受过这之间的差距，两人都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望着一个人就把全员节奏带快的寒山无崎，荒木明哉已经期待起了他们瘫倒在地时的狼狈模样。

　　“15分，”涉谷润掐表，他惊喜地看向慢走调整呼吸的少年，少年面色淡然。
　　“名字。”

　　“寒山。”

　　“没用全力？”

　　“嗯。”

　　涉谷润语气柔和：“休息一会儿，喝点儿水，你还能继续跑吗？”

　　“能。”
　　寒山无崎看了看摆在地上的一箱水，旋盖式，打开时手里的汗水和灰尘很容易留在瓶口，到时候人多起来估计分不清他们喝过的水瓶。

　　“再跑五千米可以吗？”

　　“要最快速度？”
　　还是用自己的水瓶吧。

　　“是的。”

　　寒山无崎看了看跑道上的人：“他们也是？”

　　“呃……他们休息一会儿后再测其他项目，你不跑也行。”

　　“嗯，我现在就可以继续跑了，麻烦帮我计时。”

　　荒木明哉举手：“我来我来，润哥我和寒山熟啊，我盯着他跑！”

　　“再休息一会儿吧。”

　　“不用。”寒山无崎重新站上跑道。

　　其他人也陆续跑完，涉谷润登记着数据，努力遏制着嘴角的高度——今年的这一批新生素质都很不错。

　　涉谷润看着气喘吁吁的众人，合上名单：“休息一会儿，别着急坐下。”

　　他等着寒山无崎。

　　“13分54秒。”
　　这数据……隔壁田径部要杀过来抢人了吧。

　　涉谷润对其他人说：“接下来是一千米跑，加油。”

　　众人跑完，以为结束了。
　　岩下泰治刚才跑的很快，应该是超水平发挥，破自己的记录了，但现在他的嗓子又哑又干，精疲力尽。

　　而涉谷润：“再来八百米。”

　　于是又坚持跑了两点圈。

　　涉谷润：“最后再来一圈。”

　　还有完没完……
　　伊庭恭平的心被雷劈成两半，他下意识望向在看戏的前辈，橘川琉斗也绝望得失了声。

　　前辈们：“这就不行了？太弱了吧。”

　　涉谷润笑眯眯地说：“我保证这是最后了。”

　　大多数人都受不了激将，很快重振旗鼓，完成了初见测试。

　　从体育馆里涌出来一堆看热闹的排球部学长，他们的训练暂告一段落，此刻都在终点旁像围观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看着精疲力尽的新生。

　　岸本馨从瘫倒的人群里找到橘川琉斗：“切，还以为那小子有多了不起呢。”

　　“麻烦让一下。”

　　岸本馨右跨一步让出空间，他发现说话的人没穿队服，也是个新生。

　　“谢谢。”

　　“不客气。”
　　如果新人都这样礼貌懂事就好了。

　　寒山无崎把水递给佐久早圣臣和古森元也。
　　佐久早圣臣欣然接过自己的水瓶。古森元也惊诧地接过，他晃了晃没剩多少的水：“谢啦，其实我就不用了，我都已经喝饱了。”

　　“古森！”橘川琉斗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凑了过去，“看来你和这位同学很熟啊，怎么做到跑那么快的，太厉害了吧！”
　　在那一刻，其他新生都竖起了耳朵。

　　“多练。”

　　“多练，也就是说努力嘛……同学你平时跑多少公里？”

　　“一个小时。”

　　“哦等等同学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好吵。
　　寒山无崎望了一眼涉谷润，对方和荒木明哉谈得正欢，没有管人的打算，同届的人，古森正卖力地把橘川搬出死亡区，高年级的，他琢磨了一会儿岸本学长和西尾学长的行事风格。

　　“那个，岩下泰治。”
　　一个相貌平平的男生伸出右手，他理了板寸，额头扁平，睫毛浓密，眼睛炯炯有神。

　　寒山无崎不想和他握手：“寒山无崎。”

　　岩下泰治有些尴尬地把手收了回去，和橘川琉斗拉扯的古森元也又在一旁补救：“寒山他比较爱干净。”

　　休息时间很快结束，排球部的学长纷纷回去训练。

　　“今天就到此为止，”涉谷润领着众人完成剩下的测试，又带着他们一起训练了一会儿，说，“明早七点半，我希望能在这里看到你们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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