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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躺在床上几天，身体虚弱的总是起不来，感觉全身都已经虚脱了，连呼吸都那么无力，流云给我的药再也无法控制我的病情，每天都会呕血，睁开眼睛都是一种负担，我知道，我的时间已经到了。
其实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一种奇迹，是流云创造的奇迹，如果不是有他在身边，一直找名贵的药给我，恐怕八年前，我就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这个身体本身就存在着病患，只是那时的我并没有在意，只觉得有的时候力不从心，在生完小孩之后，这个问题突现的更加重，也开始有了呕血的迹象，但是我仍然没有对任何人说，因为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我以为只要好好调理，就一定会没事。
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不仅使心理增加了负担，更让这个原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伤痕累累，一直在问自己，到底还有多久才能走到尽头，现在终于等到了，尽头已经在眼前，我是不是应该笑呢，这不是我一直希望的吗？以后就不会再有痛苦了，也不会再有烦恼。
每天闭着眼睛，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张开嘴，喝流云灌下的药，他比我更加执着，明明知道就算我再喝多少药都不会有效果的，但是依然奔走在各个药房，如果当真有药可医，我也不用拖这八年了。
我现在最想的就是离开这个地方，我不可以死在这，我不可以让他们知道，谁都不可以，楠楠每天守在我身边，眼睛哭的像个核桃，但是我却说不出任何安慰他的话，如果我走了，流云也会好好照顾他的。
听流云说，城门已经打开，刺客已经供出了指使者，我听的很飘渺，到最后也没有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生，但是这也是好事，我可以出去了。
流云拿着手帕替我擦着脸上的冷汗，我微微的睁开眼睛，忽然觉得身体舒服了很多，手也有了力气，就像没有生病时一样。
“我觉得好多了。”我对旁边的流云说，他突然愣住了，连动作都停止了，我眨了眨眼睛，真的没什么事了，好奇怪的感觉。
“你怎么了？”我坐起来，用手在流云眼前晃晃，他猛的抓住我的手，眼睛里都是惶恐不安的表情，嘴唇也变的煞白，吓了我一跳。
“你到底怎么了，我好像没事了，你不高兴吗？”我摸着他的脸，却冰冷异常，我皱起眉。
“怎么会这么冰？”我紧张的问，难道是这几天因照顾我，生病了吗？我挣扎出他的牵制，从床上下去，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他依然没有任何动作，看着我的眼睛有着虚空的感觉。
“先喝点水吧。”我把水杯放到他手里，他颤抖着差点掉下去，他从来没有这样不安过。
“你...真的觉得一点事都没有了吗？”流云皱着眉头，我笑着点头，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红润极了，好像又回到了八年前一样，那么漂亮，那么年轻，那么有活力。
“恩，真是很奇怪啊，明明那会儿还很不舒服，忽然一下就清楚了。”我放下镜子，把衣服穿上，今天就走，今天一定要走！我背对着流云，表情扭曲着，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没有了呢，根本不可能是流云的药起了作用，最大的可能就是回光返照，我要利用这点时间赶紧离开这里。
“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流云问，我对着他笑。
“没有啊，多亏你的药了，我们现在就走吧。”我将我们的衣服整理好，包在一起。“对，楠楠哪儿去了，叫他回来吧。”我对流云说，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我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他就在外面，我们走吧。”流云很顺着我的意思，把行李拿出来，我们一先一后的出来，楠楠果然就在门外。
“爹，娘，我们这是要回家吗？”楠楠有些惊讶的看着我们。
“对，我们这就回家。”我摸着他的头说，他看着我，很奇怪的表情，我只是淡然的笑了笑，我知道他在诧异什么，他一定不会明白，我明明还躺在床上虚弱的很，而现在却能站起来，就像一个健康的人一样。
他虽不理解，但还是没有问，流云先去准备马车，我和楠楠就站在客栈门口等着他回来，我笑的很开心，看着旁边的一切，都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厌恶，感觉喧闹有的时候是证明你还活着的一种标志，我现在还能听到，证明我还活着，我是一个人。
我摸着楠楠的头，多可爱的孩子，他抬头看着我，笑的也很开心，最后紧紧的抱着我，脑袋贴在我的身上，其实如果可以永远这样下去，也很好。
“你打算就这样走吗？”就在我感觉很幸福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我知道是他来了。
“对，这就是我的决定，我已经告诉过你了，谢谢你赶过来送我。”我抱着楠楠头，对王爷说，不会再有心痛的感觉。
“你不会后悔吗？你就真的放的下两个孩子？他们也是你亲生的！”王爷没有愤怒，却有些哀怨，我抬起头看着他，他的脸上闪出一丝惊讶。
“你——你怎么...”看着眼前的人，佩君使劲的眨了一下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她居然变年轻了，就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几天没见，她居然变了这么多。
“孩子是我的，也是你的，我相信就算没有我，他们也可以过的很好，其实他们已经习惯了没有我的生活，不是吗？”我笑着面对他，这样坦然。
“看来我是留不住你了，对吗？”王爷虽然没有笑，却也平静了，没有像以前那样暴躁。
“对。”我回答，低头看着楠楠，在他的脸上轻轻掐了一下，连我自己都留不住自己了，谁又能留的住我，这就是命，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这时，流云已经准备好马车回来了，他拉开帘子，里面是很厚很厚的棉被，我笑了笑，是怕我颠坏了吧。
“谢谢你今天来送我，今日一别，恐今生再难相见，赤月在佩宁那里，你应该知道，从此，我们再无牵连，好好照顾孩子，让他们成材，这些年，难为你了。”我叹了口气，流云把楠楠扶上了马车。
“你放心吧，就像你说的，孩子也是我的，是我的亲骨肉，我照顾他们那是应该的，你...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王爷说，声音有些颤抖，我知道他还是不舍，但他现在的表现，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
“我会的，你也一样。”我对他露出了最后一个笑容，看着耀眼的阳光，真的很美。转身登上马车，我人生的最后一次旅途。
“等等！！”我转过身，看见一群人正跑向这里，最前面的是佩宁和一个女孩，后面是以前的家丁和丫鬟们，我从马车上下来，那个女孩，我一眼就已经认出，她是我的女儿，因为她的那张脸，和我的实在是太像。
他们气喘吁吁的站在王爷身边，再看见我的家丁和丫鬟定也认出了我的身份，眼睛中闪着泪光，他们都还在，这已经让我很欣慰。
“孩儿未告诉爹爹就擅自出府，还望爹爹见谅。”佩怡用手帕掩着嘴唇，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熟练的说着这些话，她从小身体就不好，现在看，好像还是很糟糕。
“怎么能跑出来呢，你的身体你自己应该知道。”王爷说，却并无责怪的意思。
“孩儿以后再也不敢了。”佩怡答话，转过头看着我，静静的走到我面前。
“你是佩怡的娘亲吗？”她的声音很温柔，大大的眼睛很漂亮，我蹲下身与她平视。
“对，我是佩怡的娘亲。”我笑的回答她，真是个乖孩子，出生时就与我最亲，我每次抱她的时候都会很安静。
“那娘亲现在要去哪儿？”佩怡又问。
“娘亲要回自己现在的家了，我不能再照顾你们了，佩怡是个乖孩子，以后一定会帮爹爹分担事情的对吧。”我摸着她的头发，很柔软。
“娘亲不要佩怡了吗？是不是我不够乖，所以娘亲才——”
“当然不是，娘亲看见你就知道，你一定是个乖孩子，但是娘亲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家。”我说，虽然这个理由很烂，但是我实在找不出别的想法，我不想让他们以后和我在一起就会有幸福，结果却看见我死在他们面前，我已经很对不起他们，我更不能让他们再承受这种痛苦。
“孩儿明白了，孩儿知道没有娘亲的痛苦，所以孩儿也不希望那里的小弟弟和自己一样痛苦。”佩怡看着车上的楠楠，她实在是太让我惊讶了，这么小竟然这么懂事。
“乖孩子，娘亲有你这样的女儿，感到很自豪，你是娘亲的骄傲，你的身体从小就不好，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注意。”我笑着对佩怡说，在她的脸上轻轻的亲了一下。
“孩儿记得了，娘亲也一定要注意。”佩怡也在我的脸上亲了一口，凝视了我一会儿，“孩儿记住娘亲的样子，以后再也不会忘了，娘亲也一定要记住孩儿的样子啊。”佩怡说，心中有了一阵感伤，我含着泪水连连点头。
“娘亲记住了，佩怡的样子娘亲永远都不会忘的。”我低下头，强忍泪水。
“娘亲不要哭，这样佩怡也会哭的。”佩怡用手帕擦着我的脸，最后很高兴的对我笑了笑，转过身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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