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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 章
一节普普通通的硬座车厢,来自天南地北的百姓们聊的热火朝天,有大方的还拿出自家带的咸菜与人分享。
火车上的饭食相比较外面的还是略显贵一些,平民百姓不舍得买,大多数会带干粮上车凑合几顿。
咸菜递到一个面色红润,打扮朴素看着有五十多岁的男人面前,大方的中年男人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个老人的眼睛莫名其妙有点胆寒。
老人笑容亲切,夹了一些,并回送中年男子一包肉脯干。
口舌伶俐的中年男人第一次笨嘴拙舌说了两句感谢的话,轻手轻脚离开了。
“相公,那个小兄弟都被你吓到了。”老人身侧的老太太笑容揶揄道。
“娘子,你,哎……为夫已经很亲切了。”老人沮丧道。
老太太同情拍拍他的大腿,是笑得挺亲切的,但久居高位,那一身气势可不是常人能比的。
老人对面的青衣老者刚想开口安慰两句,好像忽然看到了什么,浑身一僵,仿佛被人施法定在了原地。
“知微,你怎么了?”老人疑惑唤道。
青衣老者缓缓对着老人露出一个带着三分讨好,三分道歉,四分求饶的复杂眼神,嘴角挂着僵硬的笑容。
老人:“?”
老人眉头一皱,还想再问,忽然感觉有人拍了拍他肩膀,老人不耐烦看去,映入眼帘的一张熟悉的面孔。
老人浑身一个激灵,对来者露出一个和青衣老者差不多的表情,笑容比青衣老者还僵硬。
来者戴着面纱,眼神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黑压压的,压迫感十足。
老人咽了口唾沫,用胳膊肘捅了捅身侧呆愣的老伴。
老太太回过神,故作镇定欢迎来者坐下。
来者轻笑:“我坐哪儿呢?母后…”母后两字被来者说的百转千回,意味深长。
老太太立马站了起来,笑容讨好道:“珍……乖乖,你坐母……娘这儿?”
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被皇后说的吞吞吐吐。
来者也就是开心冲着眼前几人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找了他们好几年,没想到她一个突发奇想将三条滑不溜秋的大鱼逮到了。
周围隐藏身份,假装普通百姓的暗卫们默契低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开心压低了声音,阴恻恻道:“父皇母后,公公,你们该跟我回京城了。”
皇帝眼神讨好,用商量的口吻道:“能不能不回?”
开心眼神如尖刀,冷笑两声。
皇帝刹那间变得垂头丧气,不死心的他,用脚尖踢了踢祝父的脚尖。
祝父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低头装死。被儿子儿媳亲手逮到,好丢脸……
逮到了就别想跑,开心一手一个挽着皇帝皇后的胳膊,强行将两人押去前车包厢。
祝倪朝祝父笑笑,轻声问:“爹,你想自己走?还是我扶你走?”
“……为父自己走。”被人强押着走,还不如老实一点自己走,比较体面。
皇帝三人在前面几节车厢引起了轰动,老臣们握着皇帝,祝父的手当场泪洒衣襟,泣不成声。
这场君臣久别重逢的大戏演的真好,开心饶有兴味看了一会儿。
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心转身从桌子上的背包内掏出一包辣条递给身侧身穿荆钗布裙,依然气质雍容华贵的皇后,“母后,您尝尝看,珍安刚弄出来的吃食。”
皇后迟疑接过,珍安弄出来的食物能吃吗?
开心拆开塑料包装袋,一边吃辣条,一边兴致勃勃看戏。
塑料是她去年发明出来的,原材料是胶草。经过开心改良过后的塑料不会对环境造成污染,甚至它本身是可食用的,但是不建议食用,因为不好消化,容易造成便秘。不能饱腹,也没啥营养。
皇后见开心吃的喷香,犹疑拆开包装,吃了一根辣条,嗯!~
皇后双眼一亮,默默加快吃辣条的动作。吃完后,见开心还在看戏,默默将身后背包内的辣条全塞入自己的背包内。
见背包中还有几样自己不认识的小零食,皇后动作一顿,又假装若无其事将零食全拿走,给开心留下一个空空荡荡的背包,
傍晚嘴馋想吃零食,面对空空如也背包的开心:“……”
夜半时分,开心睡眼惺忪去了一趟厕所,刚想窝进祝倪怀中继续睡的开心敏锐感觉到隔壁床有点不对劲。她眯了眯眼,将隔壁床的被褥掀开,好家伙,是两个枕头。
开心望了一眼窗外明月,冷静将床铺恢复原状,距离下一站宁都大概有一个时辰左右,他们这是想逃跑!
父皇母后睡的是祝倪的床位,公公睡的是隔壁户部左侍郎的床位。
开心蹑手蹑脚走出包厢去隔壁偷听。
火车上的小房间不隔音,开心听的一清二楚。
户部左侍郎犹豫道:“……陛下,要不您们就随公主回京。”
“不回,在京城得干活,在外面朕想去哪玩就去哪玩,潇洒自由。”皇帝理不直气也壮。
工部左侍郎选择打感情牌,挨个突破:“阁老,您孙子孙女岁数都到了,您不回去操办一下他们的婚事。”
祝父笑呵呵:“儿孙自有儿孙福。”
户部郎中:“……陛下朝廷需要您。”上级都劝了,他也意思意思劝一句。
“需不需要朕能不知道,你闭嘴。”皇帝翻了一个白眼。
户部郎中挨了一个白眼,默默缩成一团像一只乌龟,早知道就不劝了,多说多错。
户部左侍郎:“老师,您们跑了,我们四人就惨喽?”
祝父温和:“祝倪不会怪你们的。”
只字不提儿媳妇。
户部左侍郎面带难色:“……老师,弟子说的是公主。”
“你们四个就斗不过一个女的。”皇帝恨铁不成钢怒骂道。
被皇帝挤在角落里的工部郎中留下两行清泪,卖惨道:“陛下您行行好,别跑成不,我们真斗不过,会被骂死的。”
迎接他的是皇帝热情奔放的巴掌,“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什么话,把眼泪给朕憋回去。”
“大伯父,轻点打。”工部郎中哀求道。
“轻个屁,老子今天不收拾你一顿,就对不起列祖列宗。”
开心听到这儿,冷冷一笑,转身回去。
本来开心是想把自己的床位让给祝父,他们那一间的床睡的比较舒服,环境也是最好的两人包厢,有单独的厕所,他们夫妻俩就在屋子里打地铺。
可祝父说隔壁左侍郎是他弟子,好久不见想与弟子喝点小酒,开心也没多想,同意了。现在回想,他们这是想找一个窝点商量逃跑,顺便还能让人打辅助。
哐当哐当,火车停了。
火车上的工作人员也在来回走动,提醒睡懵圈的乘客们到宁都站了,该下车了。
前几节车厢直达京城,无人来提醒,一片安静。
皇帝几人蹑手蹑脚在黑暗中慢慢前行,再过一节车厢就能下车了。
眼见车门近在咫尺,皇帝等人迫不及待就要往下窜。
“爹,你们要去哪儿?”
平地一声雷,皇帝几人咔嚓咔嚓转过头。
手拿会发光不知名棍状物的开心冲他们笑的灿烂。
第一次逃跑—失败告终,皇帝拿着手电筒照明垂头丧气回去。
开心:无耻之徒,还我太阳能手电筒。
翌日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的三人组趁开心睡午觉,又开始搞事了。
哐当哐当,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人,三人组又被逮回去了。
第二次逃跑—失败告终。
锲而不舍的三人组秉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鬼鬼祟祟用纸笔讨论。
沙沙沙
一张纸被三人写的满满当当。
三人表情由哀怨——苦恼——纠结——恍然——坚定。
三人表情一变一变得,像川剧变脸似的。
祝父冲皇后比了个大拇指,一脸佩服,这种主意都想的出来,牛逼。
想法有了,该行动了。
祝父找了户部左侍郎,户部左侍郎不情不愿答应。
皇后找了一个跟她身形差不多的女官员,女官员一脸惊恐,死活不同意,被强逼着同意。
皇帝找了工部郎中,工部郎中苦逼脸小声问:“我能拒绝吗?”
又被皇帝赏了一顿热情奔放的巴掌。
半个时辰后,祝倪被祝父叫去聊天,开心上厕所。
包厢内空无一人,两个表情尴尬,手足无措,长的好像跟皇帝皇后有几分相似的男女被皇帝皇后轻手轻脚拉了进来,两人被强行塞进被窝中,皇后细心调整他们的姿势。
工部郎中搂着女官员,两人浑身僵硬躺在床上像两具尸体,气氛怪异又暧昧。
皇帝皇后可不管他们两个尴尬不尴尬,暧昧不暧昧,抱一下又不会死。
皇后给他们俩盖上被子,露出上半张脸和女官员的裙摆,趁开心还没出来,皇帝皇后一溜烟跑了。
少倾,开心拉开厕所门出来,在几人忐忑的心情中坐到床上看书,门外的皇帝皇后松了一口气,一脸得意洋洋。
开心手执书卷,笑得意味深长。
半晌,祝倪也回来了。他坐到开心身侧,眼角扫到对面床上好似睡着的两人,眉头一皱,定定看了好一会,呆若木鸡。
开心抚摸祝倪的手,祝倪不可置信扭头看她,手指颤巍巍指着对面床上两人。
开心冲祝倪摆出一个“嘘”的手势,笑容坏坏的,眉眼之间古灵精怪的很,一点也不像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这一刻,她像极了深山中喜爱捉弄过往行人的精怪。
祝倪看愣了,他忍不住俯身吻了一下开心的眉心。
哐当哐当,火车又停了,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人,三人组又又被逮回去了。
这次三人组想不明白,他们明明计划的天衣无缝,怎么被看出来的?
“父皇,母后,你们计划的很完美,妆容很像,衣裳也换了。”开心先是肯定了他们,又慢吞吞道:“但是……”
“但是什么?”皇后忍不住着急道:“珍安,你别吊本宫胃口,快说,到底哪儿露了马脚?”
她好不容易想出这么完美的点子,怎么会被人看出来呢?
开心眼角一勾,像只狡猾的狐狸:“但是母后,太完美了也是一种错。”
“什么意思?”皇后皱眉问。
“母后,你们的鞋摆得太整齐了。”
“就这?”皇后双目睁大,不可置信问:“就一双鞋你就看出来了。”
“当然不止一双鞋。”开心坏笑道:“但是,珍安不想告诉母后呢~”
半晌过后,要不到答案的皇帝皇后气呼呼走了。
第三次逃跑—失败告终。
开心扭头向祝倪吐槽道:“一天到晚就想着怎么跑路,我干嘛要告诉他们,方便他们下一次跑路吗?”
祝倪一脸赞同。
一行人坐了三天火车,这三天内开心逮到过四次想提前下车逃跑的三人组。
第四次开心双手抱臂堵在厕所,冷笑连连。
厕所里越挫越勇的三人组:“……”
女儿(儿媳)笑得好恐怖,腿软。
人头攒动的京城火车站,上百人的队伍各个都低着头,表情古怪。
最前方的三人手挽手,中间那个戴面纱的少妇眼神凌厉中又带着几分得意,少妇两侧被强行挽手的老夫妇脸皱的像苦瓜,眼神哀怨。
来来往往的行人们好奇看了几眼这一群奇怪的人,也没多深究,他们还急着赶路。
开心拉着两人上了一辆公共蒸汽车,全程死盯皇帝皇后。
公共蒸汽车只能容纳二十多人,剩余的官员们在原地等下一班车。
八十多人表情复杂目送蒸汽公交车远去,良久过后,有人嘀咕:“陛下,娘娘真有毅力,为了逃跑,居然连厕所都躲了。”
“……”众人表情更古怪了,这三天里,他们经历了人生中最震撼的事情,帝后携同阁老逃跑。
祝父也是阁老。
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工部郎中羞涩送给女官员一朵花,女官员羞答答接过,两人之间弥漫着暧昧的气氛。
蒸汽公交车上,为了缓和气氛,祝父首先开口道:“京城变化真大,这个公交车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真方便。”
“公爹,我想出来的。”开心小声道:“下一步工部打算在每一个府城都弄上几十辆公交车,方便大家出行。”
皇帝好奇:“户部肯批钱,他们最小气了。”
左前方坐着的户部官员们:“……”人还在,请不要这么直接……
“不用他们批钱。”开心挺胸抬头道:“工部自己能赚钱。”
“你们靠什么赚钱?”皇帝来兴趣了。
“一些小玩意,我嫌每次去户部要钱麻烦,自己整了些小发明,从此就不用去户部要钱了。”开心嫌弃瞥了眼左前方的那几个户部官员,小声嘀咕道:“要不是因为这一次太子拼命劝我说户部出钱,我本来也不打算要户部的钱,他们太烦了。”
语气中是满满的嫌弃,听的左前方的户部官员们一脸苦涩。
“他们怎么得罪你的?”皇帝兴致勃勃问。
“我要修路,修铁轨……利国利民的工程,他们推三阻四的就是不肯掏钱。”开心挑眉道。
“开大人,”户部左侍郎小声为户部申冤:“不是不给工部钱,是一时掏不出来那么多。”
修路,修铁轨,修长城又要实验经费,他们一时之间真掏不出来那么多钱。
开心冷笑道:“又不是要你们一次性全给我,先给一小半都不肯。”
户部左侍郎秒变哑巴,缩头缩脑。
皇帝听明白了,这是户部的老传统,给新上任的尚书下马威。除了商部,每一个部门新上任的尚书都会被下马威一次,他下了结论:“户部故意卡你,想给你一个下马威。”
“是的。”
皇帝扭头问前座的祝倪,露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你娘子被户部欺负了,你不帮忙。”
“她不用我。”祝倪露出一个与有荣焉的表情,笑道:“她对付的过来。”
开心笑的志得意满。
被无形之中秀了一波恩爱的皇帝不想逗祝倪了,好奇问开心:“你怎么反击户部的?跟父皇说说。”
“户部尚书是个傻的,我跟他签了一个协议,工部不跟他要钱,但是工部做出来的东西也不交税,他居然同意了,真蠢。”开心一脸嫌弃道。
户部左侍郎鼓起勇气,“开大人那个是上任的户部尚书,不是这任,上任签的协议户部不认。”
“你们说不认就不认,凭什么?”开心双手抱臂,下巴微抬,霸气外露。
户部左侍郎刚鼓起的勇气又消散干净了,怂了。
缩头乌龟,切!开心翻了个白眼,懒得看户部这群怂蛋,伤眼。
皇帝琢磨了一会,就开心那赚钱的能力,日进斗金,又不用交税。
“工部这几年肯定很有钱!”皇帝捻须,有钱到小八拼死拼活也要让户部给工部花钱,好把那个协议取消掉。
开心红唇一翘,眼神嘚瑟。
工部官员们挺起胸膛,神色骄傲。
户部官员们焉不拉几。
两方截然不同,一个天一个地的反应引起了祝父的好奇心,他捋胡子问:“珍安,现在工部有多少钱?”
开心炫耀道:“比户部有钱。”
哇!!!
三人组齐齐露出震惊的表情,他们对户部那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皇帝皇后先不说,祝父可是上上任的户部尚书,户部账上有多少钱他们那是一清二楚。
最贫穷的工部翻身一变比最富裕的户部还有钱,啧啧……
户部这脸可丢尽了,下马威没成功不说,打脸啪啪啪……
皇帝百思不得其解,他问户部左侍郎:“你家老大是怎么想的,居然敢跟珍安签协议,全安朝谁人不知珍安最会赚钱。”
户部左侍郎笑的苦涩,“陛下,那是前任尚书,他已经辞官回乡了。”
皇帝不耐烦道:“不管是不是前任,总归当过你们老大,快跟朕说说。”
“……微臣不知。”
“你真没用。”皇帝嫌弃道。
“……”户部左侍郎瞬间热泪盈眶,不知内情就是没用,他不仅要帮前任户部尚书擦屁股,还要受此暴击,他好委屈,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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