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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
每一年的冬季,我总要抽出一日,在书房的窗边,瞧瞧景色。
该是要有一场大乱了,却比我想的要漫长。
那白雪皑皑的王宫,我想着多瞧一会儿,可总是要有王使去打扫,王使们大多手法娴熟,却也有不慎要掉下的。
这样的雪景,从第一年算起,我也是瞧了十年了。
“母亲。”
我转身,瞧见阿鼎笑着将门推开。
阿鼎如今,是我也得仰头瞧他了,他面上,早就英气不凡,只是……
有时候,看得不真切时,便仿佛瞧见了他父亲一般。
“如今正是风雪浓时呢,母亲还是当心一些,听春芳说,您最近染了风寒,也是前两日才好起来的。”他说。
我将窗关上,快几步过去。
“来了。”我说。
“是,来与母亲一起用新年宴的饭菜。”
“前头的……”
“母亲放心,前头一切都好。”
“那便好。”
阿鼎将自己端来的汤,放在了那面的桌上。
这时,木门又让人推开,是春芳姑姑与风摇还有几个女使一同,带来了饭菜。
“去瞧过你王祖母了吗?”
“是。”
“只是王祖母这十年来,身子是越来越不好,而且,也是常常,以泪洗面。”
我听后,只是笑笑,而后叹了口气。
“母亲,前边的事,早在几月前,就有动静了。”阿鼎说。
“是这样。”我说,“你在前边,更要小心些。”
“是,然而儿子此次来,也是要从母后这里,得一些消息。”
“从你说过之后,母后想着这事儿,也是有一年半了,是有些把握了。”
阿鼎笑着说:“母后这样整理归类的能力,儿子也学着呢。”
用完饭后,我们母子二人,便在书桌上,将那些上头都是密密麻麻文字的图纸展开来,春芳姑姑与风摇,还是搬来了两桌,图纸才完全在上头展开。
阿鼎今日,是待到了深夜。
“将这些,都想着法子,带回去瞧吧。”我说,“一些或是要不懂的,母亲也标出文字了,不是直接写明,却也不隐晦,凭我们母子二人的默契,也该是能破出来。”
“谢母亲。”阿鼎说。
“只是,母亲,若是再要过一年之后再见,照现下的情势来瞧,便该是,晓得我们作为成败的时候了。”
“阿鼎,你万要当心,遇着一些事,多想些法子,有时,也是能救命的。”
“母亲放心吧,这些年来,儿子日夜不停赶着自己的所有功课,该是能有些可护着自身的了,还有书公子这样的智囊在身边,是能想着很多的。”阿鼎说。
“反而是母亲,在这宫中,若是生了变故,便是害命的事了。”
“儿子今日带来了一些人,都留下,按母亲想的来,按母亲想的来做,也是让儿子,在前方,能安心做事。”
我送着阿鼎出去,才发觉手心发麻,这事是要开始了。
而我心中的,是恐惧吗?
阿鼎已然走远了,瞧不见身影了。
我收了视线转身,开口:“风摇,再将我昨夜的药材拿来吧。”
“是。”
功成功败,我也终是到这一年了。
一月后,太后派来阿锁姑娘来,说了是身子病重,这些日,是从未下过床了。
这便是十年后,我首次走出王宫。
“王上那伙人,还有三日便要走了。”太后说,“说是边城,有蛊国士兵来扰,也有叛贼在其中,王上要御驾亲征,谢家会跟着一起,然而谢挽燕要留下。”
我搀扶着太后出门来,“这事,阿鼎一月前来瞧时,跟儿媳说了。”
“嗯,这其中有叛贼,我兄长说了,确有其事,然而……”
“这事恐怕难查。”我说,“若是王上那面能查出来,该派谢家人去抓了。”
“谢挽燕留在宫里头,王上又走了,儿媳想想,她是恨不得铲除我们婆媳了,只怕是之后,要有事,不若,让您宫里的人,多和儿媳宫里的接触,也好日后,有个伴。”我说。
“嗯。”
我放下册子和笔抬起双手时,才瞧见,此刻正在颤抖。
我心中的感受,是焦虑或是兴奋,我分不清,总之,只晓得它们都是难以压制住的。
我常常不能入眠,可第二日,却还是有精神头,阿鼎的信,在三月前来过一次,之后便再没有。
我只是忍耐着自己内心的感受,来让自己瞧着那些书籍,那些杂乱无章的信息。
我与阿鼎,有可通信的渠道,然而,却是不能从那儿,得知阿鼎的消息,这些年,我们母子,都对这条渠道,试探过很多次,然而可庆幸的是,它从始至终,都是安全的。
困云推了门进来,“王后,您该喝口汤了,这些日子,您吃得少,得补补。”
“劳着你端过来了。”我说。
“王后抬举了。”
“奴今日,从太后宫里回来时,恰巧瞧见了谢妃与良妃在花园子里走,瞧着谢妃忧心忡忡的,良妃该是在劝解,是来一眼,都没有瞧奴呢。”
我放下汤勺,最终笑了笑,该是出了点声,“我料到了。”我说。
这还只是年中呢,接下来,得她愁的还在后头。
我穿上厚重的衣裳,脚上与心里都急着朝太后宫里赶去,眼下还是落着雨,得格外当心着。
“母后。”
太后还是在她宫中的正厅内,拨弄着茶盏。
“怎的这么多人来了。”她说。
“母后恕罪,还有一月,便到年底了,王上那面,是彻底没了消息,阿鼎跟着楚家家主出征,儿媳听了小道消息,说是两月前,受了重伤,悉心照料之后,才勉强能下地了。”
“如今这样的局势,许是会有叛贼混进宫来,这些日子,宫里怪事频出,儿媳去叫人查,也是没头没尾的,各宫里的王使,突然一夜之间便不见了踪影的,更比比皆是。”
“那样的叛贼进宫来,该就是要来找你我婆媳二人,宫中没有了主事者,怕是更能让叛贼得手了。”我说。
太后说:“叛贼,我瞧着,就是谢挽燕那伙人在作怪。”
“谢挽燕那面,多的是人护着,也轮不着我们来操心,至于是不是她做的,儿媳想,不如,儿媳便也搬过来,一面,是太后这些年,身子越来越弱,儿媳能帮忙调着些,二来,若是真有贼人,儿媳也有个可以商量的人。”我说。
“也好,在这里坐会儿吧,与我谈谈天,也趁这会儿功夫,让阿锁带着你的人,去将屋子收拾出来。”
“谢母后。”
“只是之后,儿媳或许会瞧着您院落里头的东西,弄出一些机关陷阱之类的,儿媳失仪,母后恕罪,然而,儿媳会亲手,将那些画出来,想着您宫里都是可靠的人,也好让母后,有个防备。”
“随你去做吧。”太后说,“但不要惊慌,冒冒失失,没了规则。”
“儿媳记住了。”我说。
我是找太后要来了她宫里的地图,再做出一些机关,去盯着,去嘱咐各个王使去做。
今夜,宫外一声异响,便使得我当即睁开双眼。
“王后。”
宫外,困云在唤了。
春芳姑姑瞧过来,见我醒了,就打开了木门。
“我们的暗卫来报了,说是已然有人,来袭击太后宫里了。”
困云说着,便与春芳姑姑一同理好我的衣裳,我出门去,到了太后正厅旁的屋子里,早有人在那儿等着了。
“太后怎样?”我说。
阿锁姑娘就在长廊上等着,她说:“太后是不会因此起身的,她也说了,宫里的事,都来找您便好。”
“我瞧着还是不保险,这会儿,你也立刻回太后宫中帮忙吧,带上困云一起。”
“是。”
我在正厅里,听得了外头的消息,我再想着该如何抵挡,与太后宫里的守卫,暗卫的领头一同,商量出来法子。
只是一会儿,他们也匆匆离去。
风摇也早就穿戴好,与春芳姑姑在门口等着了。
“去做你的事吧。”我对风摇说,“按之前说的,小心些。”
“是。”
两日,还是能抵挡,然而今日,外头的人突然增多了,我也不得不带着太后往后退去,而太后,也真是处变不惊。
我们现下要去的地方,便是每个宫中,都会修建着的躲避之处,我前几日,也让人修缮了那里,并且也让人守着了。
阿锁姑娘与困云,先扶着王后进那里头去。
这也该是一座地下的小宫了,好在里头的东西都全,躲避几月,其实不成问题,我们便直直,进了最坚固的屋子。
只不过,该是只躲避了几个时辰,外头就传来了动静。
我以为外头的人,还要说几句,然而,一会儿后,我便听得了门外的小动静。
“母后先进里头去吧。”我小声说。
那是最坚固的小屋子了,只不过容不下多少人。
“我便是要瞧瞧,是谁敢杀我。”太后说。
“母后,如今,以谢挽燕的疯魔样,她是做得出来的。”我说。
“我是从来无需惧怕。”
“如此,那儿媳先出头瞧瞧,之后,您再因情形而动,至少我们婆媳二人,是不能死在她手下的。”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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