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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夏日的午后,阳光被厚重的窗帘滤过,在凌乱的客厅里投下昏沉慵懒的光斑。空气里浮动着尘埃,还有空调运转的低鸣,以及……两道交织在一起的、平稳的呼吸声。
贺松卿是先醒来的那个。意识从深眠中浮起,第一个感知到的不是光线或声音,而是重量和温度。他侧躺着,背后紧贴着一片温热坚实的胸膛,一条手臂横亘在他腰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道,将他牢牢圈禁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闻悸语的呼吸均匀地拂过他后颈的发梢,带来细微的痒意。
他没动,只是眨了眨眼,适应着昏暗的光线,感受着身后传来的、令人心安的心跳节奏。这种紧密相贴的姿势,在刚回到现实世界的那段日子里,几乎是常态。仿佛只有通过最直接的肢体接触,才能确认彼此的真实存在,才能压下心底那偶尔还会泛起的、关于主神空间和无数副本的血色涟漪。
现在,虽然那种恐慌性依恋已经平复了许多,但这种醒来时发现被对方圈在怀里的感觉,依旧让贺松卿心底泛起一丝隐秘的、懒洋洋的满足。他像只被顺毛的大型猫科动物,极其轻微地往后蹭了蹭,更深地陷入那个怀抱,鼻腔里发出一点模糊的哼唧声。
身后的人似乎被他的小动作惊动,环在他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带着点睡梦中的本能。闻悸语的下巴无意识地抵在他头顶,蹭了蹭他乱糟糟的卷发。
“醒了?”闻悸语的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特有的低哑,像磨砂纸轻轻擦过耳膜,听得贺松卿耳根有点发热。
“嗯……”贺松卿含糊地应了一声,依旧闭着眼,享受着这片刻的温存。他反手摸索着,抓住了闻悸语环在他腰上的手,指尖无意识地抠弄着对方修长指节上那些绘制符箓留下的、几乎看不见的薄茧。“几点了?”他问,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
闻悸语似乎抬眼看了看窗外昏沉的光线。“还早。”他简短地回答,并没有抽回手,任由贺松卿像玩玩具一样摆弄他的手指。这种纵容的、近乎懒散的姿态,在闻悸语身上是极少见的。脱离了主神空间无处不在的危机,他似乎也允许自己卸下部分时刻紧绷的防御。
客厅里再次陷入静谧。空调的冷气吹拂着皮肤,与身后胸膛传来的热度形成奇妙的对比。贺松卿玩了一会儿他的手指,又觉得无聊,翻了个身,变成面对面的姿势。
闻悸语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微微蹙眉,但揽着他的手臂并没有松开,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两人能更舒适地贴合。金色的眼瞳在昏暗中像沉淀的琥珀,带着初醒的朦胧,静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贺松卿。
贺松卿得寸进尺地把脑袋往他颈窝里埋,深吸了一口气,鼻尖全是闻悸语身上那种干净的、带着点冷冽的、如同雪后松林般的气息,间或混杂着一丝极淡的、属于阳光和洗衣液的温和味道。他满足地叹了口气,像只确认领地的大型犬。
“痒。”闻悸语偏了偏头,语气里听不出多少责备,更多是陈述事实。
“就痒。”贺松卿闷声闷气地顶回去,非但没离开,反而得寸进尺地张口,用牙齿轻轻啃了一下对方近在咫尺的锁骨。力道很轻,与其说是咬,不如说是带着点磨人的厮磨。
闻悸语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随即,那只原本规规矩矩放在他腰侧的手,警告性地在他后腰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别闹。”
贺松卿被他按得哼了一声,却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传递到闻悸语身上。他抬起头,深青色的眼眸在昏暗中亮晶晶的,带着点狡黠和挑衅:“就闹。闻大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想怎么样?” 他仗着此刻气氛慵懒,闻悸语似乎没什么“攻击性”,胆子也肥了起来。
闻悸语看着他得意洋洋的脸,没说话,只是那双金色的眼瞳微微眯起,里面朦胧的睡意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带着点危险意味的光。他放在贺松卿后腰的手,指尖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隔着薄薄的T恤布料,轻轻划动着。那动作很轻,很缓,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挑逗,所过之处却像是点燃了一串细小的火星。
贺松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他太熟悉闻悸语这种表情和动作了,这通常意味着某人要开始“不讲道理”了。
“喂……你……”他想说点什么挽回局面,比如提醒对方现在还是下午,或者控诉这种“犯规”的行为。
但闻悸语没给他机会。那只作乱的手突然停下,转而扣住了他的后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的脸按向自己。同时,闻悸语低下头,准确地捕捉了他的唇。
这个吻不像刚才贺松卿那带着玩闹性质的啃咬,它充满了强势的掠夺意味。闻悸语的舌头技巧性地撬开他的牙关,深入、纠缠,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另一只手也没闲着,顺着他T恤的下摆探了进去,掌心带着略高于他皮肤的温度,熨帖在他腰侧的肌肤上,缓慢而有力地摩挲着。
“唔……”贺松卿所有未出口的话都被堵了回去,化成了一声模糊的呜咽。他试图抵抗的手软绵绵地推了闻悸语的胸口两下,很快就变成了紧紧抓住对方衣襟的力道。氧气被掠夺,大脑开始发晕,身体却诚实地做出了反应,温度攀升,心跳失序。他闭上眼,放任自己沉溺在这个带着惩罚和宣示主权意味的亲吻里。
就在贺松卿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闻悸语才稍稍退开,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两人额头相抵,呼吸都乱得不成样子。闻悸语金色的眼瞳近在咫尺,里面翻涌着暗沉的情潮,紧紧锁住他泛着水光的、有些红肿的唇。
“还闹吗?”闻悸语低声问,声音比刚才更哑,带着一丝餍足后的慵懒,和未散尽的危险。
贺松卿大口喘着气,脸颊绯红,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与其说是恼怒,不如说是被撩拨后的羞赧和不服气。“……仗势欺人……”他小声嘟囔,底气明显不足。
闻悸语似乎轻笑了一声,那气息拂过贺松卿敏感的耳廓,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扣在他后颈的手力道放松,转为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他紧绷的颈侧肌肉,带着安抚的意味。
“是你先挑衅的。”闻悸语陈述事实,指尖顺着他的脊柱缓缓向下,带着一种慢条斯理的、意图不明的游移。
贺松卿被他摸得浑身不自在,像是有电流在皮肤下窜过。他想躲,却被闻悸语圈禁在沙发和他身体构成的狭小空间里,无处可逃。他有些气恼,又有些莫名的期待,只能色厉内荏地警告:“……手拿开!热死了!”
“空调开着。”闻悸语不为所动,指尖依旧在他背脊的沟壑间流连,偶尔加重力道,按压过某些穴位,带来一阵酸麻的舒适感。他似乎很享受贺松卿这种明明很受用却又嘴硬不肯承认的别扭状态。
贺松卿被他按得舒服地哼唧了两声,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像一滩融化的猫,软软地趴回闻悸语怀里。他把脸重新埋进对方颈窝,闷声抱怨:“……你就会这招……”
“有效就行。”闻悸语从善如流,手上的动作没停,另一只手则揽着他的肩膀,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像是在给一只炸毛的猫顺毛。
客厅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运转声和两人逐渐平复的呼吸声。阳光在窗帘缝隙间缓慢移动,昭示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无所事事、紧密相依的慵懒午后,对于经历过生死时速的他们来说,奢侈得如同梦境。
贺松卿安静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低声开口:“悸语。”
“嗯?”
“我们……真的不会再回去了吧?”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潜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即使已经回归现实这么久,即使生活看似走上了正轨,但那片无尽的纯白空间和光怪陆离的副本,依旧像是一个无法彻底摆脱的阴影,偶尔会在最放松的时刻,悄然探出头来。
闻悸语抚摸他脊背的动作停顿了一瞬。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收紧了环住他的手臂,将两人之间最后一丝缝隙也填满。他的下巴抵在贺松卿的发顶,沉默了片刻,才用那种冷静却笃定的声音说道:
“不会。”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他特有的、斩钉截铁的理性:“主神空间的规则基于‘变量’与‘筛选’。我们选择了回归,意味着脱离了‘变量’序列。系统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再将我们拉回。从逻辑和现有信息判断,回归是永久性的。”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做学术报告,但贺松卿却奇异地安下心来。他知道,闻悸语从不轻易下结论,一旦说出,必然是经过反复推演和确认的。这种基于理性的保证,比任何感性的安慰都更能让他信服。
“那就好。”贺松卿小声说,紧绷的肩膀彻底松弛下来。他在闻悸语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像只终于确认巢穴安全的动物,发出了满足的叹息。“要是再被拉回去,我第一个投诉那破系统虐待‘前员工’!”
闻悸语似乎被他这幼稚的威胁逗笑了,胸腔传来轻微的震动。他没有反驳,只是低下头,吻了吻贺松卿的发旋。
“睡吧。”他说,“晚上去吃火锅。”
贺松卿含糊地应了一声,睡意再次袭来。在陷入沉睡的前一刻,他模糊地想,就这样吧。在这个平凡又珍贵的现实世界里,有空调,有火锅,有一个会把他按在墙上亲、也会在他不安时给予最理性保证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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