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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步自封
大阪关西机场。
平旷的起飞跑道,已经发了绿的了人工草坪,下了飞机行迹匆匆往大厅走去的人们。以及人群秀眉微拧的夏苍。
因为要扶着白露而不得不把各种大小背包挂满全身可挂部位,可即便腾出了双手,身旁头脑发昏的白露她也还是难以招架。好在随后跟上来空务人员适时搭了把手。
“你确定不是想锤炼我逆境中求生存的品格意志才特地整这么一趟的?”机场大厅,满怀感激目光的送走了几位均高165的甜美空姐,夏苍非常认真的问道。
但坐在凳子上微微咬着唇的白露,她无力的笑笑,“我说是,你信嘛。”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她的额角居然沁出汗来。
夏苍叹了口气,“貌似还是你比较惨。你确定能继续坐HARUKA,条件会比飞机差很多的啊。”
“我们订的是京都的酒店对吧。”白露勾了勾唇,睨了夏苍一眼表示别无选择。
“可以退订的,违约金也就500而已。”
好家伙,白露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跟谁过不去都可以,千万别跟我的钱过不去。”有些苍白的脸上因为情绪异常而出现血色。
夏苍凭护照买了关西一日pass,票根是日英双语,随赠的观光指南上带着大眼睛穿精巧小西装的柯南同学笑的让人倍感亲切。
一坐上车,白露就靠在椅背上,敦敦睡去。人并不多。列车时速90千米,湖绿色的座椅以及方桌,即便是初春时节窗外并没有什么引人夺目的风景可言,单凭坐在车上的整个节奏,也会让人归于平静。
如果是晴天就更好了。
稍微把目光朝外,从容闪过的纯日式房屋一览无余。几乎没有高楼,这当然与这里地震频发的严酷自然环境相关。多云的天气,阳光在云层后静静隐匿,只透露出勾勒的云朵轮廓的微弱光边。
雪白雪白的云彩。后面轻印的薄光。让人突然联想到一个词,天光乍现。
当然不同与我国气势雄浑的天空,但却更加让人动容并受之感召。于是,多云的天气也不会让人有即将下雨的忌惮,反而多了点期待。心想,这雨或许也是很温柔的。
快进站的时候,白露恹恹睁开眼,发现对面的夏苍满脸恬静,回味什么似的目光散漫的盯着窗外。
“我记得你之前好像最想去的是东京哦?”但现在转战京都,为什么呢?虽然隔得不远,但确实是换了目的地的啊。
听到白露的疑问,拖着下巴的女生收回目光淡淡一笑道:“我自己也纳闷呢,居然不想去东京了。”撤了立起的手臂往后软软一靠,“大概是因为有新的向往跟牵挂了吧。谁知道呢。”说完又淡淡一笑。
看她神色自得平和,白露也不由的心气怡然起来。默了默声,她清寂淡然的开口,“其实你都知道了吧?”没了前天晚上的隐忍表情。
列车突地驶入一个隧道。一切陷入黑暗。
“之所以愿意陪我来,是不是也是担心我会做什么傻事?”
列车呼的驶出隧道,夏苍才得以看清白露泛着泪的瞳眸。以及满面的悲伤,缀满忐忑的如同犯错的孩子略带慌乱的悲伤。是发自心底的,不能在通常情况下轻言的哀怨。
我可能要辜负你的期望。
未婚先孕。这真是一件可耻的事。
白露一贯的看法是当事人应该在第一时间控告植下恶果的人并对其进行道德甚至人身层次的合法攻击。避免后期生活动荡的理智行为是受害者应该果断打调孩子。一个人默默抚养孩子简直的尤利西斯式的悲剧自虐。
尤其在眼见了夏苍曾经切身演绎的一段养子不易的近身连续剧。
给她十个豹子胆都不敢挑战这种境况,未婚先孕?作死呢吧,以为谁都是女主角啊,想不想好好生活了还?
放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她一定还会这么想。
但是,事情发生了。
作为第一当事人的自己,白露对着对面神色平静看着自己的女生有些惨淡的一笑:“我也不清楚应该怎么办。”语罢目光没有焦距的移向窗外。
这不是一份晚交的课堂作业,或是答案已定的积分求和,更不是咬咬牙就可以到达目的地的无座班车。
这是一个生命。
在此之前从未面对的,会让人的身份角色价值观念全部发生本质转变的一个,务必有人去承担责任的生命。她正在孕育着的。
“张竞飞的?”不是试探的语气,夏苍完全能肯定孩子就是他的,她只是有些恼怒。
“你看,多么不公平。都还没有出生,就被归属为他的所有物。所以这件事真是不应该让他知道啊。”白露调回目光,眸色发亮的盯着夏苍,“你说呢?”不复刚刚的悲戚情绪,只有满目的凌厉。
“他还不知道?”多少有些令人诧异。
“他不用知道。”她的嘴角出现了少有的冷笑,夏苍突然觉得这笑意像电影里才会出现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你知道吗,夏栮当初跟我说她怀孕的时候,我的第一念头是‘千万不能让肖方知道’并且我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践行了自己的想法。”夏苍声线平稳的说,“但后来,他们还是相认了。”虽然很不公平,凭什么我付出那么多,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可那就是事实。
我希望你也能认识到一点,你的角色很重要,也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但这并不妨碍他也以同样重要的身份起着同样举足轻重的作用强行介入,合理掠夺。
他有自己的权利,作为孩子父亲的绝对权利。
“那么,干脆打掉好了。”白露蓦地抬起头看着夏苍,双目发红,“这么麻烦的话,把她扼杀在摇篮状态就行了。”
啪——
清脆的耳光声。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为什么会从你的嘴里说出。
“为什么”,白露抬起头自嘲的笑着,看站起的夏苍气的浑身颤抖,“承担这些的为什么是我?”
“不为什么,事情发生了而已。”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既然你现在还没有死,也没有了结生命的念头。”顿了顿,“那就好好走下去。”
说不负责任的话,头脑意气用事不好好思考问题,就应该受到突然刺激才能回归正常现实。
“四年前我只有十九岁,虽然手里有夏栮留下的几万块钱但额外的还有一个不足三个月的小Baby。不敢告诉家里,又还要备战高考。”看着白露的头顶,她有些漫不经心的回忆,“也还是磕磕绊绊走到现在,还自豪无比的在你面前教导你。”
白露抬起头看着她,眼里静静沁出泪。默无声息,顺颊而下。打在干燥的绿色桌面上。
“你不是最惨的那一个。所以没必要那么穷途末路觉得全世界都欠你,更没必要恼羞着说出那么不成熟的话。”她伸出手慢慢拂去她的泪。淡淡一笑。
“不是说你打掉孩子不对,而是你做出这种决定必须是审慎冷静绝不后悔的。但你刚刚并不理智冷静。”夏苍说的温柔,声音轻轻的,“刚刚下手好像有点重额。”转而又不好意思的笑笑。
确实有点重啊。如同你发人深省的厚重言辞。
“他有未婚妻哦。”良久,白露语气好转。
夏苍愣住,两条细眉轻蹙。
“不是我妄自菲薄,人家两个人站在一起珠联璧合门当户对的,更何况”她耸耸肩,“据我所知,他之所以寓意不明的向我示好。似乎真的只是玩玩而已。”假如不是某一天一个形容美丽的年轻女人跑来家里指着我的鼻尖破口大骂,我还真以为自己没准儿就是他的真命天女。而这个女人不过是他露水红颜中为数众多的其中之一而已。
她那天也只是一时兴起想找人撒气罢了。机缘巧合的,我在备受屈辱的瞬间了解到,看看,这很有就是我以后的下场。
“他跟你承认了吗?那个女人,以及他有未婚妻的事情。”夏苍冷静的反问,“他亲口跟你承认的吗?”
“呵——”一声短促的轻笑,“你还真是高估了我,这种事,有必要去自取其辱吗?”白露满脸的不屑。
夏苍愣住。自取其辱吗?
“我段数不够,我投降。显而易做的选择。”又是自嘲的神情。“不过,要不是你刚刚那一巴掌,我可能还得绞精好久。现在好多了。”说着她自认为解脱了似地呼了口气。
夏苍没有说话,静静站着,忘了坐下。仿佛受了怔。
“恶女跟臭蛋是绝佳组合,而且他最后也确实喜欢上恶女了不是。但很可惜,这个世界永远有无处不在的赵灵儿。”她们优秀美丽善解人意,所以恶女最后死的很惨。
大地之母只有一个,而我知道,这样的角色肯定不是留给我的。
“错。”
“什么?”
“懦弱。只是因为太懦弱了而已。”
什么情况。白露匪夷所思,不明白夏苍的意思。
“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所以害怕会被他放弃。自取其辱吗?没错,就是害怕那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才主动把他推得很远很远还顾影自怜的觉得,是他离开我的,我才是受害者。但是啊”夏苍蓦地笑了,“那样的事情明明就都还没发生,就弃甲曳兵了。不是懦弱是什么。害怕承担责任内心不够成熟无法正视自身能力的,由来已久如同劣根性的懦弱啊。”
白露茫然的看着她,困惑焦灼。
“林月如最后确实死了,但是很荡气回肠。”夏苍看着白露冷静的说,“这样的荡气回肠也同样只有一个。”所以虽死犹荣。
而我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个不折不扣的怕死鬼啊。一直都在固步自封从来没想过要杜鹃啼血的爱一场。
“你刚刚说的话,我没太懂。”
“你不用弄懂。”我懂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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