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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音从寝宫里出来,看见亦鸢双拳紧握站在墙沿下,看起来倔强又脆弱。于是她轻声唤道:“阿鸢。”
“呵,我到底在期待些什么。”亦鸢自嘲地说道,“她能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舍弃我,现在又怎么可能良心发现再认我呢。更何况现在的我又不能给她带来权力地位。”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公子会是这个样子。这样一个迷恋权势、狠心抛弃亲子的母亲,怪道会有这样一个儿子,真的是一家人。
水音方才目睹白鹞的绝情,此刻又看见伤心欲绝的亦鸢,她想到自己的身世,眼眸不禁暗淡了下来:“原来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子,原来真有孩子刚生下来就能狠心抛弃的父母。”
水音轻叹一声,走近亦鸢:“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即便亦鸢此刻心碎不已,也得抓紧时间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两人互相掩护,选择王宫内较为偏僻的地方一路潜行了出去。
日头渐渐西落,两人如幽灵一般在有些年头的宫墙之间穿梭。
水音突然凑近悄声说道:“咱们被人盯上了。”
亦鸢一个激灵,心跳如重鼓,她第一个反应是被公子的人发现了。
“此人王宫侍卫打扮。远远缀在后面,跟了好一段路了。”水音的声音有些发冷。
“唔。”
“先走。”
两个人没走多久就被堵在了一处偏僻地方。
祁连琰那惹人嫌的笑容了,时隔大半年后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以前亦鸢觉得这人讨厌但尚且能忍一忍,面上做个和平的样子。现在已知李睿背后是这个家伙,很多事说不定就有他一份助力。亦鸢没忍住地将嫌恶挂在了脸上。
“怎么这样呢?我不至于这么招姑娘厌吧。”祁连琰伸手搓了搓自己的下巴,参加登基大典前他可是专门梳洗过的。
亦鸢没给他好脸,冷冷道:“好狗不挡道!”
一直缀在后面的王宫侍卫打扮的人也跟了上来,是李睿。
李睿看起来脸色很差。
祁连琰被亦鸢这么白着脸骂了,也不恼:“亦鸢姑娘这是准备去哪里啊?”
“关你什么事!”
“啧,小声点,把其他人引来就不好了。”祁连琰将右手抬起,抖落包着长剑的麻布,里面赫然是去年被他扣下的长空剑。祁连琰上前几步将长空前放在中间的地方,抬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
“我是真心想帮亦鸢姑娘,听闻姑娘来王宫寻母,我便知大事不妙,赶忙过来帮忙。”
亦鸢悚然一惊,猛然反应过来转头瞪李睿。
李睿紧抿着唇别看目光不敢看亦鸢。
“今日你踏出这王宫之后,就是新昭王天涯海角通缉的对象了,日子不会好过。”祁连琰又重复了一边,“我是真的想帮你。”
“就这么离开了,你甘心吗?”接着祁连琰直勾勾地看着亦鸢,用一种蛊惑一般的语调低声说道,“我曾听得宫中旧人说‘靖华’二字是先王送给瑶夫人的人,二人曾经约定第一个孩子就叫‘靖华’。啧……这封号本来该是你的。”
亦鸢指尖发抖,苦涩疯狂蔓延开去。
“封烜和白鹞太疯狂了。”祁连琰竟直呼其名,现在这两个可都是昭国最尊贵的人物。“王位应该由真正的王室血脉继承,就这么离开你什么都没有,还要一辈子被通缉。不如留下来,我来帮你。”
就在祁连琰注意力都落在亦鸢身上时,旁边传来讥诮的笑声。
水音捂着嘴笑个不停,她好似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祁连将军,你这哪里是要帮她,分明是要让阿鸢万劫不复啊。且说有没有人会相信这种离奇的事。就算是要拥立新王,为什放着商台君这个血统清晰的嫡子不立,反而支持一个出身不清的庶出公主?今日阿鸢若是信了你的鬼话落在了你手里,那她便真是混不吝了。”
一双如秋水的眼眸没了平日的和煦,眼波里是霜刃一般的冷光,一字一句地说道:“将军这么为我们阿鸢着想,想要什么?”
亦鸢抬眼紧紧盯着祁连琰,目光锐利,显然祁连琰刚才的那一番话并没有打动她。
话都挑到这个份儿上了,祁连琰再装好心反而打自己的脸。
“自打初见,我便心折于亦鸢姑娘的剑术。我是个武痴,也是个惜才的。如今见明珠蒙尘,心中不忍。希望亦鸢姑娘能相信我,给我一个帮助你的机会。”
亦鸢忍不住说道:“收留我,你就不怕连累家族?”
“不会的。”祁连琰说得诚恳,“我自有办法保你,帮你隐去踪迹。亦鸢姑娘是翱翔九天的鹰隼,应该逍遥江湖,不该被缚于庙堂束之高阁。”
祁连琰的这番话说道亦鸢的心坎上,亦鸢自知是绝对不能跟他走的,但还是不免心中漾起了点点涟漪。
水音笑道:“将军,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还只是问你,你非要留住阿鸢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你当真以为你的那点小动作星轨会不知道?”
祁连琰像是被惊到了,有些犹疑地看向水音,突然露出了惊悚的表情,因为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水音举起右手,指尖这才泛起淡淡的光晕,在半空中比划着咒术。
“头儿!”李睿发现不对,登时急了,欲上阻止。
一声清脆的出鞘声,亦鸢拔出斩月刀格挡在水音身后,两人转瞬之间已上交手。
银光乍起,亦鸢的斩月刀挥舞起来有银龙腾挪之势,短短两下就将李睿的攻势打了回去。
亦鸢手中握着破月刀,止不住微微颤抖,但眼神仍旧犀利坚定,毫不退让的瞪着李睿,大有拼命的架势。
李睿看着她倔强的模样,心中犹如被两方大力拉扯,眼眸中痛苦又纠结,却无奈只能握紧了刀准备开始下一波拼杀。
“祁连将军未免也太小瞧星轨了。我此番来南邑之前,组织内部就已经知道了你的小动作。你当真以为凭着‘长空剑’和图门巴雅尔的情报就能挖到星轨的踪迹?”水音嘴上说着话,手上却没停,“这段时间我忙着救阿鸢,没工夫搭理你。但你今天送上门来了,就莫要怪我了。”
话音刚落祁连琰就像被人抽干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委顿在地满头大汗。
水音手中捏着咒决走到祁连琰身边,她俯身看着祁连琰冷酷的说道:“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人来收拾你。有些东西不是你想碰就能碰的。”
祁连琰还想挣扎,眼前蓝光大盛,浑身上下动弹不得,喉间发不出声音只有破碎呻吟。水音指尖猛然一比划,祁连琰就像被抽走了魂魄一般,一头栽倒在地失去意识。
“头儿!”这下李睿真红了眼,奋不顾身的要冲过来。
亦鸢也不遑多让,挥动破月刀就与李睿战在一起,一时间偏僻的宫墙内是刀兵相见的鸣金之声。
此时已是日落十分,光线渐渐变弱。
亦鸢眼前又模糊起来,长达月余的囚禁日子对她还是有影响的。自打脱困后就马不停蹄的奔入王宫,见了亲娘后心绪又大起大落,战到此时已是强弩之末。
在李睿的又一击劈招后,亦鸢虎口发麻几乎握不住破月刀。但李睿此时看着祁连琰倒下急疯了,刀势如猛虎,劈砍转瞬又至。
眼见亦鸢架不住这一记了,水音出手如电,插着空隙一记灵力打出,李睿浑身一颤,刀落,“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浑身发麻如过电一般。
水音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李睿:“你方才差点伤了她!”目光之中再没有一丝温度,抬手便要再打出一发灵力。眼前一晃,一个人影挡在了前面。
亦鸢轻声说道:“放过他吧。”
水音看着亦鸢,面色最终还是缓和了下来,放下手抹散了指尖已经凝聚的灵力。
“走吧,走吧……”亦鸢只想离开这里。
眼看着两人要走,跪在地上的李睿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口中嘶叫的含混不清的话语。
水音又恢复了平时温柔和煦的模样,只是眼睛里的冷光不曾磨灭:“放心,祁连将军死不了。只不过是今日的所有事,以后再也记不得了。”
李睿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看着李睿的模样,想起这段时间他为救亦鸢做的那些奔走,水音终究还是放缓和了态度,说道:“我若是你,就先操心自己。躺地上的那位反正是已经忘了今日的所有,但你可没忘,若是让旁人知道了你知晓王室血脉的秘辛,只怕会惹来杀身之祸。你自己想清楚。”
说罢,水音指着地上的长空剑,对亦鸢说道:“你的剑……”
亦鸢倦怠的摇了摇头,示意不管了。
就这样两人离开了这个偏僻的小宫殿。
李睿咬牙忍了半晌,终是不堪重击躺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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