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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
手机不再响了。
罗军兵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过了一会儿，点开小白的名字发了条信息。
罗布斯：“查查华新公司现在还有多少投资。”
当年时勇性侵的案子在大学里可谓是爆炸性事件，时勇负责的工站和华新项目直接受到影响，加上被举报财务造假，项目一度关停，时勇关押待审，郑立奔走求告之余苦苦支撑，往返北京外地不知道跑了多少遍。
尽量流言蜚语满天飞，G大的学生们都不信。
时勇停职，同情支持他的同事朋友大有人在，罗导就是其中之一，案子反转，研究组同事们第一个雀跃高兴，纷纷串联着要聚会庆祝。
结果只是弟子辈的一群去了。
学届不同，也不影响这些人之间的感情，一喝酒一闹腾，气氛立马兴奋，都跟当年宿舍里造反打闹似的，起哄声此起彼伏。
时昕是最小的学妹，还没毕业，按说跟他们交集不多，但这些已经参加工作还有些已成家生子的师兄师姐们一直照顾得她跟孩子似的，时勇没事，她由衷高兴，也由衷感激，看着他们欢闹，不知不觉也喝了几杯。
就有学姐来开她玩笑，抢着杯子逗：“未成年人不许喝酒！点娃哈哈！”
学姐叫许曼，有个刚上幼儿园的调皮儿子。
陈豫怼她：“你别犯妈瘾了，人家有男朋友保护，早不归大人管了！”
旁人起哄：“噢！噢！噢！男朋友！男朋友！”
许曼推郑立：“你不管哦！那等下我们搭谁的顺风车回家！”
陈豫：“说实话了吧？吃个饭还想蹭公车啊！”
许曼：“去你的！小昕我俩顺路！小昕哦~！”
这是以前在组里大家就爱开的玩笑，她开的说是公车，其实罗导特别关照，大部分时间都是她自己用来代步，兼职的地方有点远，除了给组里交点油钱之外，也只能找机会多载载顺路的同事们，回报一下他们的照顾。
大家都抢着坐，有时候下班好久了还要开玩笑闹上半天才散，结果每每是离家最近的许曼抢赢，而由搭车的那个第二请客给大家买水果。
研究组男同事居多。
时昕心里的暖意是无法言说的。
郑立看她一眼，配合大家微笑，这些人开他们玩笑不是一天两天了，两人都单身，越解释，越哄的厉害，以前他有那个意思，故意不解释，现在是看时昕的反应，免得态度一变更觉得尴尬。
时昕也只微笑不说话，郑立第二天就要回外地，华新公司重新运转，这段时间同学好友的默默支持功不可没，大家似乎都很有默契的不提那些沉重话题，把相聚的兴奋都转化在尽情的哄闹里。
陈豫提议：“合个影吧！”自已却先挪到一边对起了镜头。
众人纷纷闪避，镜头前只剩下了她和程立。
见她不自在，许曼凑过去一边一个搭了肩，笑喊：“反光板来喽！咱们仨合一个！”
陈豫：“一，二，三，耶——！”
许曼：“耶——！”手一推跳到一边，快门闪过，时昕被她推的歪向桌面，郑立忙伸手接住。
“不错！不错！”陈豫连按抓拍，翻到前面挑看：“这几张都特好，发群里了啊！”
时昕不好阻拦，手机一响照片已发了过来，大家都低头翻看，纷纷捧场：“拍的真好！”
“陈工大拿啊！”
“真好！真好！”
只有许曼不满：“拍的什么呀这是，我说你们男的是不是压根不会拍照，上网学学不行啊，灯都不带开的，黑呼呼哪儿好了！”
陈豫：“我不寻思有你吗……！”
哄笑中，郑立关心地问：“是不是太闹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家？”
时昕摸了下脑袋，觉得有点头晕，但不愿扫兴，看看手机时间还早，也没有微信和电话找她，遂笑道：“反正也不开车，等结束一起走吧！”
郑立闻言回头，她长长的睫毛微颤低垂，脸色还好，就算在这种喧闹的环境中也显得很沉静，他也喝了不少，好在酒的度数不高，微醺的感觉使大脑思维发散，不禁多出几分感慨。
他们认识的早，她从小身上就有种独特的气质，恬静与轻灵完美糅合，温柔中带着坚韧，他忍不住奇怪是什么让她在本该天真烂漫的年纪就有了这种成熟的感觉，历经坎坷仍从容平静，而她只是淡然自若的，对自已身上那种动人的力量毫无知觉，仿佛天生已是如此。
命运的波难偏要强加在最无辜者身上，好像不如此不足昭示自己混蛋又莫测的威严，她确实值得比他更好的人去呵护，他没有什么不甘的嫉妒，只希望她能事事遂心，真正开心起来。
既跟长辈报备过，晚归一点也不怕，他没再坚持，动手把她杯子换成了饮料。
许曼看见又闹：“师兄我也要！”
时昕笑着看他们闹，酒意渐浓，心里也暖融融的。
回到住处已近十二点。
付瑞寒不在家，她先把两人出门前丟乱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才去洗澡换衣眼，开洗衣机时视线被手边一抹银色带了一下，停住了目光。
那是一个老款单手打火机，金属幽灵的风格真不像是中年人的用的物品，却是她送给时勇的生日礼物，好像是他们搬家前，时勇体检出血糖高决定戒烟，打火机就一直放在了老房子，老房卖了，又被她随身放在杂物中，带到了这边。
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差点用这个火机把罗军兵点了，嘴角不觉浮起笑意。
那天是她最难过的时候，律师拒接，上诉无望，银行逾期没收的通知已到了最后期限，四处托人找关系也都被一个个拒绝，她强撑着的脆弱神经已濒临崩溃。
罗军兵一定觉得她是个坏女孩，烟酒随身，还敢让陌人男人住到自己家里来。
她不禁微笑，他那时也不像什么好人，动不动就甩现金的夸张作风，像个浅薄恶俗的油腻土豪。
要不是认出他就是投资方的那个代表，她根本不会让他上自己的车。
没想到他却因此记了仇，也结了缘，情来悄趣无踪。
她想着，拿着手机去了阳台，午夜的天空清朗安静，她听着夜风拿起手机。
雨酱：“睡了吗？”
两分钟后……
罗布斯：“没。”
时昕眼睛亮了一下，直起了上身。
雨酱：“在干嘛。”
又过了两分钟，
罗布斯：“看照片。”
雨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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