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心律②

　　众人的目光在鲛怡与莲曦之间逡巡，好奇的火苗被彻底点燃。年龄的震撼刚刚平复，一段横跨纪元的情谊又勾起了他们无尽的探究欲。
　　简称吃瓜之心燃起了
　　“所以……”绒雪按捺不住，眨着大眼睛，视线在两位“老古董”之间来回移动，“鲛怡姐姐，还有莲曦姐姐，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呀？在那么久那么久以前？”
　　莲曦闻言，脸上戏谑的笑容收敛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浸于遥远回忆的柔和光彩。她侧头看向鲛怡，眼神里带着促狭，却又无比认真：“说起来啊，我第一次见到小鲛怡的时候，她还是个刚诞生不久的小古板呢。”
　　鲛怡眉梢微动，似乎想反驳，但终究没有开口，只是任由莲曦讲述那段被时光尘封的往事。
　　莲曦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灵气充盈、万物勃发的上古时代，声音都带上了一丝空茫的回响：“那时候，我刚从师尊的碧游宫出来游历不久，循着一股极其纯粹而庞大的水灵气息，一路找到了极北之地的无垠冰海。那真是天地间至寒至寂之地，万里冰封，连时光都仿佛被冻结。”
　　她的目光聚焦在鲛怡身上，仿佛穿透了现在这副成熟的躯壳，看到了最初的模样。
　　“然后，我就在那片永恒的冰蓝之中，看到了她。”莲曦的语调变得轻缓，“她刚从海洋本源中凝结化形不久，悬浮于冰山之间，周身流淌着月华般的银辉，发丝如冰川析出的银线。最特别的是那双眼睛”
　　莲曦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最恰当的形容，她看着鲛怡如今那片深邃如渊的冰蓝色眼眸，轻声道：
　　“那时候她的眼里啊，盛着一片完整的、毫无杂质的冰海。是初生之海的倒影，是绝对零度的理性，是万物归寂的秩序。没有喜怒，没有波澜，只有亘古不变的寒冷与深邃。仿佛她本身就是那片冰海规则的化身，纯粹，强大，却也……孤独得令人心慌。”
　　她描述的场景让众人屏息，仿佛也看到了那个诞生于极寒、与世隔绝令人窒息的深海。
　　“然后呢？”青栀忍不住轻声追问，被那幅画面深深吸引。
　　莲曦笑了，那笑容如同春风拂过冻土，带着打破规则的暖意。
　　“然后？”她歪了歪头，发髻旁的莲花仿佛也随之摇曳，“我这个人嘛，最见不得这种‘死气沉沉’的样子。我就飞了过去，停在她面前，仔仔细细地看进了她那片冰海之瞳的深处。”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莲曦一字一句，清晰而笃定地说道：
　　“你们猜怎么着？我偏就在那片冰海的最深处，看见了别的东西。”
　　她伸出手指，隔空轻轻点了点鲛怡的心口。
　　“我在她眼里，看见了春天。”
　　“春天？”
　　星岚失声重复，觉得难以置信。那片诞生于极寒之地的眼眸，如何能与温暖的春天联系起来？
　　“没错，就是春天。”
　　莲曦肯定地点头，眼神亮晶晶的
　　“不是肉眼可见的春暖花开，而是一种……可能性。是冰层之下暗涌的生机，是深海之中等待萌发的生命律动，是规则之下，那份对‘生’的本能眷恋与守护的初心。”
　　这个描述与众人认知中那个冷静、威严、运筹帷幄的鲛怡相差甚远，却又奇异地与她会悄悄推回搁浅幼鲸、为迷航船只留下星光航标的温柔一面隐隐重合。
　　鲛怡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冰封般的脸庞上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释然。她没有否认莲曦的话，只是轻声道：“那时你莽撞无礼，惊扰了我的沉静。”
　　话虽如此，她的语气里却没有丝毫责怪，反而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后的、无需言说的认可。
　　莲曦哈哈大笑，一把揽过鲛怡的肩膀，动作自然亲昵，仿佛这个动作她们已经做了千万次：“得了吧！要不是我当初硬把你从那片冰海里‘捞’出来，带你见识洪荒的广阔，结识那群人，你现在指不定还是个蹲在北海角落、只会数冰山融化了多少块的闷葫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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