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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香火
有个人嘻嘻哈哈,疯疯癫癫,左脚绊右脚,一步一踉跄,走不直也走不稳,却离奇的没摔倒。
只是山路陡,脱离人造小路后,不经意就会跌倒滚落,从半山腰到山脚,足够要了人的命。
凌之辞跟着巫随来到宝宝狗不久前出现的地方,正见一个人类女性迷迷凌乱,快要跌落山崖,赶紧上前扯人。
女人意识错乱,本来随便谁带自己走,突然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身体前弓,十余厘米长的尖利美甲死命挠人,还伴随着刺耳怪叫,仗势唬人。
凌之辞吓一大跳,想将人控制住又怕撇到女人指甲,也怕被指甲挠到,一时间只好往路外侧挡,避免她摔下去。
“是包。”巫随提醒。
凌之辞赶紧把自己白洁的毛绒邮差包往身后藏,女人状态果然稳定下来,攻击性减弱,但神智仍旧不清。
是因为我的包像是宝宝狗的毛色吗?凌之辞抿唇,不住担忧:宝宝狗到底对别人干了什么?抢孩子杀老公?活活把人吓疯了?!
巫随针叶刺进女人身体,将她弄晕放在路边,对凌之辞说:“唐老二会来的,我到时让他把人送到警局。走吧。”
凌之辞给她放了零食矿泉水,跟上巫随,不住问:“她没事儿吧?还能恢复吗?”
巫随:“脑子估计好不了了;身体有点扭伤挫伤,不是大事。”
顺女人来路往下去,渐渐看到些残缺的血脚印,不难判断出是属于女人的,越往下越明显越清楚。
巫随看一眼:“是人血。”
林间空气清新,又空旷,异味传不远,凌之辞鼻子捕捉到血腥时,凶案现场已一览无余。
血液东一道西一道,有多有少,有深有浅,拖拽痕迹明显,挣扎痕迹也明显,受害人受虐时甚至是活着的。
男人如今已确凿死亡了。
地上体块大大小小,红白斑驳,头颅上体胳膊腿,还能囫囵拼成个人样。
定睛看,边缘处都有齿痕。
那齿痕凌之辞太熟悉,全富贵为保护自己与其他灵异生物厮杀,往往会在敌方身上留下两洞深深。
尸身只是破碎,但没有残缺,不是为了汲取能量吃食□□,单就是玩乐。
如果是为了口腹之欲,凌之辞不认为吃人有错,反正人天天吃鸡吃牛吃鸭,还圈养着吃,被吃也不该有什么好抱怨的。
但虐杀就过分,将虐杀当成乐趣休闲简直天理不容!
凌之辞实在不敢相信是宝宝狗所为。
“它人……狗呢?!”凌之辞愠恼。
巫随:“从气息判断,往山下去了,停在一个游乐园。”
有木森林公园,占地广,功能多,是个综合性的游玩场所。
山上寺庙陵园,古亭温泉,蹦极漂流;山下商超乐园,剧场影院,吃喝玩乐。但热闹处集中在那几地,且分散,总体僻静。
严格来说,唯古动物园也属于有木森林公园,只是靠外围,后来又火过,名声响亮,与有木森林公园齐名。
说是山下,但哼哧哼哧下山跨了上万级台阶,用时两个多小时,再加上上山的万级台阶,凌之辞靠一双腿,走了小半天,终于来到平地,可四下寂静,荒无人烟,哪儿来的游乐园?
又撑了一个多小时,总算看到指示牌,凌之辞以为胜利就在前方,兴冲冲找游乐园标识,想看看距离结束跋涉还剩几百米。
看到的那一刻,凌之辞还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二十五千米?
他拿手背抹抹汗又拿手腕揉揉眼:二十五千米!
凌之辞腿一软,靠着指示牌嘎嘣坐地,动动沉重的肩,甩起无力的手,锤锤发涨的大腿,又捏捏酸软的小腿,而后硬掰酸痛的脚裸,使尽浑身解数蹬掉鞋子,有气无力:“不行了,真不行了。我走不动了。”
巫随没事儿人一样:“再撑十五公里。”
闻言,凌之辞顺着指示牌倒地,整个人蜷在路边,无声抗议。
身体发热后,光滑的皮肤漫上一层水光,润润的,汗蒸的绯粉也带着情/色意味。
巫随扫过起伏的胸膛,视线下行,被撩起的衣摆下劲瘦的一截腰身勾搭,那处绕了一圈细密红痕,是裤腰压的,因为凌之辞倒地蹭动,裤子一侧下移几寸,令人想入非非。
闭眼、凝神、调整呼吸,巫随服软:“你休息休息,待会儿我带你过去。”
凌之辞嗷呜一声以示兴奋。
他真是太累了,往地上一躺,竟然睡着了。
停了一个多月的梦境再度演绎。
梦中是老熟人:傀娘。
阴气森森的空间,血雾弥漫,矮小的茅草屋侧俯首跪着人骨,里三层外三层,不下千具,而屋后,视线被遮挡大半,腥红中远远能看到白色点点,全是白骨。
以茅草屋为中心,扇形分布了一支白骨大军。
凌之辞明知是梦,仍然胆寒。
这些白骨……傀娘杀了多少人?他们经过控制,都会变成医院里那种白骨怪吗?
一个都够自己受的了,要是多来几个……幸好在择验总部,只有一个白骨怪在寻找自己,不然可真是要命!
想着想着,凌之辞反而放下心来:反正傀娘轮回去了,她们的能力属于我,白骨怪要是还存在就得受我控制,它们越强越好!
茅草屋门开,红白灵异接连出来。
对面,一只白骨怪提了一个男人过来。
男人大腹便便,衣着名贵,原先打扮必然得体,此刻却痛哭流涕,求饶遍遍,口中来来回回只剩几句“饶命”,以至于滑稽。
红灵异砍刀轻掂一下,隔空精准割断男人舌头。
白灵异打量他:“家暴妻子,罚他受鞭刑百下,凌迟三月,不得好死。”
红灵异:“不够。时代不同了,文明进步了,女性争取到的人权更重,这衣冠禽兽还敢对妻子动手,惩处太轻了。就应该虐他百年。”
白灵异:“他活不过百年了。”
红灵异:“那就虐打他,一天打一顿,一顿五分钟,不准他自杀,直到被虐死。”
白灵异点点头:“所言有理。”
茅草屋侧五个白骨随白灵异手中笔动,生出肌理,成无脸人。
红灵异砍刀挥两下,最终点到大汗淋漓衣衫湿透的男人身上。
无脸人头颅齐齐旋向男人,利爪伸出,步步逼近。
后面的事凌之辞不敢看,催动梦境转移,却感觉到体内一阵空。
以前他感受不到体内能量,现在却清晰认知到是因为自己能量不够才无法延续或转换梦境,如果非硬撑梦境,灵魂会受损。
他对灵魂还没有具体的了解,但莫名想通了这点,与梦中人所言如出一辙。
现在摆在凌之辞面前的,有两个选择:要么继续看白骨怪虐杀人,要么终结梦境。
凌之辞选了后者。
现实中,天下着细雨,水母形成屏障,隔绝雨水。
凌之辞睁眼,下意识想扶指示牌坐起,手往两边摸索半天也没实物,反倒是肩膀疼,干脆靠自己,挺腰一个鲤鱼打滚。
坐是坐起来了,就是腰一发力带动腿上肌肉,两条腿酸爽无比,凌之辞爽得嗷嗷叫。
“看指示牌。”巫随说。
指示牌在二十多米远处,牌子下方——就是凌之辞本来躺的地方,跪了一个人。
是个中年女子,打扮精练,妆容简单,神情虔诚,三连叩拜;身旁黑伞护住插地香火,香灰盘旋落地。
是人是灵异?
“神佛在上,谢您二位恩赏,我必……”
雨稍大,盖过女子声音,她颤颤打了个喷嚏。
凌之辞可没见过灵异生物发烧感冒,当下判断出是人类。
“要不要现身,问问情况?”凌之辞直觉女子有异,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巫随将一双鞋放到凌之辞脚边:“你出去问吧。荒山野岭,对方是独身一人的女性,见我恐怕会有所防备。”
原来老巫公清楚自己长相凶啊!凌之辞蹬上鞋踮脚,往巫随脸上嘬了一口:“我知道你善良温柔,是个好人。”
好人?巫随不置可否,挑挑眉。
凌之辞趁对面女子不注意,走出水母屏障,佯装路过此地:“姐姐好啊,你也是来旅游的吗?”
女子惊讶看来人,见是一年轻人,仪态大方,长相乖巧,没什么威胁的样子。
“来上香。”她站起来,语气淡淡。
地上插香,人跪着,要答是来旅游问题可就大了去了,她也不是傻的。
凌之辞:“姐姐怎么独自来上香,都下雨了不避避,求的是很重要的事吧?”
“是啊。”女子反手遮住下半张脸,答道:“早些年,丈夫与孩子在山里出了意外,就在这里。我来拜祭她们。”
多么悲伤的故事,她眼中却有喜,一如嘴角怎么都止不住的笑。
雨打密叶,嘈嘈蒙蒙的,湿漉漉又黏腻腻,让睡完一觉体温略升的凌之辞有些难受,背后发麻。
他心有所感,直视女子。
须臾间,他定位到危机源头,目光停在女子低垂的眼睫。
凌之辞对危险敏锐,女子刚刚那个眼神,绝非善类,她有杀机!
“听说山最顶全是枝蔓,走一路要削一路,真麻烦。”凌之辞从包中掏出猫眼匕,“姐姐一起上山旅游吗?”
刀刃森寒,隔着雨幕,闪慌女子双眼。
“拜完了,我走了。”女子捡伞,匆匆离去。
凌之辞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疑惑不已:“她怎么会对我有杀机呢?我也没得罪她。”
巫随现身:“既非灵异,便以人性论。人性最难预测,不必多想。”
凌之辞点点头,生怕巫随看他休息太好了再逼他走二十五千米,赶紧撒娇:“大佬啊,我们快去游乐园吧。快带我去嘛,要你带我直接过去的那种哦。求求你了。”
巫随嘴角一勾:“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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