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蛛丝马迹引蛇动
洛飞儿如同夜风中的精灵,悄然离开了弥漫着血腥与罪恶的鸽子巷。她并未直接远遁,而是凭借其高超的潜行技巧,在天启城错综复杂的小巷与屋顶间穿梭,谨慎地抹去自身痕迹,最终潜入城东一处早已废弃的土地庙中。这里是她在天启城的临时落脚点之一,隐秘而安全。
庙内蛛网密布,残破的神像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影子。洛飞儿点燃一小截蜡烛,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她略显疲惫却依旧明亮的眼眸。她将从皇城司暗探身上搜出的腰牌、几封密信残片以及一枚造型奇特的玄铁令牌摊放在积满灰尘的供桌上。
“皇城司‘暗枭’小队……景玉王府外围管事钱贵的令牌……”洛飞儿纤细的手指划过那些冰凉的物件,秀眉紧锁,“果然是他们搞的鬼!用采花贼做幌子,是想引我出来,还是另有图谋?”
她回想起那两名贼首莫名其妙暴毙的场景,心中对那位神秘出手的前辈更加好奇。“武功高得离谱,行事却古怪,杀了人连面都不露……究竟是谁呢?”她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暂时压下,当务之急,是如何利用这些证据,给予对方反击。
直接报官?恐怕官府不敢接,甚至可能打草惊蛇。将证据公之于众?缺乏渠道,且容易引来皇城司更疯狂的报复。
就在她凝神思索之际,破庙的窗棂极轻微地响动了一下。洛飞儿瞬间警觉,吹灭蜡烛,身形如同狸猫般隐入神像后的阴影中,手中扣住了三枚淬毒的银针。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一片薄如蝉翼的纸条,如同被无形的手托着,轻飘飘地从窗缝中滑入,精准地落在了她刚才站立的位置。
洛飞儿屏息等待了片刻,确认外面再无动静,这才小心翼翼地掠出,拾起纸条。就着从破窗透入的月光,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娟秀却陌生的字迹:
“证据可交予御史台侍御史张珩,其人刚正,与景玉王素有龃龉。西市‘墨韵斋’掌柜可信。”
纸条末尾,画了一个简笔的飞燕图案。
洛飞儿心中一震!这字迹绝非那位出手前辈的风格,前辈杀人干脆利落,岂会写这般秀气的字?而且,对方竟然知道她的名号(云中燕),还指明了递交证据的对象和中间人!这分明是另一股势力在暗中引导!
是谁?是敌是友?
她仔细检查纸条,纸质普通,墨迹犹新,显然是刚刚写好不久。对方能如此精准地找到她的藏身之处,并悄无声息地传递信息,其情报能力与潜行手段,恐怕不在她之下。
“张珩……墨韵斋……”洛飞儿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御史台张珩的名声她确有耳闻,是朝中少数几个敢直言犯谏的官员之一。“与景玉王素有龃龉”这一点,更是关键。若能将证据交到他手上,或许真能掀起一些风浪。
这突如其来的“援助”,虽然透着蹊跷,但无疑是目前破局的最佳途径。对方似乎并无恶意,反而在帮她。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这潭水搅浑再说!”洛飞儿天性中的冒险精神被激发出来,她将纸条小心收好,看了一眼那些证据,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与此同时,远在乾东城的百里东君,收到了来自天启“渡鸦”的密报。
书房内,烛火摇曳。
“公子,洛飞儿已安全脱离鸽子巷,藏身于城东废弃土地庙。我们按您的吩咐,未与她直接接触,只匿名传递了消息,指引她将证据交予张珩。她似乎已采纳建议。”夜枭禀报道。
百里东君微微颔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上的天启城地图:“张珩此人,素有清名,且因其子曾在青州军中与厉如海有过冲突,对景玉王一派素无好感。证据到他手中,必不会善罢甘休。只要他在朝堂上发难,足够萧若瑾头疼一阵子了。”
“公子神机妙算。”夜枭道,“此外,叶先生传回消息,他已确认洛飞儿安全,并暗中清除了两名试图跟踪她的皇城司眼线。他问,下一步是否继续跟随保护洛飞儿,还是另有安排?”
百里东君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告诉云哥,洛飞儿机警过人,既有‘渡鸦’在暗中策应,安全应无大碍。让他可以开始留意天启城中其他动向,尤其是……看看能否找到‘鬼医’蒲枯草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或者,探听一下关于‘赤血幽兰’的消息。天启龙蛇混杂,或许能有意外收获。”
“是!”夜枭领命,却又略带迟疑,“公子,我们如此暗中推动,若被景玉王察觉……”
“察觉又如何?”百里东君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他利用厉如海这步棋,已然败露。如今我们不过是顺势而为,将他自己种下的恶果,摆到台面上而已。他若敢狗急跳墙,正好给了我们更多动手的理由。更何况……”
他目光变得幽深:“我们躲在暗处,他在明处。这局棋,主动权已然在我们手中。现在,该是他疲于应付的时候了。”
正如百里东君所料,此时的景玉王府,已是一片阴霾。
萧若瑾脸色铁青地听着心腹的汇报。
“废物!一群废物!”他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得粉碎,“五十狼骑全军覆没!庞煊被生擒!连皇城司派去的人也被杀了!那百里东君是长了三头六臂吗?!”
“王爷息怒!”幕僚战战兢兢地道,“据逃回来的狼骑残兵说,乾东城防卫森严,似早有准备。而且……那叶鼎之甚至未曾亲自出手,仅凭其麾下护卫和机关陷阱,便……”
“够了!”萧若瑾烦躁地打断他,“洛飞儿那个贱人呢?抓到没有?”
“还……还没有。她太过滑溜,我们的人跟丢了。而且……而且在她之前藏身的地方,发现了我们的人的尸体,是被高手一击毙命。”
萧若瑾瞳孔一缩:“还有别人在插手?是谁?”
“属下不知。对方手段干净利落,没留下任何线索。”
就在这时,另一名心腹匆匆而入,脸上带着惊慌:“王爷,不好了!御史台侍御史张珩,今日早朝之上,当众呈上了几份物证,弹劾……弹劾王爷您纵容属下勾结匪类,祸乱地方,甚至……甚至影射王爷与近日天启的采花贼案有关!”
“什么?!”萧若瑾霍然起身,又惊又怒,“他哪里来的证据?!”
“据说是匿名投递,但其中有皇城司的腰牌碎片,以及……以及钱管事的那枚令牌……”
萧若瑾眼前一黑,踉跄一步,几乎站立不稳。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洛飞儿竟然能将证据送到他的政敌手中!更没算到,这背后似乎还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
“查!给本王查!到底是谁在跟本王作对!”他状若疯魔地咆哮着,心中却第一次升起了一丝寒意。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对手远在乾东,却能将力量渗透到天启,精准地打击他的要害!
乾东城,侯府别院。
百里东君听着夜枭关于天启朝堂最新动向的汇报,脸上露出了预料之中的神色。
“张珩果然没有让人失望。这下,够萧若瑾喝一壶的了。”他淡淡道,“让我们的人继续盯着,看看这位景玉王殿下,接下来会如何应对。另外,黑风寨和西南那边,有消息了吗?”
“夜枭首领已抵达黑风寨附近,正在摸清情况。西南方面,‘鬼医’的踪迹尚未有新的发现,但‘渡鸦’正在加大搜寻力度。”
“嗯。”百里东君点了点头,走到窗边,望着南方,“风暴将至,我们需要更多的砝码。告诉各方,加快速度。”
天启与乾东,一明一暗,棋局之上的博弈愈发激烈。
百里东君借力打力,以洛飞儿为引,成功将火烧回了景玉王府。
而真正的风暴,还在酝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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