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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是吗，唉，看来，这个赌还是朕输了”
李亨说完，摩挲了一下手中的黑色棋子，叹了口气，站起身，可眼睛却一直望着玄风。
“微臣可从未和陛下打过赌”
玄风也起身，这两日李亨每日下午都会来定一观，来找她下棋，一共下了三盘，李亨三盘皆输。
“好了，是朕记错了，棋下完了，朕也该走了，沈若，给”
李亨递给玄风一个小木盒子，玄风直接就接了过来。
“父皇曾给华真道长一个承诺，你我是朋友，今天，我也给你一个承诺”
说完李亨转身就走了，玄风一直目送他及一众护卫渐行渐远，她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来这里。
……
长安皇城景风门正对的崇仁坊，距离皇城极近，朝廷几位高官的宅邸大多于此，高门大户。
一个多月前的一个傍晚，崇仁坊内李府大门被忽然敲响。
不一会儿，李府的老管家带着一个年轻人到了中厅。
“老爷，人来了”
“嗯，你下去吧，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老管家转身离开，那名年轻人向着中厅里站着的中年人躬身行礼。
“卑职严明拜见李大人”
“可是殿下有什么安排”
见严明独自前来，李泌颇为意外，李俶此时还在洛阳城外，他们二人的消息也大多经过信鸽传递。
就在这时，严明亲自前来，想来定是有事发生。
“大人，殿下没有安排，是军师特意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您”
这时，严明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交给李泌，李泌接过信，上面写着‘李大人亲启’，是玄风的字迹。
“信已经交给大人了，卑职也该告辞了”
“等一下，严侍卫，洛阳现在的情况如何”
李泌对玄风给他写信也很疑惑，但他没说什么，也没有将信拆开，而是直接收了起来，接着问道。
“安庆绪虽然借用洪水阻碍大军前进，但郭将军和李将军已经找到了一条别的路，可以通到洛阳城下，估计很快洛阳城就能收复了”
“那就好，看来，大军不日就可班师回朝了”
“是，那卑职先告辞了”
正事办完了，严明也该走了，毕竟他还有别的任务。
“好，还请严侍卫代我向殿下问安”
“好，大人保重”
看着管家陪着严明离去，李泌拿出玄风的书信，停顿了一下，拆开信封。
过了一会儿，等他将信读完，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立刻拿着信，走向后院。
李府的花园里，一位身着褐色衣衫的老者正考教两个孩子功课，年幼的孩子正抑扬顿挫地背着《大学》。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繟儿，‘格物而后知’是何意”
见小孙子背的不错，老者又转头看向另一个孙子。
“通过对万事万物的研究，才能知晓世间万物之规律，才能将这些规律为己所用”
“嗯…说的不错”
老者对自己这两个孙子的表现非常满意，正要再夸奖几句，却见李泌从远处快步走了过来。
“父亲”
“长源，何事”
长源是李泌的字，而这位老者就是李泌的父亲李承休，原吴房县令，早已致仕。
“父亲”
两个孩子向李泌行礼，他们就是李泌的三子李繟和四子李紩。
李泌娶妻卢氏，十几年来，相敬如宾，育有四子，长子早夭，次子李繁正准备科举。
“先去用膳吧，为父与你祖父有话要说”
“诺”
两个孩子走了，李泌将手中的信递给父亲李承休，李承休将信看了一遍，而后怅然一叹。
“玄风的俗名是不是叫沈若”
“是，父亲，我们李家缘何欠下沈家一个承诺”
玄风在信中提及李家欠她沈家一个承诺，原本李泌还将信将疑，可看李承休方才的表现，李泌知道这个承诺确实存在。
“这件事，其实与你有关”
李承休坐在石椅上，缓缓道出了当年发生的事情。
二十多年前，李承休回到长安探视双亲，就在此时，他的故友，吴兴司马沈安节，找到他，忽然提出要和他做儿女亲家。
李泌是长安远近闻名的神童，丞相张九龄早就对他多有称赞，而当时他已上山修道多年。
沈若当时拜师华真子，不久前也随华真子上山学道，十年后方可下山。
所以，沈安节就想让沈若同李泌定亲，待到十年后，等沈若下山，就同李泌成婚。
李承休之前见过沈若，知道这孩子聪颖好学，与李泌很是相配，再加上沈安节非常坚持，他也就同意了。
就这样，在两位父亲的同意下，沈若和李泌就定了亲，只是没有对外张扬，就连两个当事人都不知情。
李泌这才知道，原来他娶妻卢氏之前，竟然和玄风定过亲。
“谁知道，十年后若儿刚下山，沈兄就去了，而你的祖母身体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临终前就想看着你成亲，可若儿却要守孝三年。
无奈之下，为父只能和若儿的兄长说明情况，解除你们的婚事，再为你娶妻卢氏。
可这么做，确实是我们李家对不起沈家，所以，我们确实是欠他们沈家一个人情”
李承休讲出了一切，李泌一直沉默不言，一时间，空气一静。
“长源啊，终究是我们李家对不起沈家，对不起若儿，所以，你……”，李承休想为沈若求求情。
他了解自己的儿子，恪守礼制，又坚守自己的原则，想让他妥协，绝非易事，可他还是想为若儿做点什么，减轻一些心中的愧疚。
“父亲，此事我自有决断，也请父亲放心，既是我们李家对沈家的承诺，那我定会兑现”
李泌皱着眉头，心中思绪万千，但脑子一直都很清醒，什么样的承诺可以兑现，他还是清楚的。
“好吧”
见李泌已经有了决断，李承休也不再多说，起身准备离开。
“对了，长源，待若儿回了长安，请她来家中坐坐，这么多年没见，为父也挺想她的”
“是，父亲”
李承休慢慢离开，而李泌坐在石椅上，陷入了沉思。
从信中玄风的表述来看，她并不知道这件往事的实情，只是知道李家对沈家有个承诺。
如今她提出这个承诺，也并非威胁他必须兑现承诺，而是请他慎重考虑一下，沈珍珠可否为楚王妃，可否为…大唐皇后。
李泌一直清楚，沈珍珠为大唐做了多少贡献，提供粮草，稳定江淮，只这两点就不是一般女子可以做到的。
哪怕有玄风的支持，想要做到这些也必须有能力，有手腕。
他也清楚，沈珍珠是李俶的挚爱，他是要辅佐李俶开创盛世，但终究是臣子。
身为臣子，自然就有很多顾虑，起码要考虑君王的想法，不然，他将寸步难行。
其实，他的顾虑，并不只是沈珍珠被安庆绪掳走，再说被困洛阳，她也不一定能成功被救出。
更重要的是，他怕沈珍珠有野心。
而玄风又在信中承诺，沈珍珠只会是又一位长孙皇后，绝不会成为下一个武则天或韦皇后。
倘若沈珍珠真的没有野心，不恋权位，帮她一把又何妨，说不定，大唐将再次迎来一位太宗皇帝和长孙皇后，那他…死而无憾。
所以接下来，他就要看看，这沈珍珠到底有没有野心……
……
今日下午，严明忽然被告知，李俶要见他，等他见到李俶，李俶只问了他一件事，就让他离开了。
所以，直到严明出了楚王府，依旧满腹疑惑。
“殿下”
严明离开后，风生衣看向了陷入沉思的李俶。
“风生衣，姑姑的府邸还没有建好吗”
“还得再等几日”
安国夫人府在大宁坊，原是杨国忠的一处别院，如今，府里的凉亭还在改建，凉亭建好后，玄风就要长住长安城了。
“安排下去，明日我们去一趟定一观”
“那…王妃娘娘去吗”
“不了”
适儿今日有些不适，珍珠正在照顾他，自然不能离开。
“诺”
风生衣转身离去，而李俶对明日的见面不禁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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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坚持玄风无cp，和李泌并没有感情线，定亲这件事只是之前设计的一个线索，并无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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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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