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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认账
第二天,高宴头痛欲裂地醒来。
晨露打湿了他的裤脚,脚踝的凉意让他混沌的脑子逐渐清醒。
他揉揉脑袋,撑着柴堆坐起来,扫了眼周围。
他怎么在柴房?
好像是在柴房来着。
昨晚的记忆依旧是断片的,只零星记得林雾齐邀他喝酒,然后两人就喝了起来。
梅子酒口感清爽润喉,于是,他贪了杯。
再然后,不省人事。
这四个字在他的心上和脑子里一锤定音,为昨晚的断片进行合理想象。
虽然,直觉好像没那么简单。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乱糟糟的领口,还有松垮着的裤腰带,好似自己昨晚忘记怎么系了,只是胡乱地打了个结,全然没有往日规整的系法。
可是他昨晚为什么要系腰带。
难道是谁解开了他的腰带?
算了算了。
高宴摇摇头,实在无法将眼前的情况和昨晚与林雾齐喝酒的事合理联系起来。
衣服稍作整理,他迅速离开柴房,准备回屋收拾一下,早点去茶山采茶。
转头还没踏进房门,就听见堂屋里传来赵白芹久违的笑声。
“老高,咱们足足借了二两银子,给昌儿灌下去那么多名贵药材,还没有效果,真是万幸遇到道长,”赵白芹给饭桌对面坐着的高学才递过去一碗稀粥,笑意盈盈继续道:“看着架势,说不定咱们家明年能添丁呢。”
赵白芹难得心情好,高昌昨晚顺利冲喜,一早起来准备了全家人的饭。
高学才喝口粥,没好气道:“眼下昌儿这一关能渡过去才是要紧,别的就先别想了!”
“想想都不允许么”,赵白芹轻哼一声:“要是咱们家抱不了大胖孙子,那也是林雾齐的问题,可不怪昌儿”。
高学才懒得听她如此偏颇到离谱的话,自己这个当爹的都害臊,起身道:“我放牛去了,这几天老二帮忙也辛苦,今天就别催他去茶山了,在家休一天”。
这话是拿主意的,不是和赵白芹商量,她听得出来,同时也认可他这句话,虽然不赞同。
她点头,望着高学才离去的背影喊:“知道了”。
高宴今天确实很累,吃早饭的时候,听到赵白芹让他今天休息一天的话,意外之余,也很开心。
“知道了”。
他吃了两口稀粥,头疼的很,没什么胃口。
之前也喝过林雾齐的梅子酒,也没这么大反应,这次怎么了。
说曹操,曹操到。
林雾齐从旁边新房出来,一脸疲乏困意,仔细看还能发现他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
他的腿无法完全伸直,是微屈着的,每一步仿佛在宣告主人经过疲劳的操练——还没缓过来。
这细节,只有赵白芹了,她嘴角勾起,眼藏不住的喜意。
然后反常地往给林雾齐准备的碗旁边放了一个鸡蛋,其他人都没有,叮嘱着叫他吃下,说自己待会儿还要下山给人帮忙办喜事,然后端着桌上吃完的碗出去。
他瞅了眼高宴,眼皮迅速落下,嗓子发干地说了句“早”。
他刚坐下,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听见对面高宴在回了一句“早”之后,发出另一句灵魂拷问:“你嘴唇……怎么破了?”
高宴目光落在林雾齐微微肿起的唇瓣上,带着一丝关切的目光问道。
林雾齐舌尖扫过下唇时,碰到唇瓣后一阵刺痛,他的脑海里瞬间清晰地滑过昨夜和高宴亲吻的场景。
他吻得那么用力,连唇瓣相磨时的粗糙感自己现在想来,都微微发麻。
避开高宴灼灼视线,轻咳两声,非常多余地又捂了捂早已遮好的脖子:“没什么,有点上火”。
“大嫂二哥早”,这时候高文从对面走过来。
他洗漱完毕,准备吃早饭。
高宴应了一声,忽然想起来家里有什么可以清火,忙道:“柜子里还有去年摘的野菊花,我给你泡一杯泄泄火”,高宴看向旁边柜子,说着竟真要站起来去泡野菊花茶。
“不用了,就当狗咬的,已经快好了”,林雾齐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只当高宴明知故问,在调侃他罢了。
他怎么能拿昨晚那些事在饭桌上说,还当着高文的面,岂不是给他难堪,置他于不要名节的险境。
“怎么又变成狗咬的了?野菊花是上好的清火草药”,高宴越听越不懂,只当他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好。
高文在旁边忽然想到了什么,红着脸扯了扯高宴的衣袖:“二哥,别说了。”
高文越这么说,他越觉得奇怪,扭头看高文,见他满脸通红,一脸不解道:“别说什么?”
高宴和林雾齐如此傻的对话,一个编得出口,一个竟然也相信。
他一个小孩子都有想到的事,悄悄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忍不住低声说:“大嫂这儿,肯定是大哥咬的呀。”
“……”
“……”
这会儿林雾齐脸上的难堪之色,好像加倍转移到了高宴的脸上。
自然,昨晚是他们的新婚之喜,不是大哥弄的,还会是谁。
“小孩子家,不要多管大人事”,他语气不太好地朝高昌冲了一句,然后不经意又朝林雾齐那边淡淡扔下一句“大嫂,你和大哥房里的事本也碍不着别人,但家里有小孩子,还是收敛些,别让人看见”。
大嫂,第一次听他这样喊。
林雾齐面色一片惨白,嗫嚅着唇还想说什么,就看见高宴转身往外走:“我去茶园了”。
直到高宴的身影消失不见。
林雾齐垂眸盯着碗里漂浮的米粒,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高宴不想认昨晚发生的一切。
这个想法像冰水浇头,让林雾齐瞬间冷了下来。
“大嫂,你怎么了?”傻乎乎的高文一脸担心地看着林雾齐的脸。
“没什么”,林雾齐把鸡蛋放到高文碗边,端了碗往灶台走。
路过柴房时,他下意识地顿住脚步。
那扇破旧的木门虚掩着,缝隙里似乎还残留着昨夜梅子酒的余味。
林雾齐闭上眼。
昨晚高宴醉酒后泛红的脸颊、迷离的眼神,还有那无意间擦过他唇瓣的指尖,一幕一幕,好像皮影戏般,在眼前展开。
他明明记得那么清楚。
那个人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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