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做恶女

　　“罗，把你的力量给我吧。”
　　说完这句话后，她乖巧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扫向罗神，像看到猎物的兽类般，褪去身为人的外衣，露出凶狠的底色。

　　可惜罗并没有分辨出这里面的恶意，只是淡淡摇了摇头：“人神有别，不可逾矩。”

　　阿唔吐了吐舌头，拉着她在树下坐下，哀愁道：“我的家没有了，我该怎么办。”

　　罗没有说话，她不负担人类的生命。

　　阿唔看着远处的火光，慢慢靠着大树，睡着了。

　　这场掠夺持续了好几日。
　　阿唔为了安全，一直待在罗身边，可是罗不需要进食，她不吃东西却会饿死。

　　看情势稍微安全了，阿唔才敢拿着骨刀出去找吃的。

　　猎物不会自己跑到阿唔手中，她学着部落里大人的样子，尝试独自狩猎。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阿唔迟迟没有回来。

　　罗轻易不离开大树，却在这时，第一次体验到了担忧的滋味。

　　阿唔怎么还不回来？
　　以往阿唔随来随走，罗从不过问，也不干涉。

　　可这次，阿唔陪在她身边三天三夜，她的家园已经被毁，她无处可去。

　　思索过后，罗做了一个决定，她需要去寻找这位人类伙伴，确认她的安全。

　　罗是人类的形态，这种形态会限制她的能力，她找寻良久，才听到几丝微弱的呼吸。

　　罗定睛一看，在一处滑坡下找到了阿唔。

　　阿唔已经摔得遍体鳞伤，神色灰败，嘴唇乌紫，血流了一地，显然已经大限将至。

　　罗眼瞳都瞪大了，望着阿唔逐渐失温的躯体，她很清楚，这个人类已经不行了。
　　依靠神力救不了她了。

　　罗还没有完全了解人类，她不想让她死去。

　　于是她漂到山坡底部，蹲在阿唔身边，割开手腕，将渗出来的鲜血喂进阿唔口中。

　　濒死的阿唔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立刻大口大口啜饮起来。

　　短短几秒，阿唔就恢复了心跳。

　　罗见她活了过来，想收回手臂，却被阿唔一把抓住胳膊，开始疯狂吸血。

　　桥梁一旦架起，神力外泄，就不是罗单方面可以收回的了。

　　争端发生在一瞬间，上一秒阿唔还虚弱地躺在等死，下一秒，她反客为主，一把将罗按在地上，拿起骨刀，飞速割开罗的脖颈，大口大口喝起血来。

　　罗体内神力飞速流失，受制于人形束缚，她压根无法阻止一切发生，而此时此刻，她仍未意识到，阿唔此举是想干什么。

　　她以为阿唔只是神志不清，凭借本能想要求生，才吸着她的血不放。

　　可阿唔眼神里的凶狠却暴露了她的野心，直到察觉到自己体内疯狂逸散的力量，罗才慢慢回过味来——
　　她在伤害她。

　　罗想抵抗，立刻出手干掉阿唔，可攻击刚出手，就被阿唔身上的灵衣弹了回来，压根近不了阿唔的身。

　　罗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才意识到自己中了人类的计谋。

　　神力源源不断地灌注到阿唔体内，已经来不及了。

　　阿唔紧贴着她的身躯都在颤抖，得逞的兴奋让她心脏怦怦跳动，她牢牢制住罗的手脚，一直等最后一丝血液吸干，才满足地站了起来。

　　她踢了踢脚下一动不动的罗，哈哈大笑，“怎么样，你的力量还是归我了！”
　　“哈哈哈！从今往后我才是神了！”

　　“——我成神了！”

　　阿唔学习能力很快，灵衣才穿到她身上几天，她就摸索出控制方法，为了获取机会，她狠心撤掉灵衣，把自己摔得遍体鳞伤，赌的就是罗不会放任她不管。

　　她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刚想转身离去，却发现地上躺着的罗并未死去。
　　她的血已经流干了，可是仍旧死死瞪着阿唔。

　　阿唔没来由地心惊，她转回头，拿起骨刀，对准罗的心脏，一刀刀捅下去：
　　“你不是想知道痛苦的滋味吗？天神大人。”

　　“这就是痛苦的滋味。”

　　“怎么样，爽吗？能感同身受吗？知道我们人类活着有多痛苦了吗？”

　　阿唔恶毒的嘴脸让在场众人胆战心惊，没有一个人料到，原来初代神神吾，是用这种野蛮凶残的方式授神的。

　　阿唔痛快地笑着，原本和善乖巧的模样渐渐转化成可怖的恶毒。

　　罗静静躺在地上，承受她的发泄，良久说道：“……别费力气了，你杀不了我。”
　　“你不是神，无法储存神力，神力浩瀚，脱离我身后，会扩散到整片天地中，这方世界会被滋养得灵力盎然，不只是你，所有人都可以使用。”

　　听到这话，刚刚还在兴头上的阿唔立刻冷下脸来，她可不想辛辛苦苦获取的成果，被天下人共享。

　　阿唔冷笑一声，这话激起了她的怒火，她一把扛起失去力量后，动都动不了的罗，往大树下走去。

　　“你瞧好吧，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的，属于我的东西，任何人也别想觊觎。”

　　她愤怒地往前走着，罗被她扛在身后，一股莫名的情绪突然涌上脑海，心下哀沉，眼眶中竟然凝结出水来，顺着眼角滑落下去，滚落成珠。

　　这颗泪珠刚好落在一坨树脂上，一条小黑蛇从泥土里翻出来，将包裹着眼泪的树脂拖回了地下。

　　罗被阿唔带到她初次出现的大树下，心念一动，厚实的土壤就被炸出个深洞，她将遍体鳞伤的罗扔进洞中。

　　既然杀不死，那就让罗在这里烂掉。

　　罗躺在坑底，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土壤落在她身上，即将把她掩盖。

　　最后，罗看着阿唔，说出了最后一段话：
　　“你夺走的力量，十代内必将收回。”
　　“万年之后，我的化身，会重新现世，终结这一切。”

　　对于她的威胁，阿唔不屑一顾，冷笑道：“那我等着。”
　　然后转身，用神力控制着土壤，将罗掩盖得干干净净。

　　大树静静看着她的罪恶，到此之后，虚境飞速流转，时间转瞬即逝。
　　等神吾再次来到树下时，她穿戴齐整，身后跟着一大批队伍，俨然成了一方尊主。
　　她命令手下，在树的位置建了一座高高的祭台。

　　将她的罪恶彻底掩埋。

　　看到这里，所有人都明白了，原来一切的一切，竟然是这样来的。
　　什么救了罗神，被罗神赐予神力，都是鬼话。

　　神氏先祖颠倒黑白，竟敢弑神，简直罪不可赦，人神共愤！

　　知晓了真相后，历任神主嚣张的气焰，也熄灭了。

　　可罗神展开的幻境仍未消失，后来的事情飞速闪过，初代神统领天下后，每年都会前来祭台祭祀。
　　众人此刻明了，原来幻境里的地方，就是如今的启山。

　　而祭祀杀人，就是为了告诫埋在祭台下的罗神。

　　或者说，是饲养祭台下不死不休的罗神，防止她失控。

　　人饲被埋在地下后，早已和树根纠缠在一起的罗神用树根充做血管，慢慢吮吸血液。
　　树根蔓延得无限长，替代罗神的眼睛，遍布了全世界。

　　而被吸干血液的人饲，在地底沾染了罗神的恨意，带着她的意志破土而出，憎恶人类，为祸世间。

　　就在这时，凡朝惊讶地发现，一万年间，启山之上，竟然还活跃着一个生物。

　　是一条蛇。

　　蛇通体黑鳞，脑袋上顶着一颗黄澄澄的石头，石头里包裹着一滴眼泪。
　　那是神的泪水。

　　蛇沾染到灵力，越长越大，他能钻土，在启山山体内为非作歹，牢牢护着这颗小石头，仿佛把它当成了宝贝。

　　一万年过去了，他护了石头一万年，他长出了翅膀，体型也大得不似凡物，石头仍旧被他用尾巴尖栓得紧紧的，哪里都不放。

　　一个寻常的夜晚，黑蛇正在盘旋着休眠，他怀里的琥珀突然裂开，在月华下，慢慢长成一个婴孩。

　　黑蛇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一切，不敢动了。

　　孩子哭了一整夜，她聚灵而生，却和普通人类没什么两样，如果不进行照顾，很快也会死去。
　　而黑蛇已经进化出人智，显然没有照顾婴儿的经验。

　　好在，天蒙蒙亮时，嘹亮的哭声吸引了一个进山采摘的农妇，农妇听见哭声，立刻循声而来。

　　黑蛇见状，赶紧钻进了土中。

　　农妇扒开草丛，看见了啼哭的女婴。

　　她没有孩子，把婴儿带回了家，当成自己女儿照顾。

　　看到这里，凡朝热泪盈眶，她知道，那个孩子，就是自己。
　　农妇是她的养母。
　　罗神是她的亲母。

　　她是神的女儿。

　　衰弱的神，用一万年，再次凝结出力量，化作了她的女儿。

　　而那只黑蛇，想必就是启烛了，原来他们早已相识一万年，在她还不是她的时候，他就守护了她一万年。

　　一直到凡朝降生，罗神才大手一挥，将幻境收了回去。

　　直到此时，一切明了。

　　神吾躺在地上，刚刚那一下攻击让她还未缓过劲来。
　　她冷笑几声，扯了扯嘴角：“咳、不愧是神啊，没力量了，还能自己孕育出来。”

　　“佩、佩服。”

　　其他几任神主慢慢将神吾护在了中间，虎视眈眈地看着罗神。

　　只有神灵越一人，仍旧跪在神静安消失的地方，缓不过来。

　　罗神并不与她废口舌，而是淡淡道：“十代已至，我的女儿会取回属于我的力量。”

　　说罢，她伸出手来，一股无形的力量穿透挡在前方的神主们，将神吾提了起来——

　　单手一捏，直接将神吾捏成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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