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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来野的？
夜晚说宁静也没那么宁静，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些人可以做得如此张扬。
“你说我们要不要也找个地方先玩玩，一起体验体验？”见林赫炎始终紧绷着脸，逗弄的心思瞬间涌起，檀楚煜故意揽过他的肩膀询问。
身边的人忽然停下脚步，他又顺势向前走了几步，发现人没跟上才缓缓回过头，凝视黑暗中的另一个自己。
“你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林赫炎一字一句地问道，即使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他也能听出其中隐藏的怒意。
“你想什么呢，我当然是在开……”
话音未落，林赫炎跨步向前，一把搂住他的腰。
两人之间的距离极具缩短，熟悉的气息吐露在脸侧，暧昧的昏黄光线下，他眼神闪烁，只敢垂眼看向林赫炎的肩膀。
“你想试试也不是不可以，但对象只能是我。”林赫炎顺势而下，正如他们从前做过的那样，伸出手指轻轻勾住他的腰带，带着暗示意味地弹了一下。
轻微的酥麻感瞬间传遍全身，他克制不住地战栗一瞬，等反应过来时，立刻将那只还在向下探的手抓住。
“想试试户外？你花样挺多啊？”
“那还是老师教得好。”林赫炎冲他的耳旁轻轻吹气。
面上一热，檀楚煜咬牙在心中告诉自己别在这里输了。
不过是喊一声老师罢了，以前又不是没有叫过，虽然场合不太一样就是了。
“是吗？那你先在这里站一会，等我办完事再来找你。”他抬腿顶住某个支棱在外的部位，主动贴上对方的脸颊，吐露着气声，“乖乖听老师的话。”
一触即分，他立刻转身离开潮湿的角落，本以为“亲传学生”会生气地把他拽回来，却没想到林赫炎只是小碎步追在他的身后。
“我知道错了，老师别把我丢在这里。”听上去还挺委屈的。
“嗯哼，不会丢下你的。”他抬手摸了摸林赫炎的脑袋，为了融入环境，他们今天完全没有打理头发，整个人看上去像只蓬松的绵羊。
紧接着，绵羊说出与身份完全不符的话。
“要在外面的话，至少换个干净点的地方吧。”
“……”他轻轻给了林赫炎一巴掌，留下呆在原地的人继续向前走。
他不知道的是，林赫炎在后方长久地凝视着他的背影，完全褪去了开玩笑的模样，眼神专注得宛若仰视只属于自己的神明。
林赫炎一直在劝檀楚煜接受新生活，勇敢面对过去享受现在，不要在意不确定的未来。他不断诉之爱意，那么他自己呢？
他因檀楚煜的到来避开未来可能出现的一切麻烦，变得更加乐观向上，实际真的如此吗？
他完全无法离开另一个自己，不可能实现的愿望被轻易实现，倘若有一天檀楚煜出意外离他而去，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他还能做到仅靠一个虚无缥缈的自己存活吗？
喜欢上自己既是幸运也是诅咒。
无人能给他答案，至少就像他和檀楚煜说的那样，现在很幸福便已足够。
转身踏入一条小巷子，他们心照不宣地来到最后的目的地。
一个身穿紧身红裙涂抹艳丽口红的“女人”倚靠在门边，丰润的嘴唇间吐露出淡淡白烟，一举一动优雅至极，仿佛能勾走来人的灵魂。
见两人来到此处，“女人”掐断香烟将之丢在地面的水坑上——那里有很多或新或旧的烟头，而后缓缓转过身，动作间，高开叉的裙摆飘动，下方遮蔽的大腿若隐若现。
如果不是布料间不规则的裁剪和线头告诉他们这裙子是被人为扯开的，他们恐怕真的会被对方的气质唬住，以为这是条高级定制的礼服。
“我等你们很久了。”开口的声音粗犷中带着一丝气泡音，完全是男性的声线。
两人仅仅惊讶一瞬，便恢复严肃的态度。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的行程对外是保密的。”檀楚煜主动上前搭话。
男人轻笑一声，双腿交叉换了个更加妩媚的姿势：“猜的，警察来一次不成功肯定还会再来，不过我没想到这回来的是两个年轻的帅小伙。”
一阵头皮发麻，檀楚煜从未见过如此打扮的男性，而林赫炎则站在身后，语焉不详地盯着他的背影。
“怎么，看呆了？要不要照顾下我今晚的生意，看在你们俩比较帅的前提下，可以……”
“不行！”林赫炎忽然冲出来打断他的话语，“我们是来问话的，少油嘴滑舌。”
没想到男人压根没有被吓住的样子，反而吱吱笑起来：“警察就派你这种傻小子来？”
“我不是……”
“我们不是警察，只是义务提供帮助的志愿者。”檀楚煜无奈说道，“我们看上去更亲切一点，不会吓到受访者。”
男人的目光毫不留情地投射在他们身上，仿佛是在打量某件商品：“可我看这位小朋友牙都快咬碎了。”
不知为何，檀楚煜完全没有被当作商品审视的恨意，有的只有被老手反复调戏的难忍。
“我们能进去说事吗？”他按住跃跃欲试的林赫炎，耐着性子问道。
“罢了，看在你们长得好看的份上，一起进来吧。”男人转身走入房间，还不忘扭动纤细的腰肢。
他们其实很怀疑名单的真实性，因为红灯区的人怎么看都不会去工地上做工，那些人宁愿选择留在这里一劳永逸。
在看到屋内设施时，他们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室内光线昏暗，却不妨碍所有的家具被打理得井然有序一尘不染，同脏乱差的街道对比，简直不要太干净。除此之外，生活用品全都是成双成对的，包括牙刷水杯等物品。
死者曾经常住于此，是同这里渊源颇深的贵客，也是红裙男人的相好。由于没有存活于世的家人，便将这里当成了自己唯一的家，登记在信息系统中。
男人又点了根烟，坐在桌面上熟练地翘起二郎腿，任由两人观察屋内设施：“想听什么？我们相遇的感情史？那可要从很早以前开始说起。”
林赫炎将视线从若隐若现的大腿根和鲜红的高跟鞋上移开，出乎意料地回答：“可以，我们洗耳恭听。”
与此同时，檀楚煜已经坐在椅子上，靠着窗户边呼吸微弱的新鲜空气。
男人意外地挑眉，转而掐灭烟头，端正坐姿：“你们确实比那些人更有诚意。”
这是一个很老套的路人拯救失足少男的故事。
有一个“无意间”路过的老实人在这里碰到了自己的真爱，从此两个人改过自新，一个不再接客，一个努力工作，白天辛苦晚上同样辛苦。
直到一年前，男人的对象出事了。
甚至都没有看到尸体，只能听现场的人描述。上一秒还好端端的人下一秒就被救护车拖走，紧接着被宣布死亡，拉走火化。
原本连赔偿和死亡证明都没有，因为医院和工地的人都觉得死者是孤儿，且没有任何社会关系，死了一定无人在意。要不是男人去现场闹事，恐怕谁都不知道世界上消失了一个人。
“啪、啪！”
男人看了眼檀楚煜，又点燃一根烟，无所谓地说道：“有什么问题就说吧，放心，我早就看开了。”
“你……”檀楚煜思索片刻，完全没有顾及受害人家属情绪的样子，直白地发问，“既然愿意告诉我们这些，说明你也觉得其中有问题？”
“没错，因为我是那些人中唯一一个亲眼见过尸体的人。”
“什么？！”
“很简单，停尸间看守是我老主顾。我买通人溜进去，只想看他最后一眼。”男人掸了掸烟灰，看着细小的颗粒渐渐飘散，“负三楼的停尸间很空很冷，没有其他人存在。我找到了他的位置，里面确实有一个人，但不是他……”
两人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看吧，谁都不相信尸体会被掉包。我们甚至把所有的尸体都拿出来看过一遍，确认里面根本没有他，但是名单信息上的名字完全正确。他们说怕烧错人了，姓名是不可能出错的。”
“你去报过案吗？”
“当然，我在医院闹在工地闹，去砸警察局，什么都做了，又有什么用呢？他们都以为我疯了，毕竟哪有正常的男人会穿这种衣服……”
“很抱歉，我们盯了那家医院很久，没有查出线索……”
“有什么好说的？”男人用最轻佻的语气说着最痛苦的话，“我找不到他在哪里，就像是森林里掉落的一片树叶，除了辛苦栽培的人，没有人会在意他是残缺的还是完整的，泛黄干枯还是嫩绿新鲜。这里的人都是如此，命贱得不如你们家养的一条狗，活得也贱……”
听到这里，他们陷入长久的沉默。
不是对男人的遭遇感到多么同情惋惜，而是在思考尸体消失的原因。
死者大部分是年轻人，再加上尸体被掉包……
那些人想用死人的尸体做什么？
还是说……
那些人根本就没有死。
男人似乎厌倦了他们的沉默，疲倦地走向浴室：“哦对了，他以前打工的地方现在是奇幻乐园后来开的水上项目。”
是哥哥去世的那个游乐园！
两人一惊，还想追问，但男人只留下一句“慢走不送”便关上大门。
水声响起，意味着无论说什么都不会得到回应。
林赫炎抬头看向椅子上的檀楚煜，眼神询问怎么做。
“先起来吧，坐地上不舒服。”檀楚煜走到男人刚刚坐过的桌子前，顺手拿走烟盒里的一根烟。
林赫炎起身活动几下酸麻的腿，刚开始还有点奇怪这么做的原因，转瞬间便明白其中的缘由。
“去医院还是游乐园？”
檀楚煜拖着他走出门，用看傻子般的眼神对着他：“先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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