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做乙游发家致富

　　李暮和李宏慧帮着把杂乱多年的屋子收拾整洁，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摆开，有新衣服，内衣，鞋子，文具，青春期女孩的生理心理指南书，科普类的画册，还有柳易最喜欢的明星的海报和周边。柳易手足无措看着面前从未见过的东西，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三人闲聊了一会，正准备入睡，谁知道柳易的母亲突然发疯，爬过来打伤了李暮，李宏慧连忙把她拉开，柳易一边急着找毛巾，一边笨拙地安抚李暮：“你看吧，精神病真的会打人的，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要打人，可能和小猫挠人一样吧，没什么理由，就是不高兴了，饿了打人，渴了打人，觉得你吸走了她的空气也打人。”

　　她翻箱倒柜找不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家里只有藏着掖着拿不出手的布料，一整天家底被人看光的窘迫终于在此刻绷不住，眼泪扑簌簌往下落，情急之下只能偷偷从她们带来的衣服里抽出一条白色短袖，打湿了给李暮擦。

　　两人没有戳破，接过来按在被打的地方。

　　“没事吧？”

　　李暮按了按皮肤，一挑眉：“还没我小时候调皮挨揍的力度大，你们平时是怎么相处的？”

　　小人儿的难过来得快去得也快，顺着问题回答起来，谈着谈着谈到自己正在住院的爹，柳易依旧是无奈吐槽：“我爸那人就是自作自受，不听劝不服规则，不系安全带才摔下来，年轻时候在工厂打工被切掉了一根手指，也是因为不按规定操作机器，换个工地上的工作也还是这样。现在年纪大起来，骨头脆了，一摔就不好……”

　　正说到，柳易父亲的电话就打进来，柳易没开免提，超大的嗓门还是让屋里的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他让柳易去照顾他。

　　“他没问题吗？”李宏慧克制自己别说太过分的话，嘟囔道：“叫一个才十来岁的女儿去照顾。”

　　柳易叹了口气，乖乖照办。“我爸和我妈一样，只是年纪长上去了，心智却没长，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爸还没有我成熟。”
　　收拾东西的时候，柳易的妈妈又生气了，用力从背后推了柳易一把，柳易趔趄扑倒在地，再也忍不了的她用方言回身吼道：“你干什么！”

　　妈妈大声哭闹，死活不让走，柳易没办法，只能打电话给爸爸，爸爸却无所谓地叫带着妈妈一起过去市里。

　　“闹呢，让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带着傻子娘，去照顾疯子爹？”李宏慧嘀嘀咕咕，却又不好掺和别人的家事，只能自己在一旁生闷气。

　　柳易心里也不舒服，委屈掺杂愤怒，也哭起来，李暮母女俩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一个很瘦的女人敲响了门，头发干枯，身材干瘦，却马上解决了麻烦：“你去吧，我照顾你妈妈。”柳易还是不愿，死活哭闹不肯去。

　　“去吧，他毕竟是生你养你的爸爸。”唐老师尽力安抚劝诫着柳易。

　　“不去！我不去！”柳易厉声尖叫，拼命拒绝，嗓子都哑了，嘴上也没了遮拦，脱口而出冰冷的话，“你自己又落到什么好，上赶着尽孝，你爸有正眼瞧过你吗？”

　　唐老师沉默了，心掉在地上，哗啦啦碎成冰碴子。

　　不是，什么情况，李暮自己也只是一个刚进大学的大孩子，怎么同一时间三个女人情绪崩溃了，叫她一个外人怎么处理，她让李宏慧先顶一顶，自己跑去找邻居大婶求助，大婶一听是唐老师，连门都没开，李暮只好又回来，先把三人拉开，再逐个拍拍她们的脑袋。

　　“不要哭啦，星星出来了，月亮出来了，宝宝该睡觉了。”李暮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总之先把两个小的安抚过去，再和大的沟通看看。大人唐老师总归是个成年人，没有她们崩溃地那么厉害，只是委屈突然袭来，缓一会也就自己消化了。

　　“小暮。”唐老师拉着李暮的手，轻拍，“你是个好孩子，家庭幸福和睦，有光明的未来，不应该掺和我们这些穷人的事。”

　　“你们不是穷人，是人，和我一样的人。”李暮握着她瘦骨嶙峋的手掌，明明是成年人，手却那样小，干瘦枯槁，只剩一层皮包在骨骼上。

　　“我啊，是个又蠢又笨的人。”唐老师慢慢讲述自己的遭遇。

　　唐老师困在孝顺两字中，父母纵然有再多不是，自己也要接纳他们，她痛苦地让自己接受父母的观点，偏偏她又真切地看到过同龄人的美好，并非哪种一定是好，哪种一定不好，但硬要让土豆开出苹果花，那就绝对算不上好。唐莲诚就这样带着追逐自由的梦想，强迫自己留在父母身边过传统生活。

　　回乡，人是回来了，却没有任何归属感，她在学校被捏造的谣言跟着她一起回到了家乡，唐莲诚惊觉，自己从来没有逃离过，别人随口造就的口业，真真切切毁了她的一生，逃跑是没有用的，斩断，惩罚才行。

　　谣言和她一起回来了，她不知道是怎么传播的，毕竟她从未做过，谣言和病毒一样看不见摸不着，或许是网络上有照片，她彻夜翻找网络，把她当新闻的视频下面是一连串的侮辱，她彻夜读着这些冰冷的文字，试图找出第一个传播的罪人，却又放任这些毒针再次伤害自己，一遍又一遍。

　　村里的男人们嘲笑她，女人们唾弃她，小孩朝她扔石子，上课总是捣乱，白天鸡飞狗跳处理学生闹出的麻烦，夜里被老光棍敲门砸窗。

　　她开始吃不下东西了，只能勉强吃些青菜和米汤。

　　她反抗了，用劈柴的砍刀砍掉了闹事人的半个手掌，谣言突然就停止了。

　　人们开始怕她，远离她，生活看似好过了些，只是心灵的创伤依旧无法治愈。

　　“谢谢你选中了柳易。”

　　唐老师用出所有的勇气将往事说给李暮，李暮此刻也完全知道唐老师是谁了，她摇摇头，用力回握：“是您选中了柳易。”
　　唐老师和李暮讲了许多关于柳易的事，总结起来无非就一个愿望，希望李暮能帮到底，别半路抛弃柳易，她就像个虔诚的信徒卑微祈求神的奇迹，可李暮只是个普通人，只能给予一定的金钱和鼓励。

　　但这就够了。

　　柳易靠在李宏慧怀里，怀抱的另一边是已经睡熟的妈妈，柳易并不知道唐老师在为自己做些什么，但绝对相信唐老师一定在为自己做什么，能遇到唐老师真是太好了。她安心闭上眼睛，享受片刻的安宁。

　　李宏慧一左一右抱着这对小孩母女，靠在枕头上轻轻哼唱摇篮曲：“小宝贝，快安睡，夜幕已低垂，床头铺满玫瑰，陪伴你入睡。”

　　隔天柳易终究还是去照顾亲爹了，早上刷牙的时候已经把昨晚的事抛得一干二净，甚至还能嘲笑李暮不敢用冰水漱口了。现在想来真是不可思议，她们竟然只并排蹲在一起刷了一次牙，甜橙薄荷的牙膏味却萦绕在记忆中十来年，她们竟然只相处了半个白天和一个夜晚，却久远地好像一辈子。李暮母女和柳易一起出发，买了好些东西给她，后面就没再来过了，柳易的爸爸并不会每年都摔一下住院，再去总归不合适，加上李暮假期也有各种比赛和夏令营要参加，实在抽不出时间，这便是她们一起在柳易家乡度过的唯一一个冬天了。

　　好羡慕李暮有这样一个妈妈，柳易还记得当时自己分别时的心情，如果那是自己妈妈就好了。

　　柳易为自己在那一瞬间产生想要和李暮交换人生的想法而惭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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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让开，叫机长调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回去！真的！”李暮被几个乘务员拦着，徒劳踹着驾驶室的门。
　　“您冷静一点。”
　　“我把飞机买下来，我真的必须赶回去，必须赶回去救人。”

　　【喔，您情绪奔溃了吗？有人在拍你哦，配文是有个女的情绪不稳定在飞机上发疯，他还在号召网友声讨你呢，不解释些什么吗？解释一下，你有个好妹妹正在遭受巨大危机，自己是超级英雌，必须赶回去拯救她。】

　　【呵呵，好伟大呢，怎么来得及呢，你连一个航空公司都买不起。】

　　“我不管来不来得及，不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

　　李暮的挣扎渐渐停下来，消失许久的无力感再次翻涌。

　　“为什么不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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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秉钧弯腰捡起复合弓，试了试弦的松紧，抽出一支装上箭头的箭，站步，拉弓，瞄准，松手，对着柳易消失的地方飞出一箭，这套花里胡哨的专业动作下来，结果依旧是显而易见的不准，但他还有许多支箭，该谨慎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他现在要打猎了。

　　柳易哭得差不多了，也还是没有等到回答，只能起身收拾了一下坏掉的情绪，再次给自己加油打气，在系统里等待也是死，虽然感受不到痛苦，身体的状态却还是会随着时间流逝而衰弱下去，说不准一天之后自己突然就在庄园里暴毙了。

　　趁着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柳易心念一动回到现实，疼痛打包席卷而来，远比想象中的要剧烈，她没办法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带着伤口逃跑还能顺手再砍两个，她只是个普通人，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下来，这次是纯因为疼的。

　　“有没有一下子就可以治好的药啊，系统。”柳易哭丧着脸，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有再逃回庄园。

　　【你的钱不够哦。】

　　柳易只能咬紧牙关，举起锤子——这把锤子终究只要两百块，系统还破例让她带出庄园——砸碎周围的镜子，她大开大合击打脆弱的镜面，像只翻滚的岩兽，破坏，破坏，不停破坏。

　　一支箭矢在柳易脚边划过，连裤脚都没碰到，柳易抬头看向程秉钧，并无恐惧，哪怕抛开飙升的肾上腺素加持也不觉得恐怖，反而很可笑，他多么弱啊，却偏偏要装出一副狩猎的猎人模样，装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柳易比了个中指，继续拖着受伤的小腿，在镜廊中大肆打砸。

　　程秉钧的几支箭统统打空了，他瞄着不断移动的柳易，一时无从下手。镜片在柳易手中支离破碎，碎片中流淌过去所有不开心的光影，在空中明明灭灭闪烁，她将自己的一切委屈化为愤怒的铁锤，砸烂它们，砸碎它们，至于之后应该怎么办，柳易完全不知道，但至少目前还有事可做，不至于陷入太无助的境地。

　　最后一面阻碍也消失了，柳易乱无章法的动作不停，借力拧转腰腹，原地转了半圈将锤子甩出去，正好砸中全无防备的程秉钧的额头，鲜血沿着眼眶流淌下来，每个人的准头都比他好。

　　他只是看起来要赢，又不是真的赢了，既然敢站在看台上当猎手，就要做好被波及和反击的准备，他离得太近了，目的太险恶了，怎么能赌别人不会反抗呢。

　　大功告成的柳易又躲到庄园缓缓，小腿上的痛感消失，一同消失的还有手腕上的不适，大概是被碎片划伤的口子，没注意。

　　她深深呼气，从前她总是想着要是有个人能教她怎么做就好了，不至于如此迷茫，于是系统便真的出现了。只是吝啬的系统只会事后叭叭，没有什么实际用处。

　　可自己还是依赖起来了，没有办法，系统总陪在她身边。

　　“怎么办呀系统，今天我怎么才能不成为超人不变成蜘蛛侠不碰到奥特曼，就把自己救出去呢？”

　　【唔，恐怕没有什么好主意，试试复活卡吧，向死而生，只要丢掉我，你就能获得新生了。】

　　柳易不太舍得：“虽然你也没什么用，但至少会陪我说说话，丢掉我你也会死掉哦。”

　　【系统是不会死的。】

　　沉默的柳易思考片刻，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仿佛在注视什么不存在的事物，她很快收回目光做出了决定，打算按照系统说的做，不再挣扎，临死前用复活卡，丢掉系统，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人影从虚空中突兀浮现，不跑不避，反常的举动让程秉钧反而不敢轻易动作，他的半边脸已经被血糊住，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用仅剩的一只眼警惕盯着柳易。

　　柳易的身影层层叠叠，连中指也晕开了无数个，挑衅的意味更浓，程秉钧费力晃了晃不清醒的脑子，正要说话，却听见朦胧的叫嚣好似天外传来。

　　“小程，今天不是姐输了，是姐让你的！”

　　这句话精准打击在程秉钧的脆弱点上，他毫不犹豫丢开弓箭，捡起手枪连开好几下，才靠概率射穿了柳易的心脏。

　　庄园里，柳易躺在草地上，草丰水美，环境真好，劳力市到处是美好的风景，要是能带唐老师也来看看就好了。

　　【唐老师已经死了哦。】

　　系统不合时宜跳出来。

　　虚假的太阳光洒下来，照进柳易紧缩的瞳孔中，一直混沌的大脑突然清明起来。

　　强烈的情绪悲伤会引起脑雾，造成极短的片段式失忆。

　　“啊，想起来了。”柳易喃喃道：“在得知复活卡需要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别人的性命之后，我犹豫了，把害怕和恐惧告诉了唐老师，唐老师本来时日无多，为了不让我为难，自己结束了生命。”

　　自己的精神状态并不乐观，一直到死前才好了点。

　　是哦，唐老师已经回归乐园了，已经不需要拼命攒钱了。

　　对了，舍友也出院疗养了，她摔得其实不是很重，修养一年就可以了，只是恐惧将后果无限放大，竟把那天的场景想象得这么绝望。舍友出院后还把她硬塞的钱返还了，她算了算数目，把手里剩下的钱买了保险，以后每月会定期给父母打养老钱，数目不多，只是用来偿还生恩，养恩不是他们。

　　帐平了。
　　只剩一个人了。

　　柳易点开屏幕，系统贴心地给她做了倒计时，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逝，感到很不真实，跟看广告似的，只不是广告巴不得早点结束，她巴不得时间再慢些。

　　【是否使用复活卡？】

　　至少一点都不痛诶，也挺好的。柳易心想。

　　在倒计时的最后一秒，柳易抬手点击了是的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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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暮旁观了一切，头一次感到这么无能为力。

　　不行，总还会有可以做的事情。

　　不行，她必须记得柳易，必须记得这仇恨。

　　在柳易生命流逝的最后时刻，李暮用包里的修眉刀在手臂上割出一道道笔画。

　　“程杀了柳易！”

　　她没有伤感，只有一股执念和愤怒。“我必须记得你。”她不可以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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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分钟后，系统依旧抓住记忆的一角，一圈圈，抽走了曾存在过的画面，抽走了痕迹，一切柳易的痕迹都被抹除，包括程秉钧额头的伤口，那一锤子势大力沉，现在脑子还嗡嗡作响，在一片耳鸣中，程秉钧清晰听到了系统的播报声。

　　【您成功杀死了贞老板，贞老板的全部资产0元及玩家身份将由您继承。】

　　【欢迎来到崭新的世界。】

　　【愿幸运女神常伴汝身。】

　　程秉钧咧开嘴，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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