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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
官鸢将庄栖筠打横抱起,暂先安置在床上。
随即蹲下身子看着跪在地上不断求饶的孙家主母,涕泪横流的模样着实狼狈。
“倒像是我在欺负你。”
官鸢伸手点了点孙老太太的额头,轻声说到。
“不如,褪去这身皮囊…”
官鸢轻轻笑了两声,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让我瞧瞧,庐山真面目。”
官鸢背后蠕动的黑泥好似找到了目标朝着那孙老太太袭去,将她整个人包裹在黑色的淤泥之中。
“留口气,别弄死了。”
官鸢起身去看庄栖筠的状态,忽然背后传来一股诡异的肉香,像是什么东西经过高温的烹煮。
官鸢回过头去,看着不知何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孙老太太,她浑身有一种奇异的饱胀感,像是被什么东西泡发了。
原本枯竭拧巴的皮肤呈现一种莹润的光泽,一种饱满透亮的肉感。
官鸢顿时一整恶心,她可没有食人/肉/的癖好。
庄栖筠状态很差,相反是她怀里那个浑身绣满图案干干静静的婴儿。
那孩子本来滚到地上沾了血。
不知庄栖筠在那么差的状态下,怎么把它擦的干干净净。
那婴儿白净柔软,不仔细看像是睡着了。
倒是庄栖筠,两眼几乎全瞎,本来纤细漂亮的手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创痕,血淋淋的肉就这么翻在外面。
浑身上下都浸满了血,像是刚刚从血池子里面爬出来。
官鸢看了看了了,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庄栖筠。
了了是一副几近完美的绣婴,完美的绣婴是不会流血的,它的血被那层密密麻麻金丝银线的皮囊包裹着,只有胸口的红绣球晕开一点。
了了身上的血,是庄栖筠的错觉。
她的第一针刺向了自己的双眼。
并在她身上的血是自己的,庄栖筠的挣扎太惨烈,有一半以上的针脚都落在了庄栖筠的手上,那双手里还要隐约不明被血染红的针线。
那线串起她的皮肉,成了她和她孩子最后的连接。
官鸢抱起床上的庄栖筠,庄栖筠紧紧抱着她的孩子。
官鸢想到最初半夜的佛堂,庄栖筠抱着的孩子的牌位,想到那具吞了庄栖筠的佛像。
官鸢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庄栖筠,低声说到。
“不要怕。”
“我带你,看场好戏吧。”
比如那恶鬼入室登堂,撕佛像,灭佛堂。
那些道貌岸然的,吃人的东西。
早该死了。
官鸢背后的黑泥像是感知到什么,兴奋的扭动,像一支怪异盛大的舞,那黑色的淤泥渗着白骨不停的舞动扩大,几乎将整个屋子占满。
下一刻它们直冲着而上,汇成一只诡异丑恶的饿鬼的模样,朝着天狞笑,发出一串诡异的咕噜声。
几乎要将那天吞下。
“清扫干净。”
“片甲不留。”
官鸢微微勾起唇角,她好久没有这样舒坦完整过,有什么被分隔已久的东西重新回到了体内。
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恶鬼在后,天命在前。
*
官鸢从那茧里脱身后,做了一笔交易。
那不断抽向她的黑泥伴着恶臭,像是一张张大嘴朝着她不断撕咬来。
“小默!”
“我知道你在。”
在官鸢看不到的地方,一张黑色的脸无声的睁开了眼睛。
官鸢一边抵挡着黑泥的进攻,一边试图与藏在自己的体内的小默交谈。
根据姜思的话,官鸢猜测自己与小默正共用着一具身体,之前轩妈和庄栖筠的反应,小默无疑是清醒的可以沟通的,并且以她们对她的态度,小默在这幻境里必然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甚至有可能是幻境源头之一,而她与这幻境产物的黑泥说不定是可以借助的力量。
“我可以帮你救出庄栖筠!”
那黑泥明显顿了一下,一道声音从官鸢体内传来。
“你救不了她。”
“不试试怎么知道!难道躲一辈子,顺着那该死命再走一次,那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无论如何也做不了!”
“你再躲着她肯定没救,与其如此,不如同我赌一把!”
“我他*的不会困在这里,我有法子救她,帮我小默!”
一道黑泥直朝官鸢胸口刺去,顿在离其胸口紧有几厘的位置。
“它们说,你要摧毁困着它们的一切。”
“否则,你留下来。”
“代替它们,永生永世困在这里。”
小默的声音沉了下去,一股奇怪的像是被人为扭合拼凑的诡异尖利的女声响起。
“这一切只是开始。”
“毁了它!毁了它!毁了它!”
一股狞笑从黑泥深处传来,黑泥里伸出无数只白骨的手臂,驮着那黑泥朝官鸢爬来。
像是一只异形的蠕动着的黑色巨型蜈蚣。
那黑蜈蚣立起身来,与官鸢面对面,腥臭的嘴冲着官鸢的面门。
“留下来吧,成为我的一部分。”
官鸢笑着向那蜈蚣伸出手。
“我一向不喜自大的盟友。”
“但,你不一样。”
一只腥臭的黑色的手搭上官鸢。
“我喜欢你。”那黑泥狞笑着说到。
“合作愉快。”官鸢笑着说到。
“合作愉快。”
*
那黑色的淤泥吞天蔽日,整个孙府几乎尽入腹中。
官鸢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那座佛堂,唯一将黑泥隔开的建筑,官鸢看着那曾经锁住庄栖筠的铜锁。
一脚踹开了它。
那黑色的淤泥在门外咕涌,蓄势待发。
“哟官姑娘,好大排场。”
景向阳笑着从佛像走出一个人,他醒来就被丢在这佛堂外头,他索性无事就进了佛堂。
属于,被保送到了答案边上。
景向阳低头看了一眼官鸢抱着的姑娘,指着几个拼在一起的蒲团说到。
“放那上面?”
官鸢看了一眼那几个崭新的蒲团,联想到之前庄栖筠的遭遇,摇摇头说到。
“脏。”
景向阳扭头看了看,不是很理解官鸢对脏的定义,也没说伸手帮忙。
“你一个人一直在这佛堂内?”
景向阳耸耸肩,指了指一个隐蔽的角落。
“也不算一个人。”
官鸢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昏在那里姜思姜愿。
原是一道的,怎么我被拖进了黑泥,而他们昏在这里。
“怎么回事?”
景向阳摊开手,半开玩笑似的说到。
“我刚来着不久,这两小孩便闯进来了,我怎么喊他们也没有反应,像是中了邪似的,那个大的背着那个小的直接冲向那个角落,然后昏了过去。”
“那角落里有什么吗?”
“两孩子啊,这不是摆在你面前的。”
“你没试着移开他们?”
官鸢定定看向景向阳,景向阳半是笑着对上她的眼睛。
那双跟只只一摸一样的眼睛。
“很明显啊,官小姐。”
“只有你,能看到我。”
景向阳伸出手从供案上传了过去。
他呈现一种几近灵体的状态,以不人不鬼的方式停在这个佛堂里。
“看来,只有你能帮我了。”
“官姑娘。”
景向阳笑着看向她,官鸢从他眼里读出了一种别样的情绪。
他似乎下一秒就要消散了,在她的面前。
而这似乎顺了他的意。
官鸢腾出一只手,鬼使神差的抓住了景向阳。
景向阳反应莫名慢了一拍,低头看向那只抓住自己臂膀的手。
“我能抓住你。”
官鸢说罢松开手,扭头去看姜思姜愿兄弟俩的状态。两人衣服算是干净,身上只沾了些褐色的泥水还有雨。
看来一路上很顺畅,没碰到什么黑泥也没碰到什么意外。
官鸢翻开姜愿,看着躺在地上的姜思,他的眼前的白布被血水染红,官鸢单手抱起庄栖筠,试图伸手摘去姜思的白布。
而此时,一只小手稳稳扣住了官鸢的手腕。
姜思直直坐了起来。
“官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姜思眼角的泪顺着血水流了下来,颇有些楚楚可怜的模样。
景向阳蹲下身子,凑到官鸢耳旁,轻声耳语。
“他在撒谎。”
“他现在高兴极了。”
景向阳说完索性靠近些看着姜思继续演,官鸢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姜愿,一把扯下了姜思眼前的白布。
姜思那双大大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眼里满是瘆人的笑意,官鸢莫名读出了一丝厌恶。
像是在验证她的心思,景向阳在一旁说到。
“他讨厌你。”
犹豫了一下,补了一句。
“不止一点。”
官鸢不搭理他,看着已经紧紧闭上眼浑身发抖的姜思。
“别演了。”
“说吧,你是谁?”
“真正的姜思去哪了?”
姜思瞒不过索性不演了,一双灰绿的像是猫儿的眼睛看向官鸢。
“就在这里。”
姜思笑着指向那尊佛像。
*
舟行渊看着面前的井,将白玉骨伞别在腰后。
忽然间,他发现了井边一个闪闪发光的小东西,弯腰将它捡了起来。
舟行渊捡起那东西,才发现那是一枚镶嵌了一圈细小彩色碎钻的戒指。
舟行渊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东西是谁的,随手将它放在了身上。
“老不死的怪物。”
舟行渊看着水面上映出的自己的脸,直直跳进了井中。
那水面留下了舟行渊的拓印。
那张与世无争的雪中白莲似的脸,朝着月亮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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