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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干戈
段暄和胡言吾看着不远处的三人,然后二互相对视一眼,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
胡言吾忽然道,“你知道平吗?”
段暄点点头。
胡言吾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着十三王爷淳于翤冰着一张脸走了过来。
“淳于翾。”
十三居高临下的看着段暄,“本王以监国王爷的身份命令你,立即离开太庙!”
段暄也是冰了一张脸,却不起来。
“你觉得你还没闹够吗?”十三怒道,“抬了口破棺材招摇过市!你这是在打父皇的脸还是在打朝廷的脸?”
听了这话,段暄身后赋税司的众大臣也是一片缄默,抬棺游街这事,人人有份,也是人人同意。
胡言吾赶紧打圆场,“十三爷莫气,段暄他也是一时冲动……”
“冲动?哼!”十三继续道,“归了京不到一年,便能攒了个赋税司,与多方势力周旋,这样的人会一时冲动?”
十三这话一下子说到了点子上,事出有因,段暄这样做定是有他的目的。
“胡大人,前些日子你去求了本王,求本王在圣上面前替老十八求情,”淳于?继续道,“可你也看到了,他死不悔改,本王也是爱莫能助。”
胡言吾攥紧了段暄的袖子,接上的却是段暄镇定的眼神。
这时,又听得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十八爷,十三爷。”
李玄甫走了过来,对他们再次施礼。
将淳于琳珉回了太庙后,此刻的李玄甫再次成了十八王爷的幕僚。
“十三爷,您现在是监国王爷,京里的大小事,都由您说了算,无论十八爷做了什么,您都有权来过问,”李玄甫客气道,“可十八爷与您,今日二位王爷在这太庙前大动干戈,大打出手,算是本朝开朝以来的头一遭了。”
李玄甫话里话外都藏了好几个钉子,十三也不是傻子,知道这文人在嘲笑自己,方才的打斗中,淳于琳珉命悬一线,作为相好的,这文人是怒不可遏,这下言语里外都在报仇。
十三对李玄甫冷哼:“难不成,要本王对太庙赔不是?”
“下官不敢,”李玄甫道,“只是,这样实在有失身份。”
“身份?”十三回道,“他淳于翾脸都不要了!本王还失不起这个身份?”
段暄冷笑,却是没反驳。
抬棺游街,赚的就是一个不要脸,外加一个神经病,这样一搞,就算皇帝执意下召命自己继位,也没大臣,也没百姓会同意。
“有什么话,不妨坐下来好好说,”李玄甫接着道,“下官刚从江南回来,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天大的事,都抵不过一个‘理’字。”
十三冷笑:“那你好好问问你的主子,这段日子他做了什么?”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段暄忽然开口道,“我不觉得自己做得哪里不对。”
“你在虎贲桥当街撒泼打人,是为对?朝堂之上唐突逼的父皇吐血,是为对?后面又抬棺游街引得议论纷纷,是为对?”
段暄不回答,但见着也没有起来的意思。
淳于翤便动手想拉段暄起来,可被李玄甫挡在了身后,淳于翤眼中寒光一闪, “你算什么东西?敢顶撞本王?”
淳于翤便伸手就一掌,想将李玄甫拍开。
可没料到,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拍到了另一个人的背上。
平一口血喷在了一脸惊愕的李玄甫身上。
看着李玄甫,平笑了笑,露出一口满是血的牙,继而昏倒了过去。
李玄甫下意识的便接住了他,“这位兄弟……”
十三咬着牙,怒道:“谁他妈让他过来的?”
段暄看着胡言吾,一脸的阴云密布。
胡言吾也是无语,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十三强行将平从李玄甫手里夺了回来,阴着脸,横抱着他便往回走。
胡言吾神色有些不自然。
平,是他喊过来的。
他不想扯十三、平与李玄甫之间的破事,但无缘无故却成了二人纠缠破事的元凶。
段暄也是看了出来,不过他现在更头疼的是朝堂之事,别人的感情烂债,他也不想管。
“李大人,江南之事可行?”
蓦然,一个声音在三人背后响起,说话的正是赋税司总司杨庭侦。
李玄甫目光笃定,“必然可行。”
听了这话,赋税司的一群人皆是轻舒一口气。
段暄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也将胡言吾拉了起来。
见段暄站了起来,杨庭侦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王爷,咱们现在怎么办?”赋税司一官员问。
“打道回府,商量下一步。”
“是。”
赋税司这群人,在晟京抬棺游街,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可宫里却是一丁点儿的消息都没有。
没有惩罚,也没有怪罪,恰如暴风雨前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十三王爷监国,过来一趟与十八爷打也打了,吵也吵了。
最终的结局是,棺材被李玄甫一巴掌给拍碎了,‘升官发财’就此打住。
赋税司这下彻底失了势。
赋税司等人皆是一脸落寞。
“本王虽然失了势,但好歹还姓淳于,吏改之事,皇上既然没降旨怪罪,那本王至死也要搞下去,否则,如何对得起‘淳于翾’三个字?”
赋税司等人本疲惫至极,听段暄这么一说,眼里却又是重燃起了希望。
吏改之法是由赋税司等人呕心沥血所得,十八王爷带着他们直接向整个朝堂宣战,十八王爷都不怕死,他们又何惧哉?
一群人眼里的光又重新被点燃了起来。
所有人跟在十八王爷的身后,一起离开了太庙。
十三爷与十八爷在太庙门前大打出手的事迹再次传遍了整个京都。
二位王爷用内力将那口棺材逼上了天,最后被从天而降的李玄甫一巴掌劈开。
市井里说的是绘声绘色,说的好像那天就在旁边观看一样。
此时,众人对于十八王爷的风评又转了。
“看不出来,还是个高手。”
“这些个王爷,哪个是省油的灯?”
“他有这功夫,跪个什么劲儿,好好在皇帝面前表现,皇位不就是他的?”
“我说你也傻了,十三爷监国!这摆明了是告诉所有人!要接位的是十三!”
“老十八当街打人,又要弄什么吏改,人品,德行全散了,谁能支持他?”
……
一面馆里,几位客官在叽叽喳喳,指点江山。
坐了那几位旁边的有两位大爷,听了这话,也是不作声,只是安安静静地吃着碗里的面。
这时,又有两位客人进了这面馆子,小二连忙上前招呼。
“二位爷,吃点儿什么?”
“我要一碗长鱼面,给他来一碗猪肝面。”
“我不用猪肝面,一碗阳春素面即可。”
“好嘞!”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毕云山从面碗里昂起头来,看着进门的二人。
那二人,正是胡言吾与十八王爷段暄,毕云山连忙挥手招呼他们过来坐下。
“老毕!”胡言吾一脸兴奋,拉着段暄就坐了过去。
这家面馆子是刚开的,老板是江苏延陵人。
面馆子卖的是延陵的特色吃食,延陵面。
延陵面属于南方面条,是手擀了面皮子,再用刀子切出来的面,有粗细二种可以选择。
延陵面吃的是浇头,一碗面,半碗都是浇头。
段暄一脸被逼无奈。
他本来在赋税司和大臣们谈论正事,却没想胡言吾突然空降。
死皮赖脸的拉着他往外走,说带他去个好地方,结果又是过来祭五脏庙。
“十八爷,看样子是被胡哥儿给绑过来的,”毕云山笑道。
胡言吾:“我要是不绑他,那赋税司所有人得留衙门里过夜了。”
前些天发生那事后,整个赋税司肉眼可见的忙了起来,毕家兄弟也是心知肚明,但都心有默契的选择了不过问。
这时,段暄忽然开口道:“你祖上是秦地的,怎的对江苏那边的吃食情有独钟?你母亲是江苏人?”
“啧,好歹你也做过我大哥,我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祖上是秦地的,我娘这边往上翻十辈子都是京都人。”
这时,小二将面条端了上来。
胡言吾不急着吃,继续道:
“我有个南方胃是因为毕家,老毕的娘是江宁知府的女儿,江宁知府嫁女时,也顺便送了两个厨子过来,那两个厨子一个是淮安人,一个是扬州人,我打小与老毕厮混着长大,在他家蹭了不少饭,他家饭好吃。”
毕云波放下手里的碗,一脸的恍然大悟:“这就是你以前一直嚷嚷要嫁给老四的原因?”
段暄脸色一沉,“还有这事?”
胡言吾不好意思的笑笑,“嗐,童言无忌么不是……”
毕云山:“你要嫁,我也不要,我要找个像我二嫂那样贤惠的,不要你这么个好吃懒做的!”
一听到二嫂,胡言吾来劲了, “二哥,你娶亲了也不曾告诉我!”
“告诉你作甚,”毕云山抢道,“我二嫂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不仅人美,心也美。”
“啊,能不提那些吊事啊,算唻!”毕云波冒出了一句方言。
毕云山立即闭上了嘴。
段暄看着毕云波,“毕将军还会说江宁话?”
“下官母亲是江宁人,下官自然会说江宁话,”毕云波道,“不仅是江宁话,江淮一带的方言下官都会说。”
段暄见状便冒出了一句鸟语。
江宁话与北方官话还是有些类似,胡言吾从小在将军府里厮混,江宁话自然是听得懂,但老段那话,他是如何也听不出来。
语言专家毕云波却如同小菜一碟,他对段暄点点头,“钱塘说吴语,吴语下官虽然不会说,但是听得懂。”
毕云山道:“下官没二哥那么强的语言天赋,不过,江宁话也是会说的,”毕云山故意对胡言吾道,“除了你,我们都会说两种话。”
“烂怂!咥你滴饭!”
胡言吾一急,也是将肚里为数不多的关中话给搜刮了出来,惹得一桌人笑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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