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之间》

　　星宴独酌

　　这是继《灰烬之间》东方凌岳和李淼之后的故事，以楚阳为主角。

　　江衍和孙婷婷的婚礼选在初夏的梧桐礼堂。楚阳站在宾客席最后一排，看着孙婷婷身穿缀满碎钻的婚纱走向江衍——那婚纱的曳尾像把银河穿在了身上。当司仪念出"物理学博士江衍先生"时，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工装口袋里那枚生锈的螺母——那是东方凌岳当年改装望远镜时，随手递给他当镇纸用的。

　　1. 婚宴上的幽灵席位

　　酒过三巡，孙婷婷提着裙摆穿梭在宾客中。她走到楚阳这桌时，脸颊泛着葡萄酒染出的酡红："楚阳！你说当年要是东方和李淼在……"话没说完就被江衍轻轻揽走，留下半句悬在空中的话像未燃尽的烟花。

　　楚阳低头切牛排，餐刀在骨瓷盘上划出细响。他听见邻桌几个清华校友在讨论系里新来的海归教授，忽然想起东方凌岳高中时说过的话："如果按我的计算，三十岁前应该能建成自己的暗物质实验室。"

　　现在江衍的实验室论文挂满了礼堂展示墙，而东方凌岳的实验室只存在于南大那本被血浸透的笔记本里。

　　2. 新娘的秘密礼物

　　切蛋糕环节，孙婷婷突然朝楚阳招手。在喷泉池边，她塞给他一个扁平的金属盒："东方以前托我保管的，说等你哪天能笑着参加我婚礼时再给。"

　　盒子里是盘老式录音带，标签上手写着《星轨校准记录·1999年夏》。楚阳把磁带翻过来，背面用修正液涂改过，新添了一行小字："给永远能修好东西的楚师傅。"

　　婚礼散场时，江衍单独找到楚阳。这个永远冷静的物理学家罕见地语无伦次："婷婷书桌抽屉里……一直留着初三那枚宇航员钥匙扣。"他推了推眼镜，"她说你们都是她宇宙里的特定频段，只是波长不同。"

　　3. 锅炉房后的星空

　　楚阳骑着摩托车驶向老城区。当年五人常去的锅炉房早已拆迁，原地建起了儿童公园。只有巷口那个卖关东煮的流动摊子还在，摊主老陈的头发已经全白。

　　"还是老规矩？"老陈舀起辣汤时，不锈钢勺碰着锅沿的声响，和二十年前他们逃晚自习来吃宵夜时一模一样。

　　楚阳坐在塑料凳上按下随身听播放键。磁带里先传来电流杂音，接着是东方凌岳少年清冽的嗓音："第37次校准，楚阳发明的偏心齿轮有效减少0.3角秒误差……"背景里还有孙婷婷抢麦克风的嬉闹，和李淼轻声提醒"录音键没按"的慌乱。

　　辣汤的热气熏得他眼睛发疼。老陈突然说："前几年有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常来，总坐那个位置。"他指指楚阳对面的空凳，"有次喝醉用粉笔在墙上画星星，说是欠朋友的生日礼物。"

　　楚阳抬头，发现斑驳的砖墙上确实有模糊的白色星图，旁边还刻着极小的时间："2001.6.7"——那是李淼的生日。

　　4. 两个空酒杯

　　他掏出螺母摆在对面，又向老陈要了杯烧酒。塑料杯相碰时，录音带正好放到当年他们用破烂设备录制的《友谊地久天长》。跑调的合唱声里，楚阳对着空气举杯："现在连婷婷都有人照顾了。"

　　随身听突然卡带，东方凌岳独白般的声音跳出来："如果将来某天只剩下你，楚阳，记得去帕克太阳探测器数据库，密码是你工号。"

　　辣汤锅的热气在夏夜结成白雾。楚阳想起高三那个雪夜，东方凌岳把热红薯掰一半给他时说："恒星死亡会变成白矮星，虽然不发光了，但密度足够继续牵引行星轨道。"

　　此刻隔着二十年时光，他终于听懂这句话的隐喻。

　　5. 午夜的点唱机

　　远处婚礼after party的霓虹招牌还在闪烁。楚阳走进街角尚未打烊的音像店，借老板的录音机转录磁带。当《友谊地久天长》再次响起时，他听见背景音里自己年少轻狂的喊话："等老子以后开修车行，给你们每人的车装北斗七星导航！"

　　店主跟着旋律敲柜台："这歌现在年轻人都不听啦。"

　　楚阳把转录好的SD卡装进工牌夹："有个朋友……需要带点声音作伴。"

　　摩托车驶向公墓时，城市正在熄灭最后一盏灯。他在并列的两座墓碑前各贴一枚金属贴纸——李淼碑上是芙蓉星，东方凌岳碑上是齿轮状星云。随身听挂在松枝上，循环播放着磁带B面新录的内容：数控机床的规律切削声，夹杂着孙婷婷婚礼现场的欢笑。

　　"放心，"楚阳把螺母按进东方凌岳墓碑前的泥土，"以后他们的孩子学物理，我教他拧螺丝。"

　　启明星亮起时，他发动机车，排气管声惊飞一群夜鸟。后视镜里，两枚贴纸在曙光中泛起微弱反光，像宇宙尽头尚未熄灭的星。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